“少爷,府里换下的丫鬟,大多去了洗衣房。
去了那里的丫鬟,可没有一个长命的,那是整个柳府最黑暗的地方。
不过去洗衣房的都是签了活契,熬几年,如果侥幸活了下来,也是一身的伤病。
而如果是签了死契的则是会被卖到外面那些牙人的手里,牙人可全是些连心都黑了的,人落在他们手里处境也可想而知。
因为二丫是别人挑剩的,所以我们才用得放心,并让她来我们这,不然她的命可就要苦了点。
所以说,少爷你开的玩笑才吓到了她,少爷你以后千万别这么吓她。”
柳明听到王婆这么说,才明白自己开的小玩笑,对二丫来说是多么的过分。
同时也明白,这个时代并不像他想象的这么美好。
有时候,人命居然可以这么低贱。
合法的人口买卖,只要得到官府的文书,你也可以。
当然你得纳更多的税,因为官府得帮你打击非法人口买如拐子。
这个时代,主子可以随意打死自己的奴婢,事后只要付一点钱给对方的家人,然后自己一点事也没有。
一条人命真的很贱。
想了很多,柳明有些低落的说:“我知道了,王婆你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上午,我准备午睡了。”
王婆明白少爷一时接受不了,可这世道就是这样。
晋国总体还算安宁,虽然西北有蛮族时常袭扰,东南偶尔有海盗上岸掠夺。
而听说更北面的燕赵两国是年年打仗,而且还经常有胡人大军南下,进行烧杀抢夺,在那里死人是经常的事。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王婆轻轻的把门关上,然后回屋小憩一会儿。
太阳在西移,院子里竹子的影子也在跟着移动。
这安静的院子里偶尔吹过一阵风,轻轻的卷起地上的竹叶,然后又让它落下,如此反复,秋风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慢慢的,院子里也开始有了人说话的声音,所以风不再是主角。
“二丫,醒醒,你该去学认字了。”
这次还是王婆在叫我,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想继续睡下去。
但这一切,哪能如我所愿。
拿着我自己的笔墨纸砚,推开了少爷的书房,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让我看一下你昨天的练习成果,看你有没有长进。”
我十分紧张的把昨晚练的交给了少爷,然后忐忑不安的等着少爷会怎么说。
“你进步还是有的,毕竟才学了一天,看得出来你昨晚是下了苦功夫。”
听到这,我才松了一口气。
但少爷话锋一转,让我如坠冰渊。
“但是别忘了,你中午是怎么笑我的。
所以你今天的任务加重,要学习的字翻倍,而且练习的成果不能比昨晚的差。”
啊,少爷你这是公报私仇,我…
我认了。
少爷看到我这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感觉神清气爽。
教起我来,也都是笑眯眯的。
少爷教我认识了很多字,可我还没有牢牢记住时,就又让我去练习写字。
所以我在一边写,一边在心里默念,少爷是一个小气鬼,小气鬼!
“二丫,说我小气就不要弊在心里,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我是不会怪你的,放心少爷我是一个宽容的人。”
当时就惊了,少爷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但我还是没信少爷的,说什么不会怪我的话,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学这么多,然后又不停写。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又疯狂的摇头,表示我一点也不好奇。
“在心里默默念的时候,嘴巴千万不要动。”
啥,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时,王婆急色匆匆的进来。
有些慌张的说:“少爷,府里死人了。”
“哦,那死得是谁啊。”
“是刚进府三个月的月姨娘,死在自己房里。”
“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毒死的,听说当时月姨娘先是口吐白沫,然后很快就气绝身亡。”
“我那父亲现在应该很愤怒吧,养在外面一年了,而刚进府才三个月就死了,这是在打他的脸啊。”
然后少爷自顾自的说:“这柳府又要不安静了,也不知道是谁想起这一场风暴。”
“少爷,这次是不是那人下的手。”
“不是,如果是她的话,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会等到我父亲的兴致过了才下手,而且这下毒的方式太明显了。”
然后转身看着正竖起耳朵偷听的我,开口说:“二丫,我刚才说的你要是往外面说,我保证你是会后悔的。”
知道自家少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连连保证绝不会往我说。
然后嘱托王婆,最近要小心点,院子这段时间不迎客,特别是要注意厨房,而且喝的水要多烧过几遍。
另一边的白竹院,李秋儿收到这个消息,也赶紧吩咐张婆子,让柳安带着心兰回白竹院一趟,为什么带心兰,其他的她更信不过。
因为她感觉柳府又要乱上一段时间,儿子在他身边才放心,而心兰是这段时间可以试菜的,以防万一。
当然,她也肯定不会以为这是李璐的手笔,但还是希望幕后黑手不要找她和她儿子的麻烦。
整个柳府有三个院子修得豪华。一个是柳文自己专门的院子,玉竹院;另一个是李璐所在院子,瑶竹院;还有一个就是,柳府长子柳楚的金竹院。
因为柳文喜欢竹,认为他自己有竹一般的品质,所以将所有院子命名都带有竹,来标榜自己的品味。
此时柳文正怒气冲冲的带着下人,到了许久没来的瑶竹院。
看着愤怒的老爷,院里的丫鬟们可不敢拦,都自觉让出一条路。
进了屋,李璐正在教六岁的柳静学习诗词。
看到有孩子在,所以柳文强忍自己的怒火,没有立即发作。
李璐看到自己丈夫来了,也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吩咐旁边的老妇把孩子带出去。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柳文和李璐。
没有其他的人了,柳文当即发泄自己的泄火。
先是狠狠的打了李璐一巴掌,打得她脸红肿,头发开始散乱,不复之前华贵。
“贱妇,你要毒杀多少人才罢休,先是柔儿,别说清儿的死你没有下手,后来的雅妹,现在你又杀了月儿。”
“哈哈哈哈!”
听到李璐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放肆的大笑,好像在嘲笑他,柳文心中的怒火更加的旺盛,快要烧到心窝里,仿佛在说他是多么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