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是你们之间传递消息的人肉信使啦?”蔺如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啼笑皆非地说道:“我还真是命苦,到最后只能混个传声筒的差事。”
苏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蔺如霜的头发,说道:“某人刚刚不还说,因为放心不下我,所以天天都要来找我吗?怎么,只是个举手之劳的小事,就不愿意帮忙啦?”
“别别别,我帮忙还不行吗?”蔺如霜无奈地妥协了,随即眨眨眼睛,商量道:“不过我有个小要求,你也要满足我才行。”
“说吧。”苏皖心情大好,从蔺如霜带来的点心中取了一块精致的桂花糖糕放入了口中,笑着说道。
“你作为王府主母,要顾泽阳到你房中听候训话,应该非常容易吧?”蔺如霜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期待地问道。
苏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因为顾泽阳作为萧墨宸的副手,已经统筹负责了王府的一切事宜,等于就是大管家,我想找他很方便。”
“那就好啦,你要保证每天我来的时候,你也召唤他前来。”蔺如霜捧着自己的脸,犯花痴一般地说道。
“这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好好安排。”苏皖伸手勾了勾蔺如霜娇俏的小鼻子,笑着说道:“等清菀过来,我便让她去传顾泽阳来,让你们见面。”
“皖儿最好啦!”蔺如霜笑得春光灿烂,哼起了歌儿,也吃起了面前的点心来。
看着蔺如霜这幅心满意足的神情,苏皖展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勇敢执着的女孩终于争取到了她应得的一切,苏皖也由衷地为她高兴。
但是,此刻的她俩并不知道,一场厄运正悄悄逼近顾泽阳的头顶……下午时分,彩凤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缓缓走在回归宸王府的路上。
昨天夜里与叶子钰见面之后,她一时百无聊赖,也不想重新回到让她生厌的王府之中,便去了一趟轩文阁在帝都的隐秘据点,和里面的诸多元老把酒言欢一整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一边走在路上,彩凤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确认一遍脸上莺歌的人皮面具是否安然妥当。只有在出府会见轩文阁的人时,她才能短暂地撕下这张面具,好好做一回自己。
彩凤心中自然是不愁该如何与傅嫣然交代,到时候只要说一声自己是去皇城给老皇帝复命即可,她定然不会有半分生疑。
迈步进了宸王府大门,彩凤还在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莺歌姑娘这是从哪里回来?”
彩凤浑身一颤,猝不及防扭头一看,只见顾泽阳脸上正带着探究的神色,缓缓向自己走来。
顾泽阳身为萧墨宸副手,在他离开王府之前便统筹负责所有事项。昨天夜里他随管家巡夜之时,偶然发现彩凤房间的门开了,他走近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因此起了疑心。
“我……侧妃让我出府为她办点事,不劳烦副手费心了。”彩凤愣一下,便很快周全地回答说道,浅浅施了一礼,刚想径直离开。
“你昨天一夜没有回来,侧妃让你去办什么事,需要费这样的周章?”顾泽阳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彩凤,朗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顾泽阳第一次看到彩凤开始,便觉得她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尤其是目睹她是如何在傅嫣然身边煽风点火之后,顾泽阳便分外留心地关注了她。
彩凤没有料到自己的行踪居然被顾泽阳已经摸得如此清楚,倒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巧笑着说道:“不过是些女人家的事情,难道样样都给副手大人您汇报清楚吗?那可是事关侧妃的,您若是觉得真有必要了解清楚,奴婢就等王爷回来之后再汇报给他好了。”
真是巧妙的回答!三言两语之间,彩凤便敲打顾泽阳不该插手傅嫣然的私事,并且做出了妥协,说是日后可以说给萧墨宸听,可是他要一个月后才回来,若是顾泽阳重提此事,自己便可以搪塞说不记得了。
“莺歌姑娘,王爷离府之后,在下便领旨掌管宸王府上下大小事宜,事无巨细必然都需要仔细调查。”顾泽阳皱了皱眉毛,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昨天晚上的行踪,事关王府的安全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奉劝你还是如实说出,不然我便只好请王妃前来决断。”
彩凤没有料到自己被反呛了回来,面上不由得有些难看,手也微微攥起了拳头,语气强硬地说道:“副手大人,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非要拿我们这些命贱的跑腿下人逞威风吗?我已经告诉了您解决的办法了,您为何还是如此咄咄逼人,倒像是审讯犯人一般?”
顾泽阳见彩凤死不悔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突然看似没有来由地问了一句:“莺歌姑娘,敢问你究竟姓甚名谁,家里是哪里人?”
彩凤心中一惊,顾泽阳不仅是寻常问询,更是突然这番刨根问底,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的把柄。
不过,因为之前早已对莺歌的生平做过详细调查,彩凤倒也不慌不忙地回答说道:“副手大人说笑了,莺歌自幼无父无母,在爷爷抚养下长到七岁,爷爷病故之后,我为了埋葬他而沿街乞讨,索性被王爷收留,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连‘莺歌’二字都是王爷赐的,哪有什么姓氏?”
这一番言论说得看似天衣无缝,不过顾泽阳正等着她自露马脚。
“原来是这样啊。”顾泽阳挑了挑眉毛,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物件来,淡淡地笑着问道:“莺歌姑娘,那你为何会有一个叫做‘彩凤’的乳名?”
彩凤看清了顾泽阳手上的东西之后,顿时变了神色——那是她小心安放在她房间收纳盒最底层里的宝贝,是一块精致完满的玉佩,上面刻着“彩凤”二字。
如此说来,顾泽阳居然已经不经问询,径直搜查过她的房间了!
彩凤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面上的神情也更为急迫,她上前一步便想要从顾泽阳手中抢过自己的玉佩。
顾泽阳像是知道她会做出此番举动一般,提前退后了一步,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让彩凤扑了个空,看着她说道:“莺歌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泽阳,你不要欺人太甚!”彩凤咬了咬牙,再也沉不住气,反手便朝着他的胸膛劈了一掌。
这一招出击干脆利落,而且携带了一阵迅疾的掌风。顾泽阳没有料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彩凤居然会一身好功夫,躲闪不及,还是挨了她的一掌。
顾泽阳被这一掌震出了三步开外,手也在不经意间松开,玉佩被高高的抛向了天空。
彩凤昂起头紧盯着玉佩,腾身身子翻了个漂亮的跟斗,牢牢将空中下坠的玉佩攥在了手里。
顾泽阳瞠目结舌地看着彩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个女眷的贴身婢女居然有这种能力?根据他之前的调查,莺歌应当自小身体羸弱,别说是会拳脚功夫,就连日常挑水都不是很在行。
由此一来,这个婢女的嫌疑就更大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泽阳顾不上查看自己胸前的伤势,紧紧皱住了眉毛,下意识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刀鞘上,厉声责问道。
彩凤小心将玉佩收入了怀中,扬起一抹冷冷的笑容,说道:“顾公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得罪了!”
顾泽阳还没来得及拔出剑鞘,便突然感到脑后传来了一阵钝痛,眼前一黑便栽倒下去。
飞翼阴沉着脸,低头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顾泽阳片刻,才抬头来缓缓问道:“你为什么如此不小心,居然被人抓住了那么重要的把柄?”
彩凤撇了撇嘴,兀自走上前来,伸脚踢了踢地上的顾泽阳,确定他已经昏迷了过去,这才说道:“闲话少说,快给我杀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带到外面处理掉。”
飞翼拦住了彩凤的动作,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之后,压低声音说道:“他可是老皇帝下旨册封的副手,还是顾将军的独子,若是就这么没了,恐怕会引起更多事端!”
“不然你说怎么办?”彩凤白了飞翼一眼,咬了咬牙说道:“我不仅被他发现了随身玉佩,更是在他面前显露出了功夫,若是留他一条生路,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完成阁主的任务了?”
正当二人争执之时,忽然听到从一旁传来清菀的声音:“顾公子?顾公子你在哪里?”
彩凤和飞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飞翼便一把扛起了顾泽阳,脚尖蹬地,飞身蹿向了一旁半开的库房之中,不忘重重关上了库房的大门。
清菀接到苏皖的命令,前来寻找顾泽阳,却在哪都找不到。冷不丁听到门口库房出传来巨大的声响,她便皱了皱眉毛,满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刚一探出头,清菀便看到彩凤一脸不自然地站在库房门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彩凤一看到是清菀来了,原本就不安的心便更加紧张,她故意偏过头去,假装不想理睬她。
看到彩凤如此举动,清菀心中的疑惑更是加重一分:彩凤与自己前不久才结下梁子,一般相遇的时候也总是针锋相对,今日她为何如此少言寡语?居然还未斗嘴便安分了下来?
“刚才我听到库房传来一声巨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清菀上前几步,一边发问,一边环顾周围的动静。
“我不过是路过,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彩凤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转过身子便作势要离开。
“是吗?那我去喊门房来,让他带着家丁去库房看看,别是进了贼。”清菀一顿,便向着门房处走去。
“诶,你站住!”彩凤一看清菀居然做此等打算,立刻急了,喊住她之后方才皱眉说道:“不过是一阵狂风刮来带上了库房虚掩的门,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说着,彩凤眼咕噜一转,故意岔开话题说道:“我听你刚才喊着要找顾公子?他刚刚才路过这里,像是要准备出门,你现在去追,兴许还能赶上。”
“是真的吗?”清菀犹豫着看了一眼彩凤,不确定地问道。她明显地感觉到彩凤今天非常不寻常,可是也说不出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我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彩凤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再看清菀一眼,而是自顾自向一旁走去。
清菀见彩凤直接走了,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便还是决定信她一次,冲去了宸王府门外寻找顾泽阳的踪迹。
见清菀真的出了门,彩凤收回了步子,立刻折返回了仓库门外,从衣袖间掏出了一串她先前从门房那里偷出配齐的钥匙,找到了库房的大门钥匙,小心地开了门。
刚一推开门,没等彩凤将头探进去,一把冰冷地匕首便瞬间抵住了她的喉咙。
“是我。”彩凤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她想当然认为,是飞翼误以为进来的人是清菀,因此便做出了这种防备举动。
“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有谁?”一个戏谑地声音响了起来,彩凤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偏过头去,原来拿刀之人居然是顾泽阳!
顾泽阳的脸上有些许擦伤,身上也满是灰尘,看样子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他看到彩凤这幅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勾了勾嘴角,说道:“你在找那个男人吗?他在那。”
说着,顾泽阳稍稍挪了挪身子,露出了里面被五花大宝的飞翼。飞翼嘴上被堵上毛巾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看着彩凤,满脸惊慌失措。
“这怎么可能……”彩凤张了张嘴,却终究只能发出这几个破碎的音节来。飞翼可是武功盖世的杀手,全天下能打得过他的人也没有几个,怎么会被顾泽阳抓了起来。
虽然被用刀抵住了脖子,彩凤还是在大脑中迅速思考,想要瞅准一个时机反杀顾泽阳。她对自己的身手有充分的信心,定然不会落于顾泽阳之下。
还没等彩凤反应过来,顾泽阳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