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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鱼这才想起这是天大的大不敬,她吓得退到床边哽咽地说:“皇上,饶了奴婢的族人吧,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会长记心,按宫里的规矩做的。”

    说完沉鱼按紫兰嬷嬷教的规矩,面向着皇上低头跪着退到了床尾,下了皇上的龙床。

    彩衣彩屏扶起沉鱼,替她穿上了红色羽衣,司帐的宫女打开了明黄的帐幔。

    “皇上,留还是不留?”常青公公尖声问。

    “不留。”皇上的话音刚落,常青公公的手就伸进了沉鱼的羽衣。沉鱼惊骇地往后退,彩衣彩屏两人使劲地扶着沉鱼的肩和身子。常青公公的手按住沉鱼股边的穴位上,一阵酸痛过后,一股热流顺着沉鱼的腿往下淌。

    彩衣把手伸进沉鱼的腿旁摸了摸,轻轻对皇上说:“皇上,已经好了。”

    “下去吧,好生地再给朕清理干净,倘若有什么差池,一律杖毙。”

    常青惊恐地应承了,把沉鱼背到东暖阁旁的一间小耳房。还未进这间小耳房,浓浓的藏红花味道已飘了出来。

    进了这间小耳房,五六个宫人迎了出来。这间小耳房很小很简单,一张楠木床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除了一桌一椅外,还有一张奇怪的椅子,旁放着一盆藏红花的药水,就没有什么物件了。

    常青公公尖着嗓子传了皇上的旨,退出了耳房。

    两个宫女把沉鱼扶到那张奇怪的椅子上,另两个宫女开始替沉鱼宽衣。沉鱼尖叫着捂着身子,面前的一个大宫女说:“娘娘,没事的,放松,一会子就好。”

    沉鱼声嘶力竭地尖叫着,不停地挪动着身子。那个大宫女始终好脾气地劝着沉鱼:“娘娘,皇上已是对您格外的开恩了,要是换了别的妃嫔是要到挂起来清理的。”

    沉鱼这才发现梁上挂着两根红绸,沉鱼战栗着望着周围的宫女,终是被她们按到椅子上了……

    这一夜,蜡烛流了一夜的烛泪,沉鱼在耳房的床上无声地哭了一夜,那五个宫人眼睛也不眨地盯了她一夜。

    卯时,常青公公背沉鱼回元月宫。

    朱玄基这一夜也未睡安稳,这夜沉鱼凄厉地叫声不时传来,让他心乱如麻。天刚微微亮,他就起床到窗户前看那间小耳房。

    卯时常青把沉鱼背出了耳房,沉鱼脸色惨白,眼光呆滞无神,全身瘫软地搭在常青身上。晨风卷起沉鱼齐脚裸的长发,好似一片寒风中萧瑟的落叶。

    看到这里,朱玄基差点冲出殿外,他想抱着这个伤透了他心的女人,给她以温暖。

    但另一个声音又不停地说,朱玄基,沉鱼这么玩弄你的感情,这么愚弄你的尊严,你就这么的没骨气?他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幻,良久他终是回到了床上。

    紫兰嬷嬷见常青把贞妃娘娘背回元月宫,急忙迎了出去。当她看见贞妃娘娘的样子,百味在心!一夜让贞妃娘娘好似去了地府一遭,她牙齿不停地打颤,身子不停地发抖,眼里有着无比的恐惧和悲伤。

    见贞妃娘娘全身没有一丝热气,紫兰嬷嬷慌忙把她扶到浴室。贞妃娘娘把身子全浸在热水里,仍不停颤抖,碧痕碧茵上前替她沐浴,她抱着身子不停尖叫,她的叫声是那么凄楚!那么惊恐!

    紫兰嬷嬷不由地叹气,她知道昨夜贞妃娘娘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她想着常日里,皇上把贞妃娘娘骄惯得没了尊卑,这番让贞妃娘娘守着宫里的规矩,娘娘又如何受得了?再说了,皇上正在气头上,难免会做些个不同往常的事,旁的妃嫔到没什么,贞妃娘娘如此的心性,怕是让她极端的痛苦不堪吧!

    沉鱼在水里泡了好半天,才渐渐缓过神来。碧痕碧茵见沉鱼不再尖叫了,慢慢靠近她,小心替她擦洗身子。

    沉鱼回到床上,紫兰嬷嬷端着燕窝粥来喂她,沉鱼把头扭到了床里。

    紫兰嬷嬷也不说话,只是端着粥默默跪在床边。紫兰嬷嬷一跪,殿里的宫人全跪在沉鱼的床前。

    沉鱼含着泪端过粥,自己把粥吃下了。紫兰嬷嬷看沉鱼把粥吃完,她才起身把碗收了递给了秋云,然后轻柔地替沉鱼盖好夏被,在床边守着她。

    沉鱼在床上默默哭了好久好久,哭得累了她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等她醒来时已是下午,紫兰嬷嬷见她睡醒,替她小心地擦了脸和手,又命摆膳。

    沉鱼刚想摇头,她看了看紫兰嬷嬷,终是没有说什么。

    紫兰嬷嬷是皇上训练出来的宫人,极守宫里的规矩。秀云嬷嬷被罚到辛者库,皇上把她派来,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信任。

    她如今大祸临头,像一只苟且偷生的蚂蚁,不知道下一刻皇上会怎么折磨她?

    倘若把紫兰嬷嬷也得罪了,紫兰嬷嬷在皇上面前说她一句半句,怕是让皇上更加痛恨她!

    倘若紫兰嬷嬷凡事替她在皇上那里担待着,秀云嬷嬷的下场不是就前车之鉴?她总不能让这些无辜的宫人,因她又受到惩罚。

    紫兰嬷嬷给沉鱼盛了满满一碗饭,又不停地帮她夹菜,沉鱼默默地全吃了。紫兰嬷嬷又替她盛碗汤,沉鱼也全喝了。

    紫兰嬷嬷见沉鱼如此的温顺,竟红着眼圈跪下了下来。

    沉鱼轻轻把紫兰嬷嬷拉起来,回了床上向着墙里躺着。虽然她面向墙里,但她的耳朵却竖着,门口有一点的声音和动静就让她瑟瑟发抖。她不敢看门口,怕看见常青公公那张圆滑的笑脸。

    紫兰嬷嬷不停抚摩沉鱼的背,到了亥时,常青公公也没来,沉鱼才安静下来。

    皇上一二日没召沉鱼到乾清宫,日也没召沉鱼到乾清宫,一个月也没召沉鱼到乾清宫。

    紫兰嬷嬷说,皇上这个月新册封了几个妃嫔,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各个身家清白,貌美如花。

    听了这话,沉鱼才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过不了几日,她就要离开元月宫去冷宫,她开始悄悄准备,她把惠觉大师送她的佛经仔细包好,随身带着。

    她又把首饰匣子打开,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赏了好些给紫兰嬷嬷她们。紫兰嬷嬷坚决不肯接受,她也没勉强。

    她又想着父母生养她一场,她没尽半点孝道,反而时时连累父母。倘若她走了,父母也就少为她担些心,他们的日子也会过得安全些。

    她又想着婉儿因她生死未卜?她去了冷宫,过些时日,皇上慢慢淡忘了,皇后娘娘曾答应救婉儿,想皇后娘娘也是个守信的人,一定会救婉儿。

    沉鱼现在日日夜夜抱着桃夭,无比的宠爱它。她到冷宫去,皇上肯定不会让她把桃夭也带去,就算皇上格外开恩让她带上桃夭,她也不想带上它。以后几十年在饭都吃不饱的冷宫里,她又如何能善待它?

    她常常望着桃夭说:桃夭,桃夭,我拿你怎么办了?

    这一日,沉鱼把桃夭所有的物品收好,对紫兰嬷嬷说:“紫兰嬷嬷,你把桃夭送给明清庵里的净空师太吧。”

    紫兰嬷嬷吃惊地望着沉鱼。

    沉鱼笑着又说:“紫兰嬷嬷,桃夭喜欢热闹,我这里冷清,让它到明清庵,庵里进香的人多,它会过的好些。”

    桃夭好象听懂了沉鱼的话,咬着她的裙角不松口。

    沉鱼让紫兰嬷嬷先把桃夭的物品送去明清庵,等一会桃夭睡着了,再把它送过去。

    紫兰嬷嬷神色不安地出了元月宫。过了很久,紫兰嬷嬷提着包袱回来,她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深深的掌印。

    沉鱼慌张地问紫兰嬷嬷,出了什么事?

    紫兰嬷嬷摇头说没什么。

    沉鱼看着紫兰嬷嬷的脸想,虽说她是待罪之身,但紫兰嬷嬷毕竟是在乾清宫里呆过的宫人,多少还是有些头脸,又有哪个主子能掌掴紫兰嬷嬷的脸?

    想到这里,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钻,是皇上!除了皇上!谁还这么恨她?

    沉鱼惊恐地望着紫兰嬷嬷,如今已有两个月了,皇上冲天的怒火还未消,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难道这两个月的时间,他还没想好如何惩罚她?

    沉鱼又陷入深深地恐惧之中,她对不知的厄运感到惶惶然!她到盼着福祥公公来宣旨,即刻把她发配去冷宫,让她少受些煎熬……

    沉鱼这几日来了癸水,太医院林医女、胡医女如鬼魅般跟着她,让她透不过一口气来。

    自从沉鱼出事后,太医院新派了两个医女过来。现在元月宫里的宫女、太监全是乾清宫里的人,她们日日夜夜从四面八方盯着沉鱼。

    沉鱼如困在笼中的野兽,没有自由,没有尊严,而笼外的人随时都可俯视她。

    四日后,沉鱼的癸水净了。下午她抱着桃夭缩在墙角,常青公公圆滑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沉鱼颤抖地望着这张笑脸,没等常青把皇上今夜临幸她的口喻喧完,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沉鱼醒来,林医女正在掐她的人中。沉鱼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紫兰嬷嬷赶紧把沉鱼扶到床上,又好言打发常青公公,接着她默不作声,跪在沉鱼的床前。

    沉鱼哭着对紫兰嬷嬷说:“紫兰嬷嬷,不用你跪,我自是会去乾清宫。”

    紫兰嬷嬷听了这话,呆了好半天才起来。

    戊时,碧痕、碧茵替沉鱼沐浴换上红色的羽衣,常青公公已经在侯着她。

    紫兰嬷嬷扶着沉鱼出了宫。见一顶青色的小轿,紫兰嬷嬷把她送进轿里掩好了轿帘,小轿立即飞快地前行。

    一眨眼的工夫,沉鱼又到了让她胆战心惊的寝宫。

    沉鱼低着头在龙榻前给皇上请安,又按着规矩上了床,替皇上宽了衣,跪着弯下腰吻他。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皇上,怕看到那双可怕的眼睛。

    这一夜,皇上没有特别为难沉鱼,他俩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皇上也没多要,只要了一次就放过了她,她刚想起身退出去,皇上按住她,直到常青公公小声在帐外喊时辰到了,他才松手。沉鱼低着头,面向着他跪着退下龙床。

    彩衣,彩屏替沉鱼穿上红色羽衣,她跪在床头向皇上谢了恩。

    明黄的帐幔打开后,常青公公尖声问:“皇上,留还是不留?”

    “留。”皇上的话刚说完,沉鱼已面如土灰。

    皇上冷着脸对她说:“沉鱼,如今你身上有着一百八十七人的性命,倘若你再敢轻举妄动,这一百八十七人全给你殉葬!”

    常青公公扶起沉鱼冰冷的身子,到了那间小耳房。宫人扶她上床,小心地侍侯她,这一夜她们仍是不眨眼地盯了她一夜。

    如今沉鱼夜夜到乾清宫承欢,皇上也没多要。只是在完事后,在她腰下垫上一个又大又厚的枕头,用手压着她,不让她动弹。直到常青公公在帐外小声喊,他才松手让沉鱼退下。

    沉鱼现在话越来越少,她在乾清宫几乎不说话,回了元月宫也不说话。她经常抱着桃夭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桃夭自从知道沉鱼要把送它走后,也变得沉默不再顽皮,它常常偎在沉鱼怀里,讨好地舔她。

    沉鱼就这么的沉默着,她不知这样下去,会不会疯掉或是傻掉?

    这几日,沉鱼身子越来越不舒服,常常恶心,饭也吃不下。

    这日沉鱼抱着桃夭站在窗旁,她看到院里的葡萄藤上,挂着小小的青青的葡萄。不知为什么?她的口水流了出来,她极想吃那串葡萄。

    她放下桃夭,到了院子的葡萄架下伸手摘下那串葡萄。她刚吃了一颗,秋云抢走了她手里的葡萄,紫兰嬷嬷她们如临大敌地看着她。

    林医女、胡医女紧张地替沉鱼拿脉,良久她们脸上的喜气越来越重!

    紫兰嬷嬷扶沉鱼回床上躺着,她笑眯眯地问沉鱼:“娘娘,可是想吃那酸葡萄?”

    沉鱼点头,紫兰嬷嬷说:“娘娘,您先睡会子,奴婢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酸梅子,给您拿些过来吃。”

    如今,沉鱼特别爱犯困,不一会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桌上放满了酸杏,酸李子,酸梅子。她急忙下床抱起酸梅子吃,往日她极不爱吃酸东西,今日她如获至宝般一个接一个吃。

    突然,沉鱼听到一声极轻地叹息声,是皇上的声音,他不知坐在那里有多半天了?

    沉鱼吓得“哐铛”一声,把酸梅子掉在地上。她赶紧跪下给皇上请安,她的头低到地下的梅子上,身子害怕恐惧地颤抖。

    皇上把沉鱼小心地抱起来,轻轻问:“你就这么怕我?”

    沉鱼闭着眼睛,牙齿不停地打颤。

    良久,皇上放下沉鱼,弯腰把地上的梅子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在桌上,出了元月宫。

    从这日起,皇上没再召沉鱼到乾清宫侍寝。

    现在元月宫异常热闹起来,太医院里又多派了两个医女过来;御膳房在元月宫里开了个小厨房;针工局又忙着过来给沉鱼制办宽松的衣裳。沉鱼知道她怀上了皇上的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