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筱柔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如此笑。
男性的脸庞,少了一种凌厉,多了分正常人气……
像春日阳光下解冻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纹,真的很让人――迷醉。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遇上了个怎样的恶魔。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很简单,为我办事。”
筱柔错愕的看着他。“你要我做伤天害理的事?”
景昊放肆的笑了起来。“闵少夫人,你真爱开玩笑,我景昊虽是个野蛮人,但比起一些披着人皮的狼更为仁慈一些,不过是让你出点绵力,怎么可能算是伤天害理的事?”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一次说清楚了吧!
“很简单,我要闵老太婆死!”他一字一字的说。
闵老太婆?闵老夫人?
“你可要想清楚。”景昊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边,引起她全身战栗。“为了你和你爹娘的命,你最好想清楚啊!”
“你简直疯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如此狼狈、竟让她去杀人。一旦答应了,日后她就得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刽子手,那与他有何区别?
“那老太婆前次被她宝贝孙儿气得一病不起,现在想死不死的,干脆你助她一臂之力,送她下地狱去罢!”景昊阴笑着说:“如果这件事办得好,那老太婆就没本事再虐待你了,另外,玲珑?送给你,凭此玉镯,你不仅可以捉出齐胜天,又可以捉出幕后黑手为自己洗刷冤屈,一举三得,岂不美妙?”
“齐胜天?”筱柔吃惊不小,但仍是拒绝:“你死了这条心罢,我不会中了你的奸计……”
“随便你,反正她迟早也会死,不过玲珑?还是给你,要不要查悉听尊便。”他从衣襟里掏出玲珑?,扔在她身上,而后邪气一笑,纵身一跃,如来时,来无影……去无踪。
轻声的哭泣充斥了偌大的新房,筱柔首次崩溃掩面大哭。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龌龊,好肮脏,竟然背着子默再次做出这种事情,心里压力逼的她差点窒息。
无情的现实把她死死的困住,如同一个的漩涡般,让她无力反抗。
无视玲珑?,她带着疲惫和酸痛缓慢下床穿衣,闭上眼睛,泪水一滴一滴无声滑下……
失魂落魄穿好衣服,她又回到床边,收拾被褥。当看到大红被褥有一滩白色刺眼的陌生物,筱柔双眼一红,找到景昊扔在地上的剪刀,发疯似的剪了起来。
她所有的怨气如狂风暴雨猛然来临,发疯似地把被褥剪成了破碎,此时的她,简直就是疯子,和那些冷宫里不受宠的妃子没什么区别,没有了往昔的朝华容颜,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和愁绪。
她原想把鸳鸯枕一并剪了,但一想起是闵贵妃所赏赐,便挫败地把它扔在地上。
当看见满地狼藉,全是碎片的被褥,筱柔撑着床缓缓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铜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泪痕遍布,头发散着,眼圈通红通红的,筱柔又热泪盈眶。
她对着铜镜失神,一直坐……一直坐……
默一夜未归……
她不知道子默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呆呆坐了多久,只知闵府突然热闹了起来,仆人们纷纷起床干活,亮光也充斥了新房。
她双眸空洞的转身,然而,就在转身那刻,发现了奇迹。
那让她厌恶躺在地下晶莹剔透的玉镯,此时隐隐透着皎白的光芒,在白皙澄澈中,仿佛有生命般,流动着眩人的光辉。她伸手小心的拿起玉镯,可当玉镯一接触到体温,那原本隐隐流动的光辉霎时射出七彩光泽,有红带紫,更有着上等翡翠才有的翠绿色,一时间,筱柔看傻了眼,忘记了流泪。
她出于好奇使然,鬼使神差般将玲珑?套在了手腕上,只见玉镯仿佛有灵性的幻化不同的光芒,最后,才慢慢的淡去七彩色泽,恢复原本的晶亮剔透。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正一点点的转变,因伤情丸与生病一个月的关系,她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色,此时此刻,却因玲珑?的关系,脸上青黄色泽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美丽的晕红,整个人仿佛充满了生气,昔日风月城第一美人的风采又再度展现。
“好奇怪……”她犹感怪异,身子不再疲惫,反而充满了力气,玲珑?戴上去便不想取下了。
不知为何,此时不管什么景致入她的眼,她都觉得是人间最美丽的风景,而且,也不痛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串温暖怡人如水流般的暖流滑入心田。
这一刻,她好想出外晒晒阳光,让大地万物包围着她……
有此想法,让她更为吃惊了,正想将玲珑?收入衣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筱柔大吃一惊回首,却见,一张让她做梦也不敢想象的满是胡髯尽显疲惫之态的脸孔出现了。
“子默……”
他原想问她,为何剪碎背褥,可一见她红润的脸色,又登时呆住了。
“筱柔,你没事了?”他震惊不小,奔至她身前,检查她的病态。昨夜,他在书房过了一夜,迎走前,筱柔分明是昏睡的,而且脸色苍白的近乎可怕。怎地,一觉醒来就变了模样?
“我没事……”迎接子默瞬间变化的脸色,筱柔一时有些无法适从。她没有忽略他进门时一霎那的失望神色。
或者,他被地下狼藉吓到了?
筱柔无奈地苦笑,却也不知作何解释。她方才一定给景昊逼疯了,不然为何她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来?完全失去了她一惯的冷静。
她红着脸,吱吱唔唔地说:“我……”
默见她安好,登时烟消云散,甚至不去追根究底,反而喜悦抢先说:“筱柔,你一个月来……都是我嘴……对嘴喂你进食的,每次仅吃那么一点,此时你一定饿坏了罢?我现在便让人准备饭菜去?”
“啊……别急……我不饿……”
筱柔脸颊一烫,很难想象子默深情暖昧喂食的画面,但经他这么一说,筱柔肚子果然传来一声夸张的抗议。
“咕哝。”一声犹为惊耳,无声胜有声拆破了她的慌话。
“哈哈!”子默连眸子都笑弯了,那胡髯的脸宠少了分书生气,一个月不见反而多了一丝成熟的味道,更为迷人了。筱柔呆住了,她从未见过子默如此开怀的笑。
如果说他的笑温暖如玉,那么景昊的笑便是烈火燃烧。
默的笑让她舒服,而景昊的笑让她感到心悸及恐惧。
两个男人,竟如此大的反差,让她很难适从。
此时,子默眸色如水般温柔,忽然抬起手,动作轻柔理顺她凌乱的发丝,这动作着实吓了筱柔猛然大跳,身子震了一下。
默大手一顿,忽地眉峰暗结,满是愧疚说道:“筱柔,让你受委屈了!”
筱柔微怔,摇首:“别这么说……是我对不住你……”该道歉的人是她罢?
默又摇头:“不……你听我说,其实这一个月,我除了照顾你,还去南城府尹任职了。”
筱柔吃惊:“这么快?”
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何事?
默眼一红,愧疚地低首:“祖母她老人家自从前一次被我气得一病不起,如今病情不仅没有起色,反而愈加严重了,她老人家开口要求,我恐再刺,唯有应允。”他抬首不安地看着筱柔:“上一任的府尹堆积的案子较为繁多,将来几个月可能我都抽不出时间再陪你了,你会生我的气么?……”
筱柔微怔,然后摇头笑:“怎么会怨你呢,你拿了皇上的奉禄,为民请怨自是你义不容辞,作为你的娘子,自然是嫁夫从夫,夫唱妇随。”
“那就好……”子默没有看到她低眉时黯然的脸色。紧皱的眉头一松,吐了一口气,但誓誓旦旦地保证:“筱柔,你尽管放心,将来不管再忙,我定当每日一处理完案子便提早回来陪你,省得你寂寞。”
“哦……”筱柔沉默地颔首,然后想起一事,从衣襟里取出玲珑?:“子默,你如今在查一些案子么?能不能查一查此玉镯的来历?”
默皱起眉头,紧紧盯着她手中的玉镯,诧异地说:“这玉镯怎地有些眼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筱柔深思后答道:“此玉镯正是我被掳的那蒙面人遗落的。”
“这是物证?”子默显然受了惊吓,但很快便冷下脸色,深眉紧皱:“他连累你如此之惨,又害得闵府一个月鸡犬不宁,若不将他捉获治罪,岂不让他逍遥法外?哼!即使要我将风月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揪出这人!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恨啊!筱柔险些因此丢了性命,祖母也危在旦夕,一切的一切都皆因这罪大恶极的绑匪,如今听到有物证,他是恨不能马上捉住那绑匪,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然而,他并不知筱柔因他最后一句给吓着了,她很难相信,子默会说如此可怕的字眼。
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样的字眼该是景昊那狂妄之徒才配说出罢?
默仍旧没有注意到筱柔瞬间苍白的脸色,自顾说道:“奇怪了,这玉镯我确实见过,就是不记得是何时见过。”
筱柔略为定神,翕动唇瓣:“此玉镯定是女的,你仔细想想,闵府里谁曾揩带过?”
默闻言,身子一震,他微愣转移视线看着筱柔,他忽地皱眉,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沉声说出一句让筱柔失望的话来。
“筱柔,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不应该怀疑是闵府的人对你起不轨之心,平白无故,无冤无仇,谁会去害你呢?”
筱柔登时呆如木鸡,失望如潮水般涌来,几经将她吞噬,她哑口无言。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她因他这句心头不禁又起落着失望。
她发现,子默变了,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变,依然是忠厚得近乎执着的孝子。就如此刻,她只是湍疑,也被子默皱眉驳回了,她不禁开始怀疑,这桩亲事,是不是真如景昊所说,嫁错人了?
但愿不是!她应该换个立场去想,换作是她,别人怀疑自己的家人,多少也会不悦罢?将心比心,她心里应该好受了一些。
犹自出神之际,子默突然倾下身子,温柔如蜻蜓点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同时深情地说:“筱柔,你放心,公道自在人心,他日我自会还你一个清白,决不会再让众人误会你。”
“咳咳……”
猝地,一声清喉如是空旷静寂的山谷猛然滚下一块巨石,轰隆一声让人不免心惊肉跳。
默狼狈不堪地猛然放开筱柔,当回首看见来人时,脸红半边天。
“娘……”
马茹轻皱柳眉,拳头放在嘴边轻咳,走入了新房,跟着她身后的,是良辰及美景。
美景这时头颅微昂,骄傲如孔雀,狐假虎威嚣张极了。
“光天化日,也不懂得关上门么?”
闵家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是一个大错误啊!马茹不禁摇头叹息。当再见满地狼藉,脸色更为阴深了,她责怪地瞪着筱柔“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筱柔一惊,还未及细想怎么回答,子默却抢先说道:“娘,被褥其实是我剪的,筱柔大病了一场,我喂药时曾几次溅飞不少药渍,觉得肮脏便认为该是时候换张新的。”
“荒谬!这是什么借口?即使再脏大可以扔了,为何要剪得支离破碎?多不吉利!”马茹轻斥,眸中的质疑明显不相信子默所说的,反而视线犀利地瞪着筱柔。
筱柔脸一僵,呆立着。
她已经是新房的女主人,如何处置新房的布置应属于她的权力范围罢?再说,这被褥还是庄家的陪嫁嫁妆。
一次误会,她在闵府的地位便一落千丈,闵少夫人的称呼是多微不足道。就如此刻,不过一张被褥而已,至少如此小题大做,大惊小怪?
她原不想反驳,而且,她向来不是一个好胜之人,但是,这次攸关将来的幸福,该争的时候她也不会任由人残踏。
沉思了片刻,她低眉道:“娘你不用责怪子默,被褥不是子默剪的,而是我剪的……”
她不多做解释原因,回答得相当干脆。
“果然是你,你为何要剪了它?”马茹马上露了真面目,声音高扬。
“娘你没听说过一个词叫‘碎碎’平安么?筱柔在地狱走了一遭,今日醒来,如是重生,即是重生,那便一切要从头开始,那么旧的自然要跟着换新的。剪碎了,义喻岁岁平安,筱柔这是在为自己祈福,并不觉得是不吉利……”
筱柔不卑不亢,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态度明显把众人吓着了,子默也显然没有料到筱柔在这节骨眼上还能巧妙应对,瞪大着眼。
果然,马茹再也挑不出语病,倒是冷哼一声:“嗬!想不到睡了一个月,牙齿倒是长峰利了不少,也懂得反击了!”她不禁多看筱柔几眼,而后瞪着子默,命令的语气道:“子默!你祖母有话对你说,陪娘过去春分园!”
春分园,是闵老太太的住所,筱柔不曾去过,但闵老太太会有什么话交待子默?是不是闵老太太病危了?有性命之忧?所以才要急着交待身后事了?
“娘,筱柔醒来,也应该去给祖母请安,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筱柔心里非常不安,提出了请求。
没想到,马茹却一针见血:“你就不必去了!老夫人是坚决不会见你的!一见你她就想将你扫地出门!别自讨没趣了!哼!”
说完,她拂袖转身。
将出门时,美景还得意地朝她冷笑。
默夹在婆媳之间,第一次深感无奈。看着筱柔沉下的脸色,他不安。又听娘亲的话,更是担忧祖母的病况。
“筱柔,你别生气,我去去就来……”骑虎难下,他唯有两边讨好,安慰妻子。
妻子永远是最好商量的那一个,他是这么认为的。
筱柔别过脸,不让子默看见自己受伤的表情,强装笑靥说:“我没有生气,祖母被我的事气得一病不起,厌恨我是应该的。”她催促,故开玩笑:“你快去罢,指不定她是想给你娶一房姨太……”
“你说什么呢?”子默却皱眉,正经的脸色甚为吓人:“我发过毒誓,这辈子非你莫娶,我决不会再娶小妾,除非……”
筱柔诧异:“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逼我娶……”子默黯然地放开她,而后转移话题:“玉镯你先保管,我去去就来……”
筱柔玩笑的语气让他伤心,他想不明白筱柔为何能将娶房姨太的事说得如此轻松。深深地看着筱柔,才幽幽叹口气转身,还给筱柔满室安静。
没有人知道,在新房的窗棂下,隐伏着一个女人。
她是――王瑶。
方才,她拳头攥紧,咬牙切齿地看着子默深情亲吻筱柔,更是看见了玲珑?此时正在筱柔手中,脸色初始由恐惧变成了阴笑。
她得意地身子朝后退,一直退,可是刚退几步,便撞上一道肉墙。
“啊……”她的脸色瞬间扭曲。
糟糕……
她身子颤抖,死攥着衣角闭眼转首。
可当睁眼看到身后肉墙的真面目时,她的脸色又瞬间骤变,明显有着虚惊一场,更有庆幸,再有欣喜。
她大松一口气,猛拍着胸口抱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杜鹃面无表情眸色阴森地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以为你在搞什么花样我不知道!”
王瑶脸色一沉,抗议道:“我争取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什么错?”
“你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杜鹃却冷哼:“当初我就不应该收留你,不仅被你害得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还得时刻担忧自己顶上人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说着,她哀怨上苍,抬首望天,又开始自言自语碎碎念了。
王瑶巧言厉色,连忙拥住杜鹃的臂弯,回顾四周道:“杜姨,就是因为你纵容我,我才敢如此胆大啊,那一晚,从后门出去的人是你罢?”
怨她时,也应该把自己身上的虱子捉干净罢?
杜鹃大吃一惊,惊恐虽然瞬间收敛,但还是被王瑶捉个正着,王瑶嘿嘿奸笑:“杜姨,你又去私会佟大哥了?”
“你闭嘴!”杜鹃身子一震,暴喝一声,猛地拽住王瑶,命令道:“跟我回去!”
她拉着王瑶,一边怨怒:“真后悔收留你!不仅要我为你收拾烂摊子,还要提防你再做出更过份的事连累到我……”
“我哪有给你惹事啊!”王瑶半推半就的跟上,还不时传来她们对话的声音。
“还说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那男人窝藏了哪里……哼……”
声音渐行渐小,身影也随着消失不见,新房后苑却未归附平静。
当王瑶与杜鹃消失时,假山处又走出两道身影。
一白一青。
白的人一身锦锻华服,尊贵无比。
青的一身藏青服,腰配一柄青铜剑。
视线缓缓上移,两张再熟悉的脸孔暴露无疑。
他们不是景昊和展月明,这个时候藏身于闵府还会是谁?
“都听到了么?”景昊冷笑。呵,好戏终于进入正轨了。
“嗯,少爷这招果然高明!”展月明点头,浅笑肯定地说:“假意威逼庄姑娘去害那老不死,实质却是要庄姑娘将玲珑?现给闵子默,因为你明知庄姑娘不会去害那老不死。你放长线钓的大鱼不是庄姑娘也不是闵子默,而是要鱼儿自己上勾。”
展月明迷惑:“只是月明不明白,为何你敢断定庄姑娘会将此玉现给闵子默看,又为何断定王瑶会监视着子默和庄姑娘的一举一动?”
景昊动作懒洋洋地拍拍被沾污的衣角,轻描淡写道:“凭直觉。”
“直觉?”这是什么概念?“月明不懂……”
皎白的身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感概地望着苍穹,自言自语地说:“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也是时候实际承诺了……”
展月明大吃一惊:“少爷你……”
十年前的承诺?
景昊颔首:“嗯,时间越来越近了,当前我们应该速战速决,在她回来之前,我要血洗闵府!”
蔚蓝的天,忽然飘起了细雨,沙沙地敲响在青石瓦上,响声淹没了闵老太太时有时无的呼吸声。
闵老太太如是一下老了十岁,夕日光鲜不再,脸色青黄,白鬓这时也添了不少,老眉深皱紧闭着眼睛。
默轻柔地抬起她因病一场便瘦骨嶙峋冰冷的手,心疼低声地喊道:“祖母……”
闵老太太手指擅动了一下,而后艰难地睁开眼眸,看见子默,她翕动着唇瓣,却吐不出声音。
闵子冲皱眉说:“子默,你祖母有话对你说!”
默微愣,而后将耳朵靠近闵老太太的嘴边。“祖母,你说罢,子默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