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忽听轰隆一声,二人一个惊跳。
“不好了……”一人怪叫一声,然后手忙脚乱连忙动手开门。
砰的一声,房门刚拉开,迎头的男人却发现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自己面门飞来……
“砰……”古董花瓶准确无误砸在他的额头上,登时,鲜血汨汨流出。
“啊……”他一声惨叫,接而双眼一翻,晕死在地。
后一名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忽觉身子猛被撞开,一道墨青袍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待他反应过来,房里哪还有子默的身影?
“少爷……”他想追出去,但同伴的性命可不能不顾啊。
默终于成功的逃出新房,此时他就如一头发怒的狮子,横冲直撞,直往祠堂冲去。
“筱柔……筱柔……”人还未到,他便一路嚷去。
此情此景,若是筱柔看见,一定会大为感动罢?
可是,他还是太过莽撞了,闵老太太岂能纵容他?他人还未跑至,便被一群闵府的最高禁卫军给围得水泄不通。
“放开我!放开我!”子默一介柔弱书生岂是这些武夫的对手?三两下,便被架起身子,任他拳打脚踢,那群武夫也无动于衷。
闵老太太还未处置凝珠,这会又忙着赶来,匆匆赶至,看见子默疯狂的举动,登时火苗高窜,怒叱一声“子默!住手!”
默无法挣脱,同是怒吼:“祖母!让他们放开我!我要去救筱柔!”
“放肆!谁允许你出来的?”闵老太太停下转珠的举动,搜寻那两个失职的奴仆的身影。
“让我见见筱柔!我想知道她的情况!”子默想挣脱,却被挟持更紧,到最后动荡不得。
“她死不了!”闵老太太冷哼一声:“为了她一人,闹得闵府上下不得安宁,你是嫌闵府不够乱么!”
“祖母,我只求见她一面!就一面!”
默那双通红的双眸,充满了乞求,他的愁容如一根刺狠狠扎到王瑶的心口上,无人看见,她原本得意的脸孔霎那阴沉,甚至暗暗攥紧拳头。
“把子默带下去!好好看着!谁也不许再接近少夫人一步!”闵老太太这次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谁也无法说动她分毫。
一声令下,子默便被扛了下去,他怨尤地瞪着闵老太太,但眸中的无奈多过了怨气。
闵府,这一夜灯火通明,只是半夜里不时传来凝珠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无情的杖责声,再有子默的嘶吼声。
此音此景,前所未有。
这一切,全因为筱柔一人才打破了闵府往日的宁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是那个唯一。
筱柔终究承受不住如此折磨和打击,被击垮了。
她忽觉眼皮很重,很重……
但是她仍旧能听见地底不时冒出来的声音,而且感觉还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清晰。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探究那是怎么一回事。
缓缓地……
缓缓地……
她无力地瞌下眼睫,双手一瘫,如一朵娇艳的雪莲花因为失去水分而一夜枯萎了。
沙漏里的沙子缓慢地、一点点地流逝,诉说着时间的飞逝,但同时也反衬了时间流逝的缓慢。
景昊此时正坐在望月之城的大殿之上,他左手撑着左颊,或手的食指则一直敲着镶了一颗蓝宝石的坐椅扶手,他的右腿跨在一只正安静沉睡的豹子身上,那双冷冽的眼眸目前毫无焦距一直落在沙漏的流失点。他这一串动作,从昨夜到今日日晒三竿依旧未曾变换,慵懒颓废一如那只沉睡的豹子,暗藏着危险。
昊焱与展月明进入大殿所见的第一幕,便是景昊失神的模样。
昊焱忽地怪叫一声:“哟!奇了奇了!昊也有发呆的时候!真是一大奇闻啊!”
语出,坐椅上的景昊和他脚下的豹子一并惊醒了。
景昊慢条斯理的转眸,俊眸微眯,视线直接越过他,落在展月明身上,沉声问:“事情进展如何了?”
展月明胜卷在握一笑:“少爷放心,天黑之前一定抵达!”
昊焱被二人的对话给弄糊涂了,忙问:“你们在密谋何事?连孤都一并隐瞒了?”
景昊睨他一眼,然后尊贵坐椅漫步走下来,盯着他说道:“午后,你就带着你的那些兵回你昊天王朝罢!望月之城不能留你这尊大佛在这,否则,恐会引起景圣皇帝的一些猜忌,望月之城虽是三不管地带,但还是属于景圣王朝偏近的一角,不管怎样还是得忌悔三分的,久留你不得!”
展月明想起一事,插入话说:“是的,近两日望月之城城外总会发现几名形踪诡异的人物……”
话音未落,景昊身子一震,转身斥责道:“为何不禀报?”
展月明正色说:“月明初始也以为是一些觊觎无双剑的江湖败类,但今日一查,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景昊面色一冷,交待道:“从一开始他就处处防着我,竟是如此,就继续让他盯着,昊兄你午后便带着无双剑回去,日后找个机会将无双剑毁了。”
昊焱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颔首:“行!竟然你已下了逐客令,孤总不能死皮赖脸赖着不走!”
这是第三夜了,闵家的灯火一直雪亮,无人以安心睡眠。
一块青石砖忽地动了动,然后便往侧移去,随后,洞口愈加大了,冻人的寒意从里面窜出,萦绕在暗室的每个角落……
接着,一双宽厚的手从地底平白冒了出来。
再弹指,一道紫金袍飞跃出地面。
闯入者环顾四周,然后居高临下,斜睨地上的人儿。
“死了么?”低沉沙哑略为刻薄的噪音飘散在夜色中,他阴深的双眸锁住怀中的人儿,若不是抱起她时一声低吟,气若游丝的呼吸还真让他以为她要死了。
那似曾相识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雾,到达她恍惚的意识里,驱使她睁开双眼,二人的目光冲破重重险阻在黑暗中相遇,似梦似幻,仿若许久前初次相遇。
“你……”筱柔模糊的呢喃,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景昊……
他黑如子夜的发丝在弱光中闪闪发亮,俊美的五官透露着严厉之色,尤其是他的双眸如刀剑,毫无怜惜之意。
“唔……”她的英眉颦蹙,唇瓣干裂出血了,她因肠胃绞痛而纠结,痛苦地拱起身子,楚楚可怜。
“很渴是么?”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她握紧拳头,根本答不上话来。
突如其来的甘露让她身子一震,她迷蒙而慌乱地张嘴,温水流进她体内的刹那,寒气开始减退,暖意却一丝一丝的渗入,痛楚也逐渐消褪。
“喝!”景昊眉峰暗结,催促道。
筱柔微一皱眉,再也顾不上什么恩怨,仰头大喝。
涓涓流出的温水从她口中一直溢下,最后弥漫衣襟……
刹时,她的白纱因水而沾,因水而透明,若隐若现的玲珑曲线这一刻刺况下……
她只能挪动身子往墙角里缩!用着强装坚强却惊怕不已的眼神盯着他,她神情紧绷的咬住了下唇,抓紧单薄衣角的素手微微的颤抖着。
“不要!求求你……别这么对我!”她惊恐失控惊呼,双手恐惧的捉紧前襟,初夜的噩梦无时不刻提醒着她。
景昊松开了扳住她脸蛋的手,看见她苍白如纸的脸孔竟莫名的烦躁,他低沉地说:“其实我若是想得到你,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来交换……”
筱柔停止了颤抖,怔怔的看着他。
“明晚是月圆之日,不管你是否准备好,你还是得求我宠幸你。”景昊轻声的说完,扔下温水和干粮,便要转身。
“等下……”筱柔莫名一声,连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拉住将行离开的脚步。
景昊诧异回首,眸中异光流动。
“嗯?”他扬起调调,慵懒又该死的人心。
筱柔困难地直咽口水,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留他脚步的理由。
“你能不能再施以媛手,救救凝珠?”凝珠她还好么?
“我为何要救她?”景昊眉峰暗结。
“这?”筱柔哑口无言。
是啊!她为什么会以为他会布施于人呢?怪哉!
景昊冷瞪她一眼,而后便纵身一跃,留下一室的寂静。
人去楼空,筱柔早如当头被一盘冷水给泼醒了,她看着复又合上的青石砖,确定景昊已经离开后,她竟有片刻的恍惚。
天知道,适才她有多么害怕,曾以为景昊会强行要她呢!只是,他又让她犯糊涂了,不明白他为何要救自己,如果全因为得到她的身体,那他此刻又如何会轻易放弃了?再者,竟帮了她,为何又如此吝啬不肯再救凝珠呢?
这一刻,她发现,男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让人费解。
姑且甭去管他了,筱柔甩甩头,眸色移向地上的干粮。
肉包子如是变成香喷喷的黄焖鸡,正闪着油灿灿金黄的光芒……
不一会,黄焖鸡又变幻成她最爱吃的一品官燕,再片刻,又变化成仙鹤烩熊掌……
困难地咽着口水,她双眸放光,身子如是街边的乞丐一闪一躲靠近热腾腾的肉包子。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用躲的动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悲么?
她用抢的速度,一手各抓一个肉包子,狼吞虎咽……
筱柔终于弄明白,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句话的深意。
若不是景昊送来的水和干粮,她也许就这么香消玉殒。她和景昊的关系,似乎变得更为复杂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忧人心绪。
也许,景昊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么恶劣?
用了几个时辰时间去深思这个问题,她依旧没有想通,却也了无睡意。
暗室非常阴冷,至使她喷嚏连连,感染了风寒。
头颅沉重痛得厉害,直到天明,她才等来暗室门为她打开的那刻。
嘀嗒一声,她倏然站起,视线毫不畏惧对上刺眼的光线。
惨白的日光,笼罩在来者的身上,白茫茫的一片。
她忽觉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影变化成无数……
“筱柔!”子默不可置信地瞠大眼,见她摇摇欲坠险些跌倒的模样,他心口漏拍一跳,飞奔上前,大手一扬便抱起她的身子。
天知道,在暗室门还未打开时,他是如何的焦急?
然而,当门打开那刻,见她还活着,他又是那么的看榻上的人儿一眼,才语重心长道:“我看你还是带筱柔出去求医罢!
这会,大夫救你祖母还来不及,哪有这个闲时去管顾她的事?”她劝道:“出去找名大夫给她开几贴药,能撑多久便多久罢!总不能让她嫁入闵府几天就丢了小命,若这话传了出去,别人不知还以为闵府是一鬼府。”
默一愣,而后颔首,一丝感怪异看他一眼,然后扯着王瑶的衣袖,也拽着王瑶一并离开了。
片刻,留给子默满室的静谧,他与筱柔终被孤立了。
默来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抱起筱柔,望着被风雪摧残后的容颜,子默心涩地哑声说道:“筱柔,我现带你去求医,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他抱着筱柔访遍风月城,可所有的大夫都直接摇头,将他置之门外。
不识他身份的,甚至骂道:“诲气!死人一个还看什么病?这不是找碴么?”
再恶劣的,便是直接将他赶了出去。“滚!都说了无药可救!”
被赶时,他仍是不服气,怨愤道:“怎么可能?你们连尝试都不曾,如何知晓无药可救?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庸医!专骗老百姓的!改明儿,我一定将此事禀报圣上!将你们的丑态揭露于世!”
恶劣大夫也不和他多说,直接一招手,便命人将他撵了出门。
默何时碰到过如此僵局?想他堂堂新科状元,竟沦落到求助无门的时候,在壮汉推他时,他失控大叫:“放手!我是新科状元!你们瞎了眼么?竟对我如此无礼!”
一个人嘲笑说:“你是新科状元?我还是皇帝老儿呢!哈哈……”
此话一出,登时满街大笑。
四周,全是鄙视的眸光,子默脸孔蓦地刷红一片,正当证实自己身份时,旁侧忽地传来一声低叱。
“放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默诧异转首,却见斜阳的红霞笼罩,人群中走出一名素青华服仪表堂堂的男子,此人眼熟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