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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风被我的话梗住,她转眸望向一旁,道:“若惜,不管你相不相信,那日我并没有料到娘会那样对你,我也喝过那碗粥的,不是吗?”

    “谁知道你是真喝还是假喝?再说你们不是想方设法的药置我于死地么,宓儿之事想必你并没有忘记才是。”我冷冷的瞅着她,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我的重要性了?

    “若惜,我知道你还在介怀往日的事,可是我们是姐妹,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倘若徐家势力倒台,我们在后宫又岂能安然无恙?”徐清风也不与我争辩,或许是认为此时再争这些也无济于事。

    冷笑一声,在郝湘东心中,我们可不就是姐妹,“那么你想怎么做,皇上若真想削减宰相大人的势力,又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我喝凌舞是不行,但是你可以,若惜,皇上很宠你,只要是你说的话,皇上定日会听进耳里。”徐清风急急的道。

    “后宫不得干政,忆妃娘娘是不是忘记了?”我冷冷一嗤,郝湘东宠爱我,这又从何说起,他宠的不过是岚儿罢了。

    徐清风脸上掠过一抹焦躁,她狼狈的看着我,良久才咬牙道:“我知道今日前来也必定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的,可是若惜,你不要忘记了,徐家若倒了,我也不会让你独享荣华富贵。”

    徐清风说完,便扭头怒气冲冲的离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轻勾起唇细思起来,徐清风说得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徐府倒台,我再不受郝湘东的宠爱,在这后宫,我终究不过是个空有皇妃头衔的空架子,到时只凭郝湘东喜恶,便能随意将我废黜,任人宰割。

    我不敢想自己会有岚儿那么好运,得到郝湘东全心相待,可是要在后宫生存,就不得不靠着前朝的势力。

    云秀与雨轩去而复还,见我微怔的看着徐清风离去的方向,云秀并未问什么,只道:“娘娘,湖上风大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睇了她一眼,道:“风大也好,如此正好能让我清醒清醒。”我在云秀与雨轩面前,向来便不爱自称“本宫”,或许我并不想用那虚伪的称呼将我们的距离疏远吧。

    云秀与雨轩对视一眼,雨轩急忙道:“娘娘身子刚刚好,岂能再吹风,待会儿回去又要喊头痛了。”

    我笑了笑,又站了许久,云秀脸上已经出现几分焦躁,雨轩忍不住又要开口说话,却被云秀拉着衣袖,止住了话头。

    我这才回身缓步向岸边走去,阡陌交错的宫道上绿荫成林,日光从间隙中洒下来,落了我们一身细碎的银光。

    抬头望向远方,赫然看见天上飘着一只凤凰模样的风筝,我微微一惊,皇宫中向来便不许人随意放风筝,谁这么大胆敢犯宫规?

    云秀跟在我身后,见我脚下凝滞,寻着我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尾火红的凤凰风筝时,脸色变了变,道:“娘娘,那是岚皇后在放风筝,每日颜色都不同,但是绝对是凤凰图样。”

    “哦?”这些日子我一直闭宫不出,也不知道岚儿竟还有这喜好,现在她是后宫之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能管得了她?

    雨轩嘴快,急忙道:“娘娘可不知道,自岚皇后回宫,这宫里越发没有规矩了,可是说没规矩又完全不是,反正这宫规约束的仅仅是其他宫妃,对于岚皇后,那形同虚设,皇上真是宠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我心中一黯,盼了三年才盼回的人,他如何会不宠?只是那日见岚儿的样子,不像是如此张扬的人啊。

    “看那风筝的地点,怕是就在前方不远处,我不想与她碰面,我们绕道而行吧。”始终不愿意看到岚儿那张脸,或许怕见到她便想起自己活在深宫里的卑微,今日这一切的得来,都是因为这张神似她的脸。

    云秀没说什么,跟在我身后从另一侧绕向景泰宫,可有时候,你越想避开的人便是越是避不开,比如此时。

    我刚与云秀雨轩转出那大片林子,头上便被什么东西砸到,接着入眼的便是刺眼的红,云秀连忙将那东西从我头上拿来,刚要掷向地面,身后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风筝在那里呢。”接着有一名身着湖烟色宫装的女子快步跑了过来,瞧见我时眼眸陡然撑大,又急急的垂下头去。

    “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来人正是碧萝,不知道她怎么会成了岚儿的贴身侍婢的。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我回过头去,只见岚儿一身深紫凤袍,脸覆白纱,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见我在,她神色僵了僵。

    纵使很不愿意,我也携着云秀二人向她福了福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岚儿黛眉微蹙,想要伸手来扶我,又踌躇了一下,最终只是清淡的道:“妹妹请起,妹妹带病回宫,不知身体可好些了?”

    我轻轻一笑,道:“多谢娘娘关系,臣妾已无大碍了,刚才正想去凤鸾宫向娘娘请安,不想却在此处遇上了。”

    不管我心里怎么憎恨他,明面上的和谐还是要维持的,否则让人捉住把柄,往后的日子怕是会过得很凄惨。

    “不碍事,妹妹静养,本宫倒不好去景泰宫打扰,其实本宫一直很想与妹妹见见面,只怕惹得妹妹不高兴。”岚儿轻咬着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似乎能明白郝湘东为何会独独钟情于她了,即使已身为皇后,她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嚣张跋扈,反而将那楚楚可怜的气质装得更像,也难怪宁容华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不仅是败在郝湘东对岚儿的宠爱上,还败在岚儿这副楚楚可怜的面容上,试问谁见了她心中不升起一股怜惜保护之意。

    “娘娘言重了,这后宫谁不巴望着娘娘金足一踏,臣妾也是俗人,也想瞻仰瞻仰娘娘的凤姿。”我微微勾起唇,她则呢还能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岚儿顿时委屈的垂下头,她略带惶惑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妹妹是在怪姐姐不曾去看过你么?其实本宫……”

    我极是不耐烦,让人瞧着这幅样子,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了她,“娘娘不必内疚,臣妾已出来多时,该回去了。”

    岚儿急急的抬起头,看我脸色微凛的看着她,她又像小媳妇般委屈的垂下头去,一双手用力绞着手帕,让见者生怜。

    我心里突然窜起一股烦躁感来,她便是用这样的态度获得郝湘东的保护么,正想向她行礼告退,前方已传来数道脚步声。

    我抬头望去,只见明黄黄盖下,郝湘东正一脸不豫的站在那里,他周身似乎笼上了层怒意,这是我回宫后第二次见到他,可是他并没有瞧我,而是瞧着岚儿,眼眸身处掠过几抹心疼。

    我的心似被刺猬蜇了一下,陡然生起一股疼痛来,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岚儿。

    正神思恍惚间,郝湘东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见岚儿面带委屈,保护似的将手环在她肩上,冷冷的望着我。

    那眼神似冰,直透入我心里,的时候竟然会变得如此之快,他难道忘记了,他也许过我不再让我受委屈么,可是他现在所做的又是什么?

    “湘东,真不是的,是刚才风沙刮进眼里,真不关妹妹的事。”岚儿慌忙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我看着她做作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真是这样么?”郝湘东的尾音拉长,犹是不信,我的手在宽大的水袖中紧紧捏成拳头,郝湘东,你要表现你对岚儿的怜爱,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为何一定要在我面前?

    岚儿怯生生的瞧了我一眼,又转头向郝湘东坚定的点了点头,“真的,我与妹妹一见如故,我很想与妹妹多走动一下,皇上切莫误会了妹妹,让妹妹对我生恼才是。”

    郝湘东这才怜爱的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似乎并没将那道隐在白纱里的狰狞疤痕放在眼里,我见他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满心都是悲苦,遂转了头,望向远处的蓝天白云,将眼底逐渐升起的雾气一并逼回心底。

    “在宫中难得有你愿意亲近之人,看到你与小七如此合得来,我心也宽慰了不少,小七,你与岚儿同属位份最高的后妃,今后要和睦相处才是。”郝湘东见误会了我,脸上有些讪讪,却依然道。

    我看着他,突然便觉得很陌生,但依然应诺,郝湘东这才恍惚忆起我大病初愈,关切的道:“小七,你身体好些了么?”

    我心底冷笑,我的病好没好,他不是让吴太医随时向他禀报么,又何须来问我?可是仰人鼻息,这样的气却是万万撒不得的。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许多了,吴太医说,这副药吃完,便可大愈。”毕恭毕敬的回道,此时他在我心中,只是皇上。

    郝湘东满意的点点头,此时一直安静的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湘东,妹妹回宫多日,你还没有去陪陪她,不如今晚去景泰宫歇息吧,也哈与妹妹话话离别情。”

    岚儿的大方再度刺痛了我的心,在这后宫,也只有她敢将圣宠往外推,因为她手中握有最大的王牌,不管郝湘东宿在哪个宫,心里都只会有她。

    然而如果真心相爱的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自己深爱的人推向别的女子枕边的?

    我竟似再也看不透岚儿了。

    郝湘东抬眸瞅我时,我已然垂下头,心里只觉得万般受辱,竟比她狠狠的掴我一巴掌还让我疼。这样是施舍而来的恩宠,真是让人难堪啊。“皇上,臣妾……”

    我话还未说完,已被郝湘东截断,他冷凝了声音道:“岚儿,你说过再也不会将我往外推,怎么又使这性子了?”

    岚儿微咬着唇望向我,眼中夹杂着些许歉意,我心头一震,原来后宫不能雨露均沾,都是因为郝湘东为了岚儿守身如玉,这样的事放在哪个后宫,怕都没有人能做到吧。

    “湘东,我明白,可是妹妹……”

    “你不要一味的徐虑到他人感受,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听你这样说,你可知道我的心会有多疼,你明明是不喜的,还要故作大方的将我让出去,岚儿,别让我再为你心态了。”郝湘东清淡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似乎极其不舍岚儿的自苦。

    我再也听不下去,他们每说一句话便像在我心上扎了一针般,直扎得我的心千疮百孔,鲜血肆流。

    郝湘东,我到底是回来错了么?

    “皇上,臣妾突然感到不适,想先行回宫了。”我向郝湘东福了福身,转身就走,因为走得急,步履有些踉跄。

    云秀连忙上前来搀扶着我,我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着我,直到消失在宫殿的转角处,那道目光才消失。

    我强撑着走到暗处,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全身犹自颤抖着,云秀惊呼一声“娘娘”,连忙与雨轩过来搀我。

    而我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刚才的一切已经消磨了我所有的力气,郝湘东郝湘东,他怎会如此对我?

    “娘娘,地上寒,小心着凉,奴婢扶您起来吧。”云秀焦急的道,见我满面凄惶,她的动作终于止了下来,眼眸深处流动着几缕深沉的光芒。

    “娘娘,奴婢早就说过,与其期盼郝王的爱情,不如手握实权,您如今也看到了,郝恩凉薄如水,昨日可对您嘘寒问暖,今日便能将您弃之不徐,您要早日清醒好做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