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他身旁迅速飘出一道人影,我们还来不及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响起,那名大汉已被人扭成了麻花状,情状凄惨。

    白衣男子笑若春风,醉人心脾,他带着宠溺的神色看着身旁那名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孩童,责备道:“哑奴,你出手太重了。”

    哑奴低下头,神色戚戚仿佛已经知道错了般。

    我与郝湘东相视一眼,郝湘东走上前去,拱手为礼道:“多谢兄台仗义相助,在下与内子感形看来,他是故意接近我们的,而且他身上似乎带着一股神秘气息,我想他定然不是像他所说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步行良久,我们已经将巍峨华丽的京都抛在身后,郝湘东击了下掌,身后突然蹿出一个人影来,骇了我一跳。

    待我细看,原来却是已经多日不见的黎莫,他束手恭敬的向郝湘东行了郝臣之礼,郝湘东已开口问道:“调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了么?”

    听郝湘东的话,他似乎也对黄临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其实也是,郝湘东是帝王,理当对这些更加敏锐。

    “皇上恕罪,臣已派人去调查了,但是结果至少要明天才能拿到。”黎莫局促的道,生怕郝湘东会因此怪责他办事不力。

    “也罢,最近京都来了许多生面孔,你一定要尽力着手追查,万不可让敌方的奸细进了城,还有小心监视……”郝湘东停顿了一下,目光掠向我,话锋一转,接着道:“朕交待你的事定要全力办好,知道么?”

    黎莫连忙称是,郝湘东见嘱咐得差不多了,便挥了挥手,片刻功夫,黎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惊诧的望着黎莫消失的地方,奇道:“向来只在戏文里见过武功盖世的英雄,没想到真实生活中也能见到,刚才那哑奴出手已让我啧啧称奇了,没想到黎大人的武功也非寻常人可比啊。”

    郝湘东眸光深沉的扫了我一眼,漫声道:“娘子想要亲眼目睹武功有何难,为夫这就带你领略一下何为凌波微步。”

    说罢他搂着我的腰肢,腾的飞跃而起,我吃了一惊骇得闭上了眼,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一个不慎掉下去,寒风在耳畔忽啸而过,刺得耳朵阵阵生疼。

    脚下仿佛御风而行,郝湘东的唇紧贴着我的耳朵,大声道:“小七,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盛世美景。”

    心底因他的话而悸动不已,我偷眼朝脚下看去,只见满山遍野的枫叶被我们踩在脚下,我们就像在火海中穿行一般,美极了。

    我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竟被迷了心神,此时纵使有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眼前所见到的秀丽之景。

    悄然抬眸望着身旁紧拥着我的俊逸男子,倘若就此与他长眠,我想,我的人生已然无憾。

    然而,人生从来就不会让人无憾。

    我们并肩躺在满地火红的枫叶上,享受着此刻难得的静谧与安宁,心底还被先前所见的美景震憾着,久久也回不过神来。

    郝湘东伸出修长的大掌将我略微冰冷的小手包在掌心,暖意瞬间便从手心漫延上来,我的心深深的悸动着。

    抬眸望向他,他正侧首深情的凝望着我,野心勃勃的道:“小七,这是朕的锦绣山河,终有一日,朕会将整个江山囊括在手,朕会让你看到四海升平的繁华之景。”

    他的雄心壮志亦感染了我,“阿湘东,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办到的,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他紧紧的握着我手,深黝的眸底闪烁着雄霸天下的决心,我的心竟微微的颤抖起来。

    这样的他是我所不熟悉的,带着虎狼一般的野心,似乎要将全天下与他抗争的势力悉数瓦解,而此刻的他,是不会为任何柔情牵绊,亦包括了我。

    不安的挣扎了一下,他已经敛了眸中神色,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神色间掠过一丝苍茫与黯然,“那年父皇终是不堪东吴的屡屡进犯,将我与沐潇送去东吴为质,从那日起,我与沐潇便过着非人般的生活,那时我便发誓,倘若让我回国登基,我定要结束三国鼎立的局面,再不让后世子孙沦为奴隶。”

    我虽不能将他所受的苦楚感同身受,然而亦是明白他在敌国所受的屈辱,否则他的话语中不会有这样深切的仇恨以及怨怼。

    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我轻声安抚道:“都过去了,阿湘东,现在是属于你的太平盛世,再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现刚才那名温润的白衣男子,直觉他的出现或许带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将我现在认为存在的一切都尽数毁灭。

    忐忑不安的移了眸光,碧蓝的天空悠然的飘过一朵朵洁白的云朵,偶尔遮住了阳光,便落下一道暗影来,那道暗影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密密的笼罩住,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阿湘东……”不安的唤道,冰冷的身体已被人紧拥在怀,无神的回过头去,却瞧见他满脸关切。

    “怎么了,是不是着了凉,身体怎么这么冰?”他伸出手覆在我的额头上,突然像是被刺猥蛰了般缩回了手去。

    “糟糕,发烧了,我早该想到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刚才就不该一时兴起带你来郊外,来,我背你,咱们回宫。”他边说着话边已将我扶起,在我身前躬着背。

    眼底突然蕴起一抹湿润,心底暗恼自己刚才多想了,他就算志在天下,却也愿意为了我而纡尊降贵,我为什么要疑他呢?

    他见我久久不曾动作,焦急的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点上来。”

    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坠入火红的枫林里,趴在他背上,安慰着自己,他一定是爱我的,我要相信他。

    夜幕降临前,我们安然回到皇宫,郝湘东抱着意识迷糊的我,穿过皇宫阡陌交错的甬道,走过巧夺天工的回廊亭榭。

    金桂的余香萦绕在鼻间,令人心情一舒,然而抱着我的身躯却陡然一震,前行的脚步倏然而止。

    迷蒙间,我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只觉得眼前的光亮得灼痛了眼睛,而在那光亮下,似乎站着许多人,其中当先的那名女人看起来是那样的雍容华贵,她身上湖烟色宫装上用金线织就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怒飞冲天。

    “母后,您怎么来了?”耳畔响起郝湘东含笑问安声,一旁已有宫人快速过来自他手中接过我,然而他抱着我的手却微微一避,让了开来。

    宫人不敢造次,只得束手立于一旁。

    太后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神色憎恶的望着郝湘东怀中的我,泠声道:“皇帝这还像话么?平日里哀家不管你如何宠这名低贱的宫女,哀家只当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今日你竟受着她的盅惑擅自出宫,你眼中可还有社稷江山?”

    太后的声音如隆冬初化开的雪水,泠泠传进我的耳里,冻得我直发抖,郝湘东仿佛察觉到我的不适,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母后,儿臣出宫并非是受莲儿的盅惑,请母后不要误听谗言冤枉她。”郝湘东言词锐利如刀,生生的割向并立在太后身后的几名嫔妃。

    那几名嫔妃顿时吓得容颜失色,齐声道:“皇上,嫔妾不敢。”

    郝湘东冷笑两声,俊美的容颜上覆上一层薄怒,“不敢,朕看你们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既然如此容不下莲儿,朕就偏偏要独宠于她,你们能耐朕何?”

    她们都是位份极低的嫔妃,有三位都是今年选秀入宫的,郝湘东虽钦点了她们,但是却未曾召幸,想来也是急了,才会去太后面前搬弄事非。

    郝湘东的话音一落,那几名嫔妃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其中一名较大胆的嫔妃进言道:“皇上,嫔妾不敢有丝毫妒意,嫔妾进宫四月有余,得见天颜次数不过一两回。皇上是嫔妾的夫,嫔妾的天地,倘若嫔妾想要亲近自己的夫郝也是犯了滔天大罪,皇上只管罚了嫔妾去冷宫,嫔妾绝无怨言。”

    这名嫔妃的话刚说完,她的额上已覆上一层细密的薄汗,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上红白交错,想必是一则说这话有几许娇羞,二则又担心郝湘东真会治她的罪,心情矛盾而不安吧。

    她的声音如黄鹂出谷,清越动听,又加上带有一丝女儿的娇态,更显婉转悠扬,让人不忍怪责。

    郝湘东低头扫向她,目光掠向她如凝脂般光滑水嫩的容颜,微微一顿,半晌才无奈叹道:“是朕疏忽了你们,都起来吧。”

    “母后,夜已深了,您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郝湘东转头对着站在玉阶上的太后道。

    然而太后到底是不肯如此轻易善罢甘休的,她威慑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忽而微笑道:“皇上既然执意要宠莲尚义,便不能不给她名分,不如由哀家做主,封了她做正七品常在,如此也能名正言顺的陪在皇上身边,皇上意下如何?”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耳旁秋风瑟瑟而过,我只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太后的提议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她肯定会让郝湘东纳我为嫔,如此一来,作为六宫之主的她便容易对付我了,意料之外是没想到她给的位份是阖宫上下,宫妃中位份最低微的一个。

    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太后的如意算盘打得真精啊,一来在郝湘东面前显示了她能容我之心,到时我要有个什么意外,也不是她的错;二来让我的身份比御前尚义更卑微,又属后宫管制,如此后宫的诸多妃嫔都可以拿尊卑来教训我。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让人不得不佩服!

    郝湘东抿了抿唇,清冷的道:“母后务须操心,儿臣自有定夺。”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