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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少渭近年仰仗着徐少泽在衙门里也没少得便宜,在二房三房之间自然是站在长房这边的。

    但三房提出的二选一,他也为难了,选哪桩显然长房都得不了什么好处,他该不该听从黄氏的回避这个事呢?

    徐家兄弟都收到消息的时候,徐镛也已经从伍门寺往回赶了。

    先前在街口没等到徐滢,反倒等来传话的小厮,以为徐滢为什么琐事耽搁,因而也没有阻行程。

    等他两脚踏进府里,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心里已是存疑,再进了三房听石青把话一说,他脸色瞬间也阴沉下来!顿时连衣裳也未及换,直接便进了徐滢房中。

    等听得徐滢将来龙去脉说毕,他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你有主意,如此也好,倒省得我再想办法怎么开口提出分家!便是他们退了婚,我也是不愿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徐滢想了想道:“分家是肯定要的,但其实也不必一定要分府,如果分了府,哥哥就只能单打独拼了,而且老太太还健在,我们总还得尽孝道。只要咱们能把三房那份家产拿回来自己经营,日常不与府里相干,来日真到了过不到一处的地步,也随时走得。”

    徐镛沉脸道:“我恨不能离他们远远的!”

    “哥哥这是气话。”徐滢道。

    徐镛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忽一想又道:“那剑穗——”

    徐滢扬唇:“当然是我故意让阿菊递去崔家的。咱们就是能查到崔家要找的东西,总归也查不出当年的真相,总得做点什么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自己再多露点马脚出来才好。”

    徐镛点点头,她做事总是有深意的。

    眼下时辰还早,徐少泽他们不在,府里人不齐,也不是说分家的时候。

    徐滢关心的还是此次伍门寺的情况。

    他说道:“我前前后后都问过,僧侣们并不记得父亲,我又现捐了五两银子。才央他们翻出十年前的捐客簿子,倒的确是查到有父亲的名字。当时他是捐了五十两银子及五十斤香油,是法号圆真的僧人接手的,我于是又寻到圆真。圆真倒是记得有这么回事。”

    徐滢道:“一次捐出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徐镛点头,“而且捐钱的日子就在父亲救回崔涣回来后的第三日,结合母亲的说法,那就应该是他捐过香油钱之后就回来跟母亲提过了。

    “我又问了些当时的细节。因为他当时是京官,圆真倒也还记得些。他说父亲是一大早去的,身上还穿着官服,捐完钱后他还在菩萨金身下跪坐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离去。”

    徐滢凝眉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苏嬷嬷曾说父亲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显得心事重重,他一次捐这么多钱,还在佛前默坐,难不成那夜为着救崔涣,他曾做下过什么有愧于心的事?”

    她会这么想,主要还是之前想到崔涣在被救之后当场即主动提出缔结婚约。这本身也不合理,崔涣必是有什么把柄在徐少川手上,才会这会急迫地想要拉拢徐少川,那么徐少川会不会就因为帮着崔涣遮掩什么,所以才会于心不安呢?

    这案子来龙去脉在徐滢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轮廓,只是需要证据证实。

    徐镛沉默了会儿,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印象中父亲品性高洁,他不会因为想给你许个好人家而做违背原则的事。”

    他每个字都说得沉而稳。不似徐滢的疑惑。

    徐滢也不再往下说。徐镛对徐少川的感情到底比她对徐少川的感情要深得多,她分析这件事本身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不像徐镛,他在挖掘真相的同时还带有对徐少川的怀念。

    此去伍门寺虽然又剥了点皮。但崔涣要找的东西仍没找到。

    “镛哥儿回来了么?”

    这时门外传来杨氏的声音。

    屋里的静默被打破,徐镛站起来,起身去换官服。

    徐滢在门口迎了杨氏,将徐镛此去探得的结果说了说。

    杨氏道:“你说接收你父亲香火钱的僧人叫圆真?”

    徐滢讷然:“哥哥是这么说的。”

    杨氏面上忽然浮出一片疑惑之色,“圆真,这个名字好熟……”

    徐滢立时挺直了背脊:“母亲想到什么了?”

    杨氏凝眉苦思一阵。忽然站起来,抬步出了门去。

    徐滢不敢怠慢,连忙上。

    杨氏回到房里径直进了里间,也没让丫鬟进来,自己搬了绣墩站在靠墙的大壁橱前,开了顶上的柜门,抱出个两尺来长的木匣来。下了地后打开箱盖,只见是些零碎的文字契约什么的,而且纸质都已呈不同程度的泛黄,看得出年代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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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你看看这个。”杨氏从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个很寻常的信封。

    信封是常见的信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徐滢伸手往里掏了掏,夹出一张纸,却是张当票。

    当票的落款写的是圆真。

    “这是怎么回事?”三房虽然不富有,但也绝不至于要当家财的地步。

    “这是当年我收拾你父亲的书房时找到的。”杨氏凝眉道,“这当票当期是十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到期人家也不肯透露。但是我清点过小库房所有的东西,在那期间都没有缺过什么,你刚才说到圆真,我才想到还有这么一张当票来。

    “这上头写的虽是圆真,但字迹却是你父亲的笔迹!”

    “裕恒当?”徐滢看着当票上的抬头,站起来,“当的是个赤金砖。长五寸,宽三寸,厚五分。当期正是至今年为止,当的是定期活当,还有两个月期限……”

    当期十年的当票!而且典当的日期还与方才徐镛所说的捐香油钱的日子乃是同一日!

    这就说明很可能是徐少川在去完伍门寺回来之后,又去了典当行,顺口把圆真的名字借来当了落款!

    徐滢忽然觉得头发丝里都是劲了!

    十年之期,如今十年不就到了么?十年前她和徐镛是六岁,崔涣和徐少川当初也是约定好等她满十六岁之后成亲,如果徐少川没死,岂不正就是该赎回这东西的时候?也正是她将嫁入崔家的时候?

    她直觉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也正是崔家要找的东西!

    可一块金砖难道就能使得崔家重新富有?

    “当年我就着苏嬷嬷拿着这个上裕恒当去问过了,他们说提前一天都不能赎。”杨氏道,“裕恒当是京师有百年根基的老当行,背后又有好几家权贵参股,他们的信誉极好,但规矩也紧,莫说我去了不成,就是你父亲在世,要提前也是拿不到。

    徐滢沉吟起来。

    她没有上过当铺,但套路她却是懂的。

    杨氏说的她能明白,但这东西既然是崔涣心系之物,自然不能再放在外头,而且,到底这东西有没有猫腻,是不是崔家要拿走的,她总得先弄清楚不是?

    她扬声唤来侍棋:“去请大爷过来。”

    侍棋走了一转回来,说道:“大爷已经去衙门了。”

    徐滢讷了讷。

    徐家这里闹腾了一上晌,到晌午后暂时落于平静。

    崔夫人自昨夜崔伯爷铩羽归来,却是又弄得整宿没合眼。

    希望再次落空暂且不说,还险些被徐镛截住!

    “你怎么会连个徐镛都避不过呢?”

    到了今日她仍是不免埋怨,崔家本就是功勋出身,崔伯爷自己也打小习武,这么多年戎马生涯按说不可能连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都敌不过。

    崔伯爷无功而返,还被削去了剑穗,正不知徐镛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岂有什么好声气:“徐家也是武艺传世,当初论功封爵又不是凭武艺,徐镛自徐少川过世之后这些年本就刻苦用功,能发现我又有什么好奇怪?”

    崔夫人被噎得无语。

    可话虽是顶回去了,崔伯爷心里还是郁闷。

    毕竟这次失败之后,他将不可能还有机会再潜入徐家。

    不入徐家,又要怎么才能拿回那东西?

    芷娘眼看着阿菊和徐家婆子远去之后,急匆匆回到府里,看到他夫妇二人相坐对叹,连忙进内道:“老爷,方才徐家有人拿着那条剑穗来探底细了!”

    二人同时抬头,眼里都掩不住惊色。

    崔夫人道:“她们说什么了?”

    等芷娘把来龙去脉说毕,崔伯爷也变了脸色:“那定是徐家人没错!你可透露出什么了?”

    “奴婢只问她们从哪得来的,别的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看她们像是已经心里有数了。”芷娘忧心地望着崔夫人。

    崔夫人跌坐回榻上,抚着心口闭起眼来。

    “世子爷,您怎么不进去?”

    屋里正无措间,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略带惊疑的声音。

    崔伯爷心下略沉,走出门槛一看,果然崔嘉一身官服立在门下,竟不知已有多久!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蓦然失声。

    崔嘉紧了紧牙关,看了他两眼,走进门来、

    到了屋里他径直走向崔夫人,问她道:“敢问母亲,芷娘刚才说徐家有人拿剑穗来探底细是怎么回事?父亲昨夜去徐家到底是做什么?为什么不但母亲知道这件事,就连芷娘也知道,而我却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