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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坊地处京畿要塞,无论地理还是人气都是相当旺的。( .)

    千户长梁冬林正在自家庑廊下逗鹦鹉。

    梁家祖上有军功,虽然说太平年景读书为高,但本朝皇帝雨露均分,文武皆重,几代下来他们这些有官职的军户仍然还是财权并重,就好比农籍里也有乡绅,太平年间于他们来说,就是坐等揽财的好时候。

    前阵子端亲王世子要严治卫所将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也不是没收到风,但这种锦绣堆里出来的公子哥儿又有什么能耐?一无建树二无威信,仅凭着皇上的恩宠和亲王世子的出身揽了这正二品的军职,整个大营里谁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结果可不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端亲王出面治了十几个人略略治了才让他下了这台。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乳臭未干的侄儿来担这军纪大任,到时候丢了脸,他当皇帝的脸上不是也不光采么?

    梁冬林慢悠悠地啜着茶,又拢着嘴儿去逗架上还蹦哒着的鹦鹉。

    “这鸟儿是怎么回事?这两日怎么夜里还这么精神?”他问身后的仆从。

    仆从正要答话,院门外却匆匆走进来个着百户长服饰的军士:“禀大人,咱们衙署的路上方才又来了几个人,各自皆骑着马,几个身材魁梧看着武功极为高强,当先的两个看着不像是平民百姓。”

    梁冬林还没听完就皱起了眉头,“八成又是来打秋风的!为了东郊那块地,最近来烦我的还少么?!”

    百户长道:“要不小的把衙署给锁了?”

    “去吧去吧!”梁冬林不耐地挥手。

    穿着寻常衣袍的宋澈停在千户所衙署门前,望着门口挂着的大锁,脸色变得跟天色一般黑了。

    卫所军户们战时打仗。闲时种田,都分散在屯营附近各庄子上,衙署不但是演兵操练之地,也是藏管兵器装束之地,是必须时时都有人看守的。

    文士打扮的徐滢站在马下,探头望着静悄悄的院墙,也是冷笑了。

    方才在来的半路上分明还见着院内有灯光。等到了近前便只剩一把锁。要说这梁冬林没在半路设暗哨,她敢把这脑袋拧下来给他!

    当然作为一军之将领能有这样的警觉性是很不错的,可察觉到他们来便就把门上了锁。就不正常了。他们这一行不但换了装束,还连所骑的马匹都留在了廊坊城内,梁冬林作为千户长还没有资格进京,也不认识宋澈这位新上司。那他为什么要锁门?

    商虎走到宋澈面前:“要不属下去找个人来问问?”

    宋澈二话没说,抽出腰间宝剑便往门锁上砍去。声音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扎耳。

    百户长带人隐在远处,见状吓得瞪大了眼,“快去报梁将军!”

    衙署门上的铜锁哪敌得住宋澈的宝剑,没两下就啪啦掉地了。

    侍卫们进内寻着了灯油蜡烛。将正堂点了个敞亮,又去厨下沏来几碗茶,门外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动我衙署大门!”

    有粗莽的声音传进来,很快。腆着大肚子的梁冬林便就一身锦衣的闯进来了,[必须在这里睡一觉,各种互动,各种亲密

    情节要爽,就得铺垫好梁冬林对他们的虐

    怎么虐?

    下毒害人?

    为什么下毒?

    让他们住下的时候看出来他们身份不凡]身后还跟着一大帮拿着长矛的军卒。百户长指着正五马长枪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宋澈:“大人,就是他!就是这厮把咱们的门锁砍掉了的!”

    梁冬林也是老官油子了,先前听说有人砸他们的门锁也是有些吃惊,是以进门时并未如何,等到眼下一看,这罪魁祸首竟然只是个十七八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身边也只有个娘娘腔的帐房先生般的年轻文士,那底气就上来了!

    “你破坏军衙财物,该当何罪!”

    宋澈平视前方,一张脸沉到发青,却没说话。

    徐滢咳嗽了下,躬腰道:“大人,这位大人问您话呢。”

    宋澈便往梁冬林脸上扫了一眼。

    梁冬林只觉寒风嗖嗖地往颈边溜过,再听得这声大人,不由立刻道:“不知这位官爷打何而来?”

    宋澈仍未动。

    徐滢在后头拧了他脊背一把,他面肌抖了抖,强行缓下面色,从腰上解下徐镛的腰牌拍在桌上:“我是兵部武库清吏主事刘珍,奉命南下去神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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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办事,途中赶路匆忙,不料失了盘缠,无处就宿,故而拐到梁大人处来借个方便。”

    朝中六七品的官牌规制是一样的,梁冬林拿起腰牌看了看,立刻换了面色:“原来大人是兵部的差使。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

    虽说千户长官职给主事高上两级,但京官总比外官架子要大,且又是打的兵部差使旗号,梁冬林恭谨些很在情理之中。但话虽说的恭谨,那目光却仍在宋澈的黑脸上直溜。

    徐滢心知肚明,遂端出京官的架子傲慢地拱了下手:“在下兵部会同馆的大使徐镛,也是奉命陪同刘大人南下。梁将军别怪刘大人生气,我们大人奉命办差的日子多了,哪处不是前呼后拥的迎接?梁大人这里却倒好,看到咱们来了立刻铁将军把门!合着是把咱们当要饭的了。”

    徐滢若是全当没这回事,梁冬林反而起疑,她这么样一摆架子兴师问罪,梁冬林反倒是深信不疑了。

    连忙道:“徐爷哪里话?梁某临时关闭衙署实在是为了演练,哪里曾知道大人们赶巧前来?是梁某的不是!梁某这里跟二位大人赔罪!”

    徐滢拉长音道:“赔罪就免了,我们也担当不起。只请大人能让咱们睡个舒服觉,明儿一早赶路办差,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眼角儿往梁冬林脸上一溜,扬眉又道:“如此我们记得了大人的恩,回去见了端亲王,也好跟他提提大人的好处不是么?”

    梁冬林微顿,听到端亲王三字立刻笑得一双金鱼眼都快看不见了:“这有什么问题?!二位大人能到我廊坊留宿,那可是我们卫所的荣幸!此处简陋,无可招待之处,二位大人如不嫌弃,不如移步至寒舍下榻,正好也容梁某备些水酒给二位接风!”

    徐滢笑眯眯道:“大人这么热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梁冬林真正的宅邸在城内,衙署附近这座宅子不过是他方便值守时的临时处所,地方上的卫所将军随便手下都有几万的兵马,家里军权世袭传承,世代下来已经家底丰厚,相较于强占土地虚报兵数来说,素日有些好安逸的小毛病其实已不算什么。

    出了衙署往左拐,步行里余路,竹林掩映处,一座白墙黛瓦的徽式宅院便出现在眼前。

    门前灯笼高挂,院墙砌成笔陡一条线,上覆着琉璃玉瓦,占地虽不大,但论其精致,足可媲美京师高官们的别院了。跟余家祖孙住的破垮茅房相比,更加让人心生唏嘘。

    梁冬林在厅下设了茶点,便就让人引他们往住处走去。

    是个三进五间的宅子,一路上曲径通幽,处处皆有亮点,哪里像是什么临时当值歇息的去处,这分明就是贪逸享乐的安乐窝!

    一进小偏院的门,天井里一池锦鲤被惊得弹起了水花来。

    宋澈等仆从出了院子,便走到东边床榻上掀被检查起来。一面与商虎他们道:“梁贼在此享乐,此地必然有他的罪证。回头我们在前院绊住他,你们就去他各个房间看看,把所有记帐的帐本,以及来历不明的文书都给我拿过来!”

    徐滢住的是东厢房。跟宋澈的正房正好夹成个直角。

    略休息了片刻,便就有人请到了前院。

    梁大将军口里的寒舍是这样的精致,他所说的略备酒水当然也不会失色半分。

    一大桌子菜,还有一坛香醇的女儿红。

    为了掩护商虎他们,酒桌上觥筹交错气氛甚好,宋澈虽然言语不多,但还是配合地唠着京中要闻,徐滢也是个话唠,天文地理古史轶闻聊起来简直两天两夜能不重样,梁冬林见他们情绪高涨,猜测是侍侯妥贴了,也愈发地殷勤起来。

    酒过三巡,商虎走过来禀道:“禀二位大人,明儿早上还要赶路,还是早些歇息吧。”

    宋澈会意,与梁冬林拱手道:“多谢将军款待,公务在身,不敢放肆,还请恕罪。”

    梁冬林也不敢留,连忙派人送了热水去他们各自房中。

    这里回到小偏院,六个侍卫一个自觉守住了院门,两个蹿上了墙头,一个守住了后卫,商虎与何竟则将面前一大沓的帐本卷宗摆到了桌上。

    宋澈随手挑出两本翻了翻,立刻甩在地下:“全都是迎来送往行贿受贿的帐目!一个小小的千户长,每年经手的军饷几万两,而他中饱私囊的就有几千两之多!他宁愿拿这些钱来修筑私宅,款待上官,却不容底下军户有个活路!归德卫的指挥使瞎了眼吗?这样肆无忌惮都不管治!”

    徐滢也拿了几页纸看起来:“不只是克扣军饷,这里还有谎报军户的记录,哟,这里还有新近在东郊抢占了军户们的土地的舆图,——东郊?搞不好于家那块地也正好在这里头。”(未完待续)

    ps:已经到第四了!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