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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墨白指着托盘里的小小铁片,仔细说道:“三尖镖,江湖上并不常见,长三寸宽三寸,三头尖锐,哪一头都可以置人于死地。这类兵器与中原的镖有所不同,最初源自东瀛。”
无定道人摇头道:“但是三百年来,一直有人出海寻访,却没有找到如古籍的海图所描绘的东瀛陆地,只在海图的位置上找到零星几个小岛,岛上存有一些遗迹。据此推测,东瀛已沉入海中了。”
“没错,所以这枚镖实为中原产物,”托盘在众人面前经过,好让每一个人都看个清楚,“而且看似形状唬人,仔细一瞧,工艺十分粗糙,甚至都没有开刃……”
钟胖子心直口快,立刻会意:“这么说来,这玩意是新买的?!”
“是。而且店家就在这城中。凶手杀人心切,却恐怕以自己本来招式出手会走漏行迹,就用了这只在街边随便哪个小摊贩处买的镖。城里卖这类镖的总共只有五家店,鄙人已将他们寻获。经过比对,确定这镖是其中一家店里的东西。”
“枢盟主找到那商贩之后,是打算让他认人吗?”钟胖子问。
“何必那么麻烦呢?城里的人那么多……”然而,枢墨白话音一沉,“但有能力令这枚未开刃的镖杀死一人,如此一力势如破竹的可就不多了。”
众人听得明白:这说明有人以内力贯之,这才令未开刃的镖成了杀人的凶器。所以凶手内力必定了得。
正值武林盛会刚闭幕,还有很多人没有走,这城里多得是身负内力的江湖人士。只是各人内力有深有浅,那些内力浅的便被排除了。
枢墨白继续道:“再者,死者虽是死于镖伤,那镖所造成的伤口薄且小,可见凶手虽用镖掩盖了自己真正的兵器,但镖上那一道剑气仍是无可掩藏。身负一定内力,又是惯于使剑,这样的人便唯剩二三十了。”
杨回蹙眉:“如此说来……我们也在你的怀疑之列了吗?”
“是。除了诸位之外,鄙人已找齐本次大会三十名左右的其余高手让那摊贩一一指认,果然认出三人曾买过此镖。现在,还剩诸位前辈未认,望见谅。”
他说罢,便唤人来请那摊贩入屋。摊贩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战战兢兢地入内后环顾一圈,便向枢墨白小心翼翼道:“回大人的话,这几位皆不是。”
于是屋内紧张的气氛略略一松,几位的面色便是各自不同的青与白。严从昔带着那位摊主现行离开,门一关上,剑神无名率先发话:“如此说来,可疑的便唯有那被认出的三人,不知他们分别是谁?”
“是铁拳门弟子刘晚、破戒和尚任方,还有,高屋帮的黄少春帮主。”
黄少春?
沈兰霜记得黄少春,当日宋飞鹞与无定道人比武时,正是他从旁讲解。
黄少春……书生黄?
她刚想发问,就听那冯乙道:“他三人现下何在?”
枢墨白恭敬地绘画:“兹事体大,已被押解,分别问话。”
“可有人吐露只言片语?”
“有。”
“说了什么?”
“冯前辈只是好奇说的内容,却不在乎是由谁供述的么?”
钟胖子心急:“哎呀!谳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管他谁说的,供述出的消息才最为可贵。枢盟主直言吧,莫再卖关子了!”
“好吧,”枢墨白面露为难,只得坦白,“其实,供述之人,是黄少春。他不仅杀害王先生,而且供述,他就是书生黄……”
“啊?要抓的人就这么抓到啦!”
“且慢,鄙人还没说完,”枢墨白干咳一声,“他只是书生黄,之一。”
“嗯?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宋飞鹞笑道,“也就是说书生黄不老实,写书那么勤快实为找人代笔的,黄少春也不过只是个代笔的写手,并且代笔之人不止一个。这幕后仍有筹谋者,而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书生黄。”
了尘师太点头正色道:“既然写书是听命于人,那么杀人应也是听命于人。他可有供述出,是听了谁的指使?”
“有。”枢墨白道。
他观察着诸位前辈的反应,这一回,没有人再有困意,皆认真盯着他,他们的表情都是一色地严肃,只是其中几人,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微微吸一口气:“不过魔教中人擅于挑拨离间,鄙人不敢轻易妄言。所以想与在座几位求证一事:今日会后,巳时至午时,各位与谁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可否据实道来。”
话意有变,杨回立刻识出:“你的意思是,黄少春供述,他的幕后之人,正是在我们之中?”
“鄙人不敢断言。”
他的态度,依旧谦恭。于是在场的前辈们便不好推却了。
“好吧,”剑神无名作为最年长之人,理当有所表率,“老朽今日会后与杨翁长谈,就在那院中的亭子里,江山听雨楼有多名下人经过时看到,可询问他们。”
无定道人轻抚黑须:“贫道当时,则是与梁掌门寻梁姑娘去了,梁姑娘至今不知所踪,唉……”
“逆女!”梁掌门一拍椅子扶手。他一脸抑郁,这回话甚少,可见因梁姑娘之事而大受打击。
“我……”沈兰霜小声道,“我和柳怀音也去寻梁姑娘了,只能互相作证,这算不算……”
她还是不好提如月堂之事,看了看宋飞鹞,后者避开了她的目光,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杨回道:“不错,当时大家各自分开,大都去寻梁姑娘,我也去了,但并无人证。”
了尘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尼亦然。”
“至于我,我后来就去寻沈姑娘,杭州街上的人能给我作证,我还买了俩烤串,烤鱿鱼,香喷喷!”宋飞鹞咂咂嘴,尤似回味。
钟胖子闻之眼睛都直了:“啊?!哪家的!我中午出去找了半天都只有炸里脊嘛!”
“炸里脊有什么吃头,要吃就就去那家藏书羊肉,”董含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拉回话题,“我中午在藏书羊肉店吃饭,跟店老板吹了一个时辰的牛逼,店家可给我作证!”
几位长辈纷纷摇头。年轻人,未免太不严肃了!
“我亦出去寻人,可惜没有找到,”冯乙随即宽慰梁掌门,“梁兄,令爱大了,有手有脚,想通了会回来,你不要太着急。”
“我能不着急嘛!”梁掌门又一拍扶手,眼眶都红了一圈。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怕平日里父亲的威严摆惯了,不舍的时候还是不舍。
“诸位,”枢墨白抱拳宽慰,“梁姑娘之事鄙人听闻后已派人去寻,如今城门关闭,之前的守城护卫也未见她出过城,可见她还在城中,梁掌门,放心吧。”
“唉……”梁掌门重重叹一口气。
枢墨白这才继续,随之话头一转:“不过,方才几人之中,有人没有说实话。”
“哦?”
几人立刻好奇了起来。
“有人明明一直都身在江山听雨楼中,谈何去寻梁姑娘呢?”
枢墨白缓缓转身,望向冯乙:“冯前辈,请问为什么要有所隐瞒?”
冯乙面色一凛,但显然已失去了辩驳的机会。
“还是说,你自以为借口寻找梁姑娘,就能避开需要人证这一点……可是,鄙人一早言明,重点不在人证,而是实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