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老太太想错了。
五灵学院虽然离北月远,但学院里还是有人参加了法典。
姬月原以为学院中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但她没想到,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天的闹剧,就连白清雅对她的态度都改变了。
曾经本来很宠爱她的,现在却时时躲着她。
因为什么姬月心知肚明,如今的她就像一只老鼠,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她只盼着大陆出一点大事,好让大家对她的关注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
法典结束。
姬宓打算让宝儿和花花在姬府上住几日,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回学院。
“小姐,门外来个名女子讨救济。”自打自立门户,姬宓就经常在府门外给穷苦百姓和乞丐施粥发馒头。
所以许多活不下去的乞丐都会到姬府讨救济。今天来的这个姬宓以为和别的穷苦百姓没差别,挥手打发兰香,“这事你们看着办吧,我不管。”
可兰香为难道:“可她说什么也要见小姐一面。”姬宓合上手中的法籍,什么人啊,非要见她一面。心里虽颇多疑惑,但还是跟着兰香到府门外见到了这位姑娘。
这姑娘生得水灵,姬宓一见就喜欢,笑着上前问,“找我有何事?”
谁知道姑娘一下就跪倒在了姬宓面前,姬宓赶紧扶她,“可是有难处?”
姑娘抹着眼泪低头小声说:“我母亲生我是难产走了,和父亲相依为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父亲患了重疾,前不久也去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求小姐您让我跟着您吧,我会烧饭洗衣,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说话的时候姬宓一直在观察着她,明显不是一个穷苦人家出来的女子,可她为什么要装作无路可走的孤女呢。
这姑娘也一直在观察着姬宓,知道她心中大有疑问,摇摆不定,哭得更加卖力,“小姐您就收留我吧!”她不停给姬宓磕头。
姬宓没办法了把她留在了府里,却没有让她贴身服侍,叫月桂打发她做了烧火丫头。
“兰香,你看她,肤色苍白,是长期隐于黑暗的特征;还有,她的手,出了大拇指,其他四根手指都有老茧,而且食指中骨节那地方的茧最厚,小指侧边也有老茧。”
兰香不明白,有老茧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很多百姓手上都有老茧,可姬宓不这么认为,她提醒兰香,“你好好想想,夜月的手,是不是也这样。”
经她这么一说,兰香和月桂还真意识到了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问姬宓,“小姐你是说…这不是普通女子,是…”姬宓适时捂住她二人的嘴,微一点头。
月桂兰香二人对视,又问,“那小姐刚才怎么不回绝她?”
姬宓狡猾一笑,“迷惑对手不是更好玩吗?”她现在敢肯定,这个所谓的弱女子就是姬武阳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来这里的目的肯定也和那个巫毒娃娃有关。
而且她还觉得,姬武阳安排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仅仅是为了嫁祸自己,还是为了除掉自己,不然也没必要搞这么一个女人来。
几天下来烧火丫头经常出现在姬宓眼前晃悠,月桂兰香心里对她不爽,但也不表现出来,反而表现得很喜欢她很欣赏她。
时时在姬宓面前夸奖这个烧火丫头,姬宓也顺理成章的把她调到了自己身边做贴身丫鬟。不然,好戏怎么继续啊。
这丫头做了姬宓的近身丫鬟没多久,皇上就召姬宓进宫了。
“终于要来了是吗?”姬宓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衣服,月桂在一旁给她倒了杯水,“小姐要小心啊,这姬武阳是个文臣,心计颇重。”她自然知道姬武阳的为人,不过既然她没做过的事,那假的就是假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没宣姬宓之前,北月皇帝下了朝在玄阳殿批阅奏折,姬武阳面色凝重跪在殿外,“陛下!老臣该死啊!”
长明帝现在真的可以说是烦死姬武阳了,但他没犯什么错就这样跪在外边,日后大臣免不了议论,还是叫人宣他进来了,长明帝不悦问,“姬爱卿又有何事?”
“老臣养出了一个不孝女啊。虽然姬宓已和臣脱离了父女关系,但她始终是自己的女儿,她犯的错,老臣替她受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慈父呢,就算女儿和自己脱离了关系还为女儿着想。
可现在连长明帝都已经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老东西又要给姬宓上眼药了,长明帝干脆左耳进右耳出。
可听到这老家伙说姬宓在暗地里诅咒自己,长明帝还是难免动摇,“姬相话可当真?”姬武阳拍着胸脯给皇帝保证自己说的绝对是真的,才有了姬宓进宫一事。
姬宓来时正好看见皇帝和姬武阳聊得正欢,她直接无视姬武阳向皇帝行礼,“皇上召民女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长明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姬宓,原本到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好言问她,“姬相说你藏了一个写有朕名字的巫毒娃娃,可有此事?”
皇帝不想拐弯抹角,姬宓也不和他周旋,直言没有。
这些气氛有点尴尬了,姬武阳一口咬定说有,姬宓一口回绝说没有,他不知道该信谁。
这时姬武阳叫上他安排的那个丫头,“就是她告诉臣的。”
做戏做全套,这个丫头见到皇帝心里本没有什么感觉,但为了表现出第一次面见圣上的恐惧,声音抖得像真的一样,“那日奴婢为小姐整理床铺,就发现了写有圣上您名字的娃娃,臣女好奇打开看,就发现娃娃里面不仅有写有您名字的纸条,还有一根用抹了血的黄符包着的头发……”她怕皇帝不信,还信誓旦旦的补充道:“您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小姐府上查看,我没有拿走的,现在肯定还在枕头底下。”
姬宓有心吓吓她,“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做这种事。呵。”
丫头没理姬宓,反而坚定的看向皇帝,“奴婢生是北月的人,圣上您就是我们老百姓的天,圣上若有不测,我们这些百姓也不好过,所以我不能帮小姐您隐瞒。”
还真别说,这女子演技真的不错,索性姬宓是知道事情所有的细节的,不然她也还真以为这女子是一个忠心耿耿一心为帝的人呢。
姬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无所谓有没有人去搜姬府,找个地方坐下等待来人禀报。
没多久皇帝的贴身暗卫捧着一个娃娃回到殿上,皇帝赫然而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次姬武阳专门找了千代沐不在的日子,他要看看,没了千代沐的姬宓,还能不能化险为夷。
可姬宓坦然一笑,捡起地上的娃娃,“这娃娃做工精细,可皇上你要知道,姬宓是不擅长女红的。”
姬武阳反驳,“你也可以让别人做啊。”
“这种东西我让别人做?姬武阳你长脑子了吗?”姬宓轻蔑看着姬武阳,这种出门脑子不带的人到底是怎么做上右相的,姬宓又开始怀疑北月皇帝的眼光了。
白言书那种色厉内荏的废物做太子,姬武阳这种说话做事不经大脑的做右相,皇帝本人也荒淫无度,事情都交给千代沐。
姬宓开始鄙视这个皇帝,这种无能的皇帝也是运气好,光靠着千代沐就稳坐皇位,要不是她的男人在帮衬辅佐,你个狗皇帝还能享福吗。
“放肆!”长明帝怒喝,“朕在这里都敢这般无礼!看你不像是相府出去的女儿,倒像是个乡野丫头。”他做了这么久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夺权篡位,现在证据确凿,他绝对不会放过姬宓。
没想到姬宓一点没在怕,反而越笑越大声,“皇上,我姬宓一介女流,为何要图你的天下,再说了,我对这天下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可不想做武则天。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做个快乐的皇帝要被后人诟病,做个勤勤恳恳为民着想的皇帝,自己又一辈子活在条条框框里累得慌,还是做个衣食无忧的普通人最舒服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其他都与自己无关。
可她以为的不是皇帝认为的,皇帝一心肯定她做这个娃娃就是为了诅咒他早死,然后好谋权篡位,可姬宓却说:“再说了皇上,我根本就用不着觊觎你的皇位吧,我有千代沐就够了,做他的心上人,绝对比做皇帝逍遥快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皇帝还是不信他,他不露声色的向姬宓释放威压,但殿下之人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悠闲的喝着茶。
皇帝皱眉,这不对啊,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实力肯定不会在这么个丫头片子之下,可为什么自己的威压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姬宓身边隐着的月桂和夜月在替她扛下了威压,虽然他们肯定这点威压不会伤着自家小姐,但为了保险还是扛下来吧
“皇上若是没事姬宓便走了。”她本想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可姬武阳不打算放她离开。
叫了自己的暗卫拦在姬宓面前,“你这么走了不合适。”
姬宓示意隐身的两人不要动手,自己慢悠悠的又回到座位上,“你们到底想要干嘛?”
“你诅咒天子,按律当斩。”姬武阳给皇帝提议,皇帝心里明显动了,可一想到千代沐他又打消了念头,只是,如果不处置这个女人,他身为皇帝的威严何在,放过她这一次,日后她就会骑到自己头上了。
姬宓无奈的看着姬武阳,再一次说,“我没有诅咒皇上,那个娃娃也不是我的。就算那个东西是在我枕头底下发现的,那万一是有人要陷害我呢。”说到陷害,姬宓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姬武阳。
就这一眼淡扫,姬武阳只觉凉意从脚指头升到了头顶。但不可能的,她再怎么聪明也不会猜到是自己做的,毕竟这女人树敌那么多,想陷害她的多了。
可为什么他心里越来越不安,好像姬宓已经知道了他的全部计划。
这次皇帝不会看在千代沐的面上饶过姬宓了,他下旨明日午时一刻就斩首姬宓。
斩我?姬宓轻蔑看着皇帝,“你好好的龙椅是不是坐太舒坦了?”就算没有千代沐,就凭着这一个娃娃就下旨要砍她的头,这个皇帝真是昏庸得不像话啊。
“大胆!就凭你现在这话!朕就可以立马废了你!”皇帝气在头上,他知道姬宓有千代沐护着,但光凭这诅咒君王这一点,千代沐应该也无话可说。
“好啊!那你斩啊!现在就放消息出去,说你要斩了我姬宓!我看看你斩不斩得了!”姬宓不再端着,这么想弄死她就来啊,这回她倒要看看是谁丢丑。
姬武阳脸上那得意和不加掩饰的心满意足让姬宓倒进胃口,这男人真的可以称之为老不死的蠢货了,真以为自己这点小伎俩能扳倒自己?
天真,蠢物!
因为皇帝下旨要砍了姬宓,所以她一晚上都是在皇宫过的。
第二天午时由皇帝亲自监斩,眼见自己的手段马上就要成功,姬武阳已经懒得伪装了,他就是要看着姬宓死他才满意。
“皇帝。”一听这慵懒声音,还这么放肆得直喊皇帝,姬宓不用想就知道是千代沐来了,笑着看向得意的姬武阳。
他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不见了,原本有褶子的地方也都平平整整,这千代沐不是要三日后才回来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皇帝也是因为千代沐要离开好几日才敢下旨要斩姬宓,想着带时候他回来姬宓已经死了,再怎么生气他也总不能杀了自己吧,自己好歹也是皇帝。
可在千代沐眼里,皇帝比不上姬宓,姬宓只要受到一点伤害,即使是皇帝,他也绝不手软。
皇帝笑着从龙椅上下来,“哈哈哈,神使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我回来你很失望?”千代沐周身寒气四放,“看来是想趁我不在好除掉宓儿?”
你们演戏,我也会啊。
姬宓手上戴着镣铐,她故意弄出响声,一面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掉眼泪珠子,一面小跑到千代沐身边,“子珣…他们…”姬宓用手指着姬武阳和皇帝,“皇上无缘无故把我传到宫中,姬武阳又诬陷我做巫毒娃娃诅咒皇上,可我真的没有啊!皇上听从姬武阳,还不调查就要把我斩首。”
她一下扑进千代沐的怀里,嘶声力竭哭喊,“子珣我好怕啊!他们要砍我脖子!”
千代沐还能不知道姬宓这小妖精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会怕这些,但她要演戏,自己也就配合吧。
“没事宓儿。”千代沐低头安慰着自己怀中的可怜丫头,转头冷声对着皇帝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千代沐的女人。”
霎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强烈粗暴的威压,连皇帝都不例外,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千代沐不过用了五成功力,要十成放出来,估计一屋子都得死在这里。
可皇帝毕竟也是个高手,虽然不敌千代沐,但还是硬扛下来,千代沐见他这样,朝他一人又多施加了一成功力。
这回皇帝可没那么幸运能硬扛下来了,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他的心脉差点都要被震碎了,若不是千代沐及时收手,他今日估计也就见他父皇了。
“你连本座六成威压都扛不住,还妄想动我的人?”皇帝已被太医们围住,虚弱的靠在龙椅上,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翘脚一样。
可千代沐下手他有分寸,这皇帝也真是会装,现在他没心情再和这群人耗下去,大声喝道:“还不松绑?!手脚镣铐是用来锁神女的吗?!”
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众人也根本没见过他这番怒不可遏的模样。千代沐也从没有用这样高的声音和人说过话,这些刽子手啊围观的群臣都被他这声怒斥吓跪在了地上。
“宓儿什么都没做,他们竟然这样对我,昨晚我说饿了,他们还不给我东西吃。死刑犯在行刑前还有一顿美餐呢,我居然都没这待遇,宓儿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根本就不把我当人。”姬宓越说越来劲,说到后面又哭了起来,但这回她不是装的,她是真被饿哭了。在相府时虽然吃得不好,但也不至于饿着吧,在皇宫里居然饿到现在。
所有人都心里求着姬宓别再说了,皇上不好过他们这些臣子还会受到皇帝怒气的牵连,惨的就是他们了。
有的人已经开始后悔,没事来看什么热闹,现在好了,被困在这皇宫里出不去,更可怕的是千代沐也在皇宫里。
皇帝听见姬宓的话以后干脆直接装死,太医们可都精明着呢,知道皇上是为了逃避千代沐的怒气才想出这一招,所有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皇上你怎么了啊!圣上!圣上!”
“神使大人,圣上伤了内腑,如今昏迷不醒,臣恳求您让我们把圣上抬回寝宫中。”有个机灵的甚至主动跟千代沐打哈哈,千代沐不管他们要怎么做,宓儿说他饿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带他的乖宓儿去吃饭。
这尊神好不容易走了,皇上也如愿被抬回寝宫。
那日寝宫中多数东西都被摔碎,皇帝恨啊,他拿这个千代沐没法,又要靠着他才能巩固北月的地位。
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