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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 第七章:一生只得一相遇

    二马路上,一个瞎眼老头摆开他的卦摊,手里摇着一把宽大的诸葛羽毛扇,翘着二郎腿,静等着算卦看相的人。

    一个提着行李的年轻人慢慢走在这条街上,他神情忧郁、略带点严肃拘谨。白布长衫透着一股四处奔走的沧桑。黑布鞋有力地击打着地面,一条薄薄的围巾半掩面庞也掩不住旅途的疲劳。

    已是初秋时节,街上的风透着丝丝凉意,年轻人望望天,裹紧了脖子上那条薄薄的白围巾。

    “看相算命,不准不收钱。”

    年轻人听得路边看相老头的吆喝声,微侧转头打量了老头一番,抬起腿准备继续赶路。

    “西去无路!”

    年轻人脚步一停,看自己面对的正是西方。他不禁倒退回老头儿摊位前,摘下羊毡帽对老头儿说:

    “老先生,高见。”

    老头儿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对着年轻人伸出手来。年轻人眼皮一低,看到他伸出来一只苍老的手,又一转瞳仁看看老头,略一思索便伸出左手来。老头儿一手托着,一手细细地摸索。

    “天、地、人,三长且深,好手相。”

    年轻人听了,礼貌地微微一笑:

    “谢谢老先生。”

    “年轻人怎么称呼啊?”

    “宋铁明。”

    老头儿“哦”的沉吟了一声,在他手上摸到一个小“岛”,仔细辨识清楚它的大小,形状,深浅。末了,呓语似地对宋铁明说:

    “你双亲皆亡,有名无姓,宋不是你的本姓。虽然你前途远大,不过你的命运并不能被自己左右,因为三个女人。”

    宋铁明不愿意听了,他自幼厌恶这种寄人篱下、被人摆布的生活,听了老先生一番话,心渊就像被搅动了的黄泥潭一样,泛起浑浊不堪的回忆:

    “老先生……”

    “你听下去——这第一个女人是你的贵人,她救了你;这第二个女人兜兜转转,惹来仇人,她想杀了你;这第三个女人,你会杀了她。”

    “老先生,我已经被第二个女人杀死了,又怎么能够杀第三个女人呢?”

    老头儿摇起扇子,“呵呵”笑了起来:

    “这要看你的造化了”。

    宋铁明留下几个钱,向老先生告辞。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老先生的谜语,思索着自己来上海的这个决定。

    铁明走在上海繁华的街头,看上海的风貌人物比起自己去过的地方都要新潮。这里有全中国最新最尖端的工业技术,最高最气派的楼,最多最迅捷的车。铁明感受到上海十里洋场的气势,看着它就好像一位穿上华丽洋裙的中国姑娘在向自己款款走来。

    好多好多梦想在心底飞翔,老相师的话却让自己不安起来。

    三个女人?自己命运的三次转折?

    呵呵,这二十七年的人生遭遇难道不够曲折坎坷吗?今生后世还有什么好怕?人生几多风雨飘零,眼底看来心里想着,不过吹散沁烟一缕,何必挂怀?

    铁明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来到了外滩边,看远处黄浦江上耸立着那座闻名的外白渡桥。

    真美啊!夕阳下的铁桥:落日灿烂的光晕暖暖地洒向半座铁桥,使得桥身一半儿明,一半儿暗,明暗相间,错落有致。

    初秋凉爽的晚风穿过铁桥,调皮地在铁栏杆间缠绕飞舞。铁桥上的恋人相依偎,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足迹,拉长了静谧安闲的傍晚。桥下江水静静流淌,闪烁着粼粼波光,一路流啊流,汇入黄浦江深处。

    这桥真美,铁明陶醉地看着这番美景,天空中有候鸟排成阵,整齐飞过。

    铁明想着:领头雁是不是要换位呢?它飞得那么累,那么慢。这里会不会有厮杀,有残酷的争夺?刀光枪影,流血遍地。

    外白渡桥,你看到过什么?你矗立在那里几十年,桥上的血雨,桥下的风波,你看到过什么?你为什么静静地不说话?你为什么安然地一动不动?你是空心的,你只有肋骨,撑起你的肉体,放空你的灵魂。

    北人爱权,南人贪财。这世界就是这样。为了权,为了钱,为了色,争得六亲不认,争得头破血流。人生一世,草木百年,小草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能成长,为什么人吃饱了穿暖了,就要争虚无的东西。

    争吧!权、钱、色我都喜欢,争不到的是弱者。人生来就是要争,你不争,连属于你的那份也会被人抢走。

    宋铁明,你不要做出世的智者,要做入世的强者!

    正当铁明在观望外白渡桥的美景,思索人生时,小魔女沁沁又带着她的一群跟班上街溜荡去。

    沁沁叼着一根芦苇杆子,摆着女老大的派头,有模有样地走在拥挤的苏州路上,身后跟了阿狗他们四个跟班。

    找什么乐子呢?

    沁沁透过墨镜扫视着周围,看见外白渡桥下的一个冰棍摊前,有个小孩子捧着一只足球在买冰棍。

    他买了一支橙色的桔子味的,一支白色的牛奶味的,一手一个,把足球用胳膊肘夹住,看样子还真是吃力。沁沁一挥手让跟班过去拿下小孩子手里的足球。

    阿鼠过去笑着和小孩子搭讪,要帮他拿着球,好让他舒服地吃冰棍。小孩子很高兴地就答应了,阿鼠从他怀里抱过球,飞起一脚就踢给了沁沁:

    “沁沁,接着。”

    球快要落地时,沁沁抬起一脚把它绊住,颠了几下,又踢给了阿狗,阿狗跟着沁沁也练就了一脚好球技,他耍了几下,朝阿猫方向踢去。阿猫接过玩起来,颤动他一身糯糯的白肉,比身轻如燕的阿狗耍球还好看。

    小孩子这时已经吃完了冰棍,嚷着要他们把球还给自己。

    阿猫张开大手就按住了小孩子的头,像转葫芦一样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小孩子要晕了,阿猫摁住他的头,不让他倒下去,自己“哈哈”大笑。   几人踢球踢得不亦乐乎。

    小孩子醒转过来后,看着自己的球被一伙大哥哥大姐姐踢来踢去,心疼地大哭大叫:

    “把球还给我,把球还给我。”

    沁沁只顾自己开心,她一个转身后踢,阿狗、阿虫、阿鼠都没有接着。

    球“嗖”的飞跃过他们的视线,被宋铁明接住了。沁沁惊讶他竟然能接住运动的球,一手抓着,还能一动不动,可见这人身板有多硬实。

    铁明老远看见一个小娘和几个小郎在大街上抢人家小孩的球来踢,还不肯还给人家,想要出手教训教训他们,又一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火车还晚点了,再不赶路就要误了去武馆报道了,还是别管闲事了。

    不巧的是,球不偏不倚正好往他这个方向飞来,铁明放下拎在手上的行李,扎开马步,伸出手,稳稳地接住这个不速之“球”,绕到掖下。

    “你谁啊,敢接我们沁沁姐的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