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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 第三章:寻情俏佳人

    沁沁有了四个小伙伴陪伴玩耍,每天开心多了。而她的爸爸也是天天在外头寻开心——

    林成山自打把林氏产业建起来后,身边从不缺女人,走马灯似地换过一个又一个情人后,林成山对最后一个动了真情。

    这个女人名叫杨曼缇。

    说起她,那名气真是不小,人家先前可是林氏集团下“芳华”舞厅的当家花旦,穿红着绿都别有一番风情,跳起舞来,小腰一扭一摆,素手那么轻轻一勾搭,眼前的男人凭他七老八十还是年轻小郎,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每朝每代,各色女人陆续登场,美的丑的,妖的纯的层出不穷,但总会有那么一种女人,把女人做到了极致。

    她们美,美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她们妖,妖得半蛇半狐、人鬼皆愁——

    她们冷,冷得秋风瑟瑟、寒雪飘飘——

    她们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万种风情,千般缠绵,一颦一笑,仿佛牡丹在骄阳下骤然开放,又仿佛群星在夜空中闪烁幽光。这种女人,是女人中的女人,是狐仙花妖的化身,偷溜到凡间看花花世界。

    杨曼缇就是一朵极品女人花。

    “哈哈哈哈——”

    她那富有节奏的四节拍的放肆笑声响彻了整个舞厅,连乐手也被她打乱了曲调。

    男人们没有办法不注意到她,她实在太耀眼了,舞票常常排空,她从来不和一个男人跳第二支舞,要请她得想别的办法。

    跳舞,喝酒她都爱,只有几个姐妹私下里才知道,她最爱的是烟。每每跳完一支舞,她总要点上一支烟,一人一桌,那些殷勤的男人想靠近她身边也不可能。

    今晚,曼缇照例坐在暗处的小桌上抽烟,思忖着今天的舞客有点奇怪:看着不过一个半百的上海老头,头发倒梳得一丝不苟,衣衫看着虽上得了档次,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怎么舞厅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方才经理还亲自来她化妆间叮嘱她要好好伺候,还送上一捧玫瑰花给她。

    这个和自己跳舞的人到底什么来头,有这么大的本事?她无从知晓,只能静等其变。

    这个让曼缇疑惑的人是谁呢?不是新上任的军官,不是开大厂的老板,他是谁呢?就是“芳华”大老板林成山,他的产业遍布上海,无人不知,但他其人十分神秘,从不照相,所以很多人听过他的名,却从来也没见过他,就是站在眼前也认不得。

    林成山听得舞厅经理向自己汇报说,舞厅新来了一个外地小姐,长得怎么怎么样,手段怎么怎么样,原来是在另一家小舞厅跳舞,好像和那边老板勾搭不清,被大婆知道,给赶出来了,前几日跳槽到咱们这里。

    自从她来了以后,舞厅生意那就像烈火烹油,一日比一日红火。林成山笑着听完了,抽着他的雪茄,连连点头。

    这回他亲眼见到了这位舞皇后,跳了一支小步舞曲后,一种久违的心情泛滥起来,周身的血液好像也变年轻了。

    哦,曼缇!

    啊,曼缇!

    吓,曼缇!

    林成山在厕所里陶醉地念着曼缇的名字,抖动几下余尿,系好裤子出来。正要再去找她,只见经理匆匆来找他——无法,只得先处理这些事喽!

    那边曼缇仍旧一人坐在一张小桌上,抽着烟,吞云吐雾,她想着该怎么打听到刚刚那半老头是谁,到底什么来头。一会儿,一根烟抽完了,今晚的舞票全给他买走了,人竟然这么久了还不来,真是耍派头。

    曼缇闷完一杯红酒,又掏出了一根烟,擦了几下打火机,都是火星子,真是,这么快就用完了。曼缇正闷气没有火来点烟,一个穿白西装的年轻男

    人走了过来,也不说什么就掏出打火机,“啪”一下打起一道火苗。

    曼缇夹烟的手支到下巴上,头一抬,眼媚儿一溜,娇娇地说:

    “火苗不够大啊,先生。”

    白西装先生看来是历练过几番欢场,熟晓风月奥秘,他笑着掏出钱夹,抽出一张纸币来,就在火苗上点着了,俯身侧头请五儿点烟,曼缇看着他,拢鬓一笑。

    “一张纸币的火苗怎么够大。”

    说话的就是刚刚那个半老头,曼缇和白西装先生抬头看去。

    这里林成山让人推着一辆小车,车上供着一大束“玫瑰花”,这“玫瑰花”不是真玫瑰花,而是一张张钞票叠成的“玫瑰花”。

    白西装先生生气了,没顾着手上还有一张烧着的纸币,火苗亲热地舔了一下他的手,疼得他使劲一甩手,泡到酒里降温,抬头气鼓鼓地看着挑衅的

    人。

    林成山让人把“玫瑰花”全都点上火,自己抽出一朵来,敬给曼缇。

    “杨小姐,请。”

    曼缇一丢手里的烟,轻描淡写地回他一句:

    “我不想抽了,抱歉。”

    “杨小姐,不要让林老板难堪,林老板是咱们的老板。”

    经理小声地在她耳朵警告她。哦!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林成山。曼缇眼睛一亮,仔细地打量着他,真是“真人不露相。”老狐狸大林藏得真深,总听姐妹们说起,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

    这俩人眼神一来一往传递着无限的信息,白西装先生不服气地跳出来准备骂林成山,经理使眼色给几个手下,一伙人连推带搡地把白西装先生赶出了舞厅。林成山得意洋洋地看着眼前的美人,似要和她一同庆祝胜利。

    呵呵,明知是一顶大绿帽,被占魁的欲望冲昏了头,男人们定要抢个争先恐后。

    曼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得到林成山的垂青。今晚她在舞池里跳啊转啊,一刻也没停下过,身上那股热浪劲一阵阵地传到林成山那儿。这个半百

    老头跳起舞来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看着眼前的大美人更是浑身来劲,他要重振雄风,征服这个美娇娘。

    “杨小姐,你真美,让人心醉。”

    “扑哧”一声,曼缇低头掩嘴一笑。

    “为什么发笑呢?”

    “在舞池里,每一个男人都会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林先生,你也俗。”

    “我俗,杨小姐,你美得脱俗。”

    林成山将揽住曼缇细腰的手用力了一下,曼缇踉跄地倒进了林成山怀里:

    “你脱俗也脱不了我的怀抱。”

    “哎呀,你手真大力。”

    “啊啊,弄疼你了?”

    曼缇娇媚一笑,凤眼一瞟林成山:

    “我喜欢。”

    林成山听了,一个激灵,一股猛劲从下而上蹿起,仿佛斗鸡昂起了头冠,炸开鲜艳夺目的羽毛,炫耀自己的力量。

    这女子这么赞美自己,哈,自己那可是宝刀未老啊。曼缇,我的肉儿,林成山撅起嘴要吻她,曼缇人一侧,抬手盖住半边脸,林成山亲到一嘴羽毛,

    “呸,呸。”

    他往外吐了两口:

    “曼缇——”

    他像是小孩撒娇似的向曼缇请求香吻。曼缇不理他,松开手说:

    “我累了,林先生,你放我先下班吧!”

    “好好,杨小姐,我送你回去。”

    “来吧!”

    林成山像得了天皇老子的号令一样,傻傻地跟在曼缇身后,送她一路出了大门,就要叫来司机开车。

    “谢谢林先生送我出来,我自己叫车回去。”

    “让我送你回去吧!”

    曼缇不等林成山打开车门,就已经坐上了一辆黄包车,两手交握,优雅地放在腿上,送了一个临别的飞吻给他,说:

    “再见了,林先生。”

    黄包车夫调转车头,就“呼哧呼哧”地飞跑起来,林成山惆怅地看着曼缇远去的背影,右手握拳在摊平的左手上一打,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这个美人。

    坐在黄包车上,凉风拂面而来,曼缇半倚在座位里,陶醉地仰头闭上眼,感受凉风的轻柔抚摸。清新的空气真好啊,可惜对自己来说太短暂了。

    舞厅里,到处都是酒气香水气,还有臭男人的气味,没得叫人恶心。

    曼缇无力摆脱这种日子,钞票给她安全感也让她空虚的难受,钱是什么东西,我呸。曼缇愤愤地又想起之前她的老板,几日前的报纸上说他破产跳楼了,还真是不得老天保佑,做生意失败自杀了。

    自己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跟着他来上海,总幻想着那就是自己的归宿,可到头来却是如此的收场。

    “唉——。”

    曼缇轻叹一声,看着左手无名指,哀伤起来: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真心肯对自己好的男人的话,他是大老板,她嫁,他是叫花子,她也嫁。自己早就不缺钱了,用舞女的血泪钱换一份真心相待,她觉得值。

    而另一头的林成山从那一晚见到她起,一门心思全扑在她身上。

    清晨一束红玫瑰让人送到曼缇的公寓,夜里相见一束白玫瑰亲手送到她面前。曼缇喜欢玫瑰,但她最喜欢香槟玫瑰,那红不似红,白不似白,带点朝霞的灿烂,又带点晚霞的朦胧,最让人喜欢。

    白天一束红玫瑰让她心中不安,夜晚一束白玫瑰更添她的恐惧。

    “杨小姐,你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林先生,红白玫瑰都是你的爱,你喜欢的所以你都拿来送我,是不是?”

    林成山眯眼一笑,快活地摇摆着肩膀:

    “杨小姐,真懂我。”

    曼缇抿嘴一笑,露出聪明的样子来:

    “林先生,里说啊——这火辣的女人呐,就像红玫瑰,清纯的女人,就像白玫瑰。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说得对不对?”

    林成山听出杨曼缇在暗骂自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杨小姐,这里说的话也能当真?那些作家天天都编派歪话,哄骗你们这些年轻姑娘。”

    “林先生,我可不信,这世上的女人哪里是全白全红的,有些白里透红,有些红中泛白,有些是粉红色,有些嘛——”

    林成山听她说话,觉得有趣,见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逗趣她说:

    “有些像你这样的,是什么颜色?”

    “香槟色。”

    林成山嘀咕着“香槟色”,这该怎么理解,曼缇也不告诉他,这女人太让人不好捉摸了。乐曲转了低沉,曼缇将两条又白又软的胳膊搭在了林成山肩头。

    “抱紧我。”

    林成山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看着怀里的杨曼缇,他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时候。原先自己还时常感叹老了,对男女感情淡薄了,有时喜欢也是力不从心。现在被这女子这么一挑逗,自己返老还童回春了。

    啊,这感觉真好,人生短短几个秋,天凉好风露。

    林成山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了杨曼缇了,每天殷勤不断,她不喜红玫瑰和白玫瑰,那就送她香槟玫瑰,拼成一颗爱心送她。

    曼缇对风月之事拿捏得到,林成山越是殷勤,她越是飘离。反正现在舞票全是他的,自己有时故意不去,今晚去新世界买漂亮首饰或者去丹桂茶园看京剧,明晚再送他一个香吻。

    这么若即若离的,就像雾里看花,惹得林成山越发心痒,他就像掉进爱河中的二十岁的小伙,那种和青青妈——佩君初恋时的感觉太像了。

    来来回回,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就像跳探戈舞,双方都乐在其中。林成山决定养起曼缇,让她长长久久地陪在身边,但这还横着一条河——

    林家宽大的餐厅里,林成山带着女儿沁沁一起吃晚饭。

    “沁沁,爸爸给你找个妈妈吧,你都大了,爸爸不好教导你。”

    “……”

    “沁沁,你看你成天穿得像个男孩子似的,哪有女孩子的模样。”

    “……”

    “沁沁,爸爸是为你好。”

    “嘭!”

    沁沁把手里的饭碗用力往桌上一掷,嘴也不抹,一个人赌气上楼。

    “你这孩子,爸爸下午就带她来家里,你乖乖地听话。”

    林成山看着女儿的背影说道,脖子伸得老长,等沁沁回头答应,沁沁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嘭”又是一声响,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