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准备上山玩玩，听李婆说，山上有一大片油菜花，正是开的时候，一眼望过去黄灿灿的，漂亮得不得了。
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体力是个大问题啊！
走到一半，我便觉得气喘吁吁，额上晰出汗珠，用手一抹，痒痒的，风再一吹，凉快得不得了。
“歇、歇一会，累死了。”我望着高高的山峰只觉得腿软，挑了块石头便坐下。
顾离顺手递了瓶水给我。
我猛地灌了一大口，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疑惑了。
“你是用舌头散热的吧！”
顾离满头黑线，嘴还是贱贱哒，“散热多没意思，舌头是用来干别的。”
“……”
我们休息的地方是半山腰，周边小道曲折，在参天大树的掩映下十分幽静，凉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我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疲乏一扫而空，体力渐渐回笼。
我长呼出一口气，睁眼时，居然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站着一个女人。
惨白的脸，漆黑的发，眼睛太过深邃，一眼望过去，就像两个黑洞，倒有些诡异。
不过……
要说诡异，还是这边诡异，顾离和聂尺寒两鬼都会欣赏风景了，是不是碉堡了？
不知爬了多久，油菜花田终于映入眼帘。
风一扬，黄花犹如花浪，一层层漾向天际。
如画的美景、拂面的清风，让我们的疲乏一扫而光，玩闹了起来。
韩云帆竟然还带了风筝上来，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一样请媚仪去放风筝。
媚仪瞄了一眼聂尺寒，让聂尺寒和她放线，韩云帆负责把风筝扔上天。
不知道是风给力还是人给力，风筝飞得老高，媚仪挽着聂尺寒的手臂，笑声清脆，韩云帆怨气冲天。
聂尺寒嘿嘿笑着，竟然用空间转移把自己和韩云帆对调了，这样一来，媚仪身旁的人就变成了韩云帆，聂尺寒没有理不满的媚仪，反而追着风筝跑了起来。
“顾离，比比看，谁跑得快！”聂尺寒回头对顾离做了个比试的手势。
“我怕你哭！”顾离大声回答。
虽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拉起了我，一起朝聂尺寒的方向跑去。
笑声、吆喝声，传得很远。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笑过，毫无形象，嘴咧得都能塞下拳头了，就像一朵皱巴巴的花一样。
顾离也一样，拉着我的手一刻都没松开，时不时回头对我笑吟吟的说话。
我们就这样奔跑在这片空地上，没有烦恼、没有牵绊，只有眼前的人和互牵的手。
我们跑到空地的边缘，聂尺寒先我们一步，转头冲天空大喊。
“赢了！”
顾离后来居上，也扯开嗓子大吼，“厉害了！”
我气喘吁吁的靠在顾离身上，只觉得胸腔快要被脱缰的心撞碎了，但望着天空却是舒服得不得了。
白云飘过蓝天，露出湛蓝的颜色。
聂尺寒一身暗红衣服，笑意爬满眼角眉梢，黑白分明的眼睛犹如一轮新月，纯洁懵懂。
顾离一身白衣，嘴角翘起，眉眼含情，就像一团火，烧着了自己也点燃了身边的人。
而我，愿意做那一只萤火虫，不顾一切的扑向他，只因为，他是我喜欢的那团火。
我们三人笑作一团，很白目，但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一刻能是永恒。
……
一整天，我们都呆在山上，等回去的时候，全身像散架一样，没想到，李婆居然做好了饭等我们一起吃。
我们当然很乐意，几个人挤在一张桌上。
两荤、三素、一汤，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菜，但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不断夸李婆手艺好，李婆笑开了花。
吃完饭，大家三三两两散去，我本想帮着李婆收拾碗筷，顾离却撸起袖子，道：“我来吧！”
李婆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忙摇头，“这可使不得。”
“没事，不会把碗打坏的。”顾离开了个玩笑。
李婆连忙打掉他要拿碗的手，“你们是客，还有，男人怎么能做这种粗活，还是让我老婆子来。”
农村，特别是老一辈，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顾离一愣，但还是收回手，“那就麻烦婆婆了。”
“我帮你。”我麻利的将碗摞在一起，端到厨房。
李婆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哀伤。
“我也有一个女儿，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李婆婆……”我一顿，想安慰她，但不知如何开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劝她别难过，怎么可能？
说起自己的女儿，李婆的眼泪像打开了闸，顺着苍老的脸庞落下。
“要不是那个害人的传闻，我女儿绝对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我连忙搀着李婆坐在沙发上，递上纸巾。
“村子里的人都说，南边那条岔路口住着一个大仙，有求必应，只要心诚，他就会帮助那人实现愿望。”
“我闺女活着的时候，可听话了，学习好得很，在这方圆几里，谁不知道李姑娘像个天仙似的，就是这名声害了她啊！”
“村里有个地痞，不思进取，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天天来缠着我女儿，我骂了他一顿，把他赶走，没想到，这天杀的竟然去求那个大仙，不知道他整了什么幺蛾子，我闺女就这么不见了，和那个痞子一起消失了，五年了，我找遍了村子和她经常去的地方，还去警察局报案，但还是没把她找回来。”
“邻居都说，是那痞子惹怒了大仙，所以，才连累了我闺女，被大仙惩罚，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什么狗屁大仙，分明是妖怪！我闺女就这么没了啊……”
李婆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肝肠寸断，我听得心里闷闷的，想要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由她了。
好不容易哄李婆睡着，我却失眠了，我不知道怎么帮这个孤独的老人，满脑子都是她崩溃的哭声和悲痛欲绝的脸，却无可奈何。
想到这，我不免羡慕起顾离来了，至少，他没有我这么心软，或许是见惯了这些生离死别，真不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在我面前总是笑吟吟的，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像李婆那样哭过。
楼小歌死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