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持头戴玄玉冠,身着玄色礼服,玄色礼服下摆绣云纹,金丝累边,背后是双龙,肩上有日月,双袖上却各有一只凤凰。这件不同于祭祀和大婚之时的冕服,但是刘福却已经看出来,陛下这件礼服却是两个月前让人已经准备好的那套。
从正阳门而进,经过长长的宫道,到了太极殿门口,宋清持才下了车驾。
宋清持下了车驾,后面苏萌的轿撵也跟着停了下来,要通往太极殿,足有九十九层台阶,此处便是登天梯,从此而始,才是真正的进入宫内,面见天颜。
宋清持走到苏萌的轿撵侧边,拂开衣袖,伸手进去,苏萌搭着宋清持的手,从轿撵中出来。
如今中原娶亲,大多是用团扇遮面,寓意团团圆圆,但是如果新人有所不便,也可以用红盖头遮脸。
为了掩饰苏萌的身份,苏萌如今正是用了红盖头。
苏萌身上的礼服是件红衣,下摆用的也是金云纹,金丝累边,身上另绣有藻与华虫,双袖上同样各有一只凤凰,这样一看,与宋清持身上那件正是一对。
玄朱双影,人间绝色。
宋清持扶着苏萌的手,一步步登上天梯,苏萌手心逐渐冒出汗,宋清持在旁边轻言轻语的对他说:“不要怕。”
走过了太极殿,一路往后,苏萌在红盖头看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跟着宋清持走了许久,才终于在一个宫门口停了下来。
从宋清持和他说过不要怕以后,他也逐渐镇定了下来,木已沉舟,他决意和这个人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他在心里默默的这样想。
景和宫内,众内官屏息以待,等宋清持扶着苏萌走过去的那一刻,众内官纷纷下跪。
而在景和宫内,等着苏萌的除了景和宫内的众内侍,还有户部尚书和礼部侍郎,正准备为这位新妃宣读册封旨意:
维天元三年,岁在辛酉,日在庚午,皇帝遣使某官某册命曰:
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今有佳人,陶拿辟之和,生庆善之族,玉粹其度.渊靓而衷,有冲敏之识,不资姆训;有淑慎之行,自成嫔则。蕴此贞懿,灼其芳华,选躬之初,奉承先命。肃恭之仪,克称尊旨,銮舆比幸,侍从勤诚。抵事寿宫,备申哀敬,能尽其节,实同我心。
是用册曰容妃。
往钦哉。
苏萌接下了这道旨意,内官纷纷拜道:参见容妃娘娘。
等内官起身,刘福却第一个看到笑开了的宋清持。
刘福心里想,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陛下这么开心了。
等到户部尚书礼部侍郎都已经退了出去,景和宫的大门也逐渐关闭了起来。
宋清持把苏萌扶进了内殿,苏萌坐在了寝殿的床边,知道宋清持把苏萌的红盖头揭下来,众内官才得以看到苏萌的容颜。
从陛下回宫一来,陛下身边的容妃终究是个谜,连他们这些将来要近身服侍容妃的内官也不知道究竟容妃是何人,此时苏萌容貌竟现,红衣衬托着的美貌,果然是令人心折。
还有一半的人暗暗的在内心咂舌,这位容妃分明是一个女人。
虽然早知道陛下选出他们用意深远,如今看来,方知道这深远背后的目的。
宋清持脸上还挂着笑容,苏萌却知道他是在为什么笑,伸手拍他道:“你还笑我~”
偷偷瞄着的内官不禁擦了把汗,动手打陛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咱们这位容妃,不会第一天册封就被打入冷宫吧。
宋清持这才笑得收敛点了,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说:“今后不可再称呼娘娘二字。”
众内官齐声回应:“是。”
宋清持挥挥手,众人便敲敲退了出去,宋清持这才坐到床边,拉着苏萌的袖子说道:“好啦,他们也是不知道,你不要生气。”
苏萌这才嗫嚅道:“我....我也没有生气。”
宋清持脸上笑意不减,拉着苏萌起来,走到桌边,桌上放着已经斟好的合欢酒,两人拿起酒杯,交杯饮酒。
苏萌喝完酒,这才看着酒杯惊叹道:“这....”
宋清持似有不解,问道:“怎么了?”
苏萌说道:“这是不是我前几个月饮过的那个酒?”
宋清持说道:“我看你之前还很喜欢这个酒,所以今日我才特意挑了这个酒,这酒名叫露华浓。”
乃是出自: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苏萌本来以为宋清持和自己在一起只是围场时开始的一时兴起,可是今日从青龙山庄出发,两人穿上礼服,到入宫宣读圣旨,再到这露华浓这酒,苏萌却忽然想明白了。
“陛下原来早就想好了?”
原来早就想好终有这一日,会有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一方天地。
宋清持眼睛里带着笑意,深情的眼眸定在苏萌的脸上久久不愿移开,言语之间格外坚定:“早就想好了。”
苏萌不由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演武场初见,你就是特别的存在—
宋清持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回忆:“原本是没有想好的,可是在落月湖的时候,你对我说,喜欢是没有错的。”
落月湖里,一艘小舟,一湖明月,皆是柔情
苏萌也笑了,眼睛里有点点星光,说道:“那陛下岂不是计划了很久?”
宋清持也大方的承认了:“对啊,”他伸手拉过苏萌“你如今可是我的了,跑不了了。”
俞氏回到宫中,却发现宋清持并没有回京,俞氏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宣来了刘福。
刘福虽然是宫中第一总管,可是俞氏是皇后,不多时,刘福便到了朝华宫,刘福进门前还给自己擦了把汗。
果然,进了朝华宫便面对皇后的诘问:“刘公公在围场与本宫说陛下先行一步,本宫如今倒是不解,不知道陛下如今却在何处?”
刘福微垂首,但是语气中却是从容:“陛下确实已经先一步离开围场,但是陛下去向,恕奴才还不能左右。”
俞氏的语气步步紧逼,说道:“这本宫就不明白了,难道贴身服侍皇上的不是刘公公你吗?”
刘福却笑道:“陛下需要奴才时,奴才便一直在,但是陛下不需要奴才时,奴才也不能打扰陛下,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俞氏并不以此作罢,还是继续问道:“难道刘公公对陛下的去向竟一点也不知?”
刘福笑得温顺:“奴才若是知道,娘娘以为奴才还在此处吗?”
俞氏一口银牙咬碎,却又无可奈何,刘福又作了个礼:“娘娘,如今刚回宫中,诸事繁多,还望奴才先退一步。”
出了朝华宫,刘福已经不作刚刚在朝华宫中的姿态,挺直了腰杆,面上的假笑也尽皆散去,跟着刘福一起进去的小徒弟在后面对着刘福竖起来拇指,在刘福身边说:“师傅刚刚可真是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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