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所在的望睢山依旧是那么的雄伟壮阔,如一柄天剑直插云霄,将天穹都要洞穿出一个窟窿。
柳素素和纳兰姝都有东方家的令牌,所以东方堡外援轮值的弟子也未作阻拦,不过他们都意味深长的看着纳兰姝等人,连进入东方家外院之后走在街上都有不少东方家弟子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似乎在心中暗暗猜测纳兰姝他们的来历。
这也不怪这些东方家子弟,之前与纳兰姝相识的诸如东方玲,东方隆和老十六他们这一辈东方家子弟如今也都成长起来,已经到沿海参战去了,如今留在家里的都是东方家的新晋弟子,一个个几位年轻,不认识纳兰姝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走到内院的大门处时众人又再次被拦下,不过没过多久就见一个精神矍铄、头已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御剑而来,正是闻讯赶来的东方固。这让胡尔克顿时精神我之一震!
又是一个绝顶高手!
“素素,纳兰,你们前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梁顷迎你们啊。”东方固哈哈大笑,看的出来他的心情颇好,东方固挥手对其他围观之人笑道:“都散了吧,这时我们东方家的贵客,以后你们可得记得。”
一路向内走去,东方固也是一脸笑意不减,让柳素素和纳兰姝不解其意,见他们不好问,夜歌便开口道:“前辈,东方家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怎的看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莫非前方战事有所进展了?”
“我记得你,你叫夜歌。哈哈哈哈。”当年夜歌在商徵羽手下做事时东方固也见过夜歌几次,自然认识,他拍着夜歌的臂膀哈哈笑道:“与前方战事无关,不过对我东方家来说确是一件大喜之事,哈哈。”
一番话说得大家有些云里雾里,但看东方固那喜上眉梢的样子也不似假装,正当柳素素心里想着过会在细问只是突然抬头一望,只见一个约莫百人的队伍正排开街上众人从前方徐徐走来。一列战马开道,骑士手握旌旗在风中招展,后方的士兵步履轩昂,金甲披身,长刀在侧,显然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大魏军。
“这里怎会有大魏军?”
未等纳兰姝好奇,夜歌就骤然将她和胡尔克向街边一拉,于此同时柳素素也向其他人示意,借着街边人群掩护进了一家店铺,目送队伍远去。这队伍中部有一架华贵的马车,夜歌眼尖,透过车窗依稀看见了里面的人影,一个身穿官服的白须长者端坐在内,正闭目养神,虽然毫无修为,但却有一股常人无法企及的气度萦绕在身,第一眼望去就让人忍不住会对其心生崇敬之情。
夜歌立刻猜出了此人来历:“此人应当就是卫派来东方堡的说客,如今的帝师梁文道吧。”
“不错,确实是他。此人想要说服我东方家与燕京那位结盟,意图围困云州,嘿嘿。”
似乎对此人的观感也并无太好,所以东方固言语之
间颇有些轻慢的意思。柳素素当然听出了此话中之意,不过当下在街上人多眼杂也不是询问的时候,还是等到了休息之所再问不迟。
东方固给众人安排的住所相当靠近内援中心,院中伺候之人均是东方固精挑细选的亲信,也隐隐说明了东方固对待风雨阁和天香苑的态度。
安坐之后柳素素开口当即开口道:“阿固,你刚才在街上与我们说的如此直白,是否已经猜出我们的来意了?”
听着柳素素突然唤了自己一声阿固,东方固突然浑身一颤,仿佛突然回到了当年他与东方缺还有柳素素一同行走江湖肆意豪情的年轻时候,不禁有些出神。不过东方固也很快转醒,笑道:“这个时节你们前来还能是单纯来看看老朋友吗,哈哈哈哈,其实你们放心,家主早有决断,东方家的未来自然是在自己手中,但如果要找个盟友的话却绝不会选南方那位。”
看来大家是白担心了,也是,东方家原本就与天香苑和风雨阁交好,自然在心里倾向于风雨阁。不过胡尔克不了解情况,反而有些疑问,反正他的年纪甚至已经算得上是东方固的半个长辈,说话间自然也就随意了许多:“那个卫如今派来的可是帝师,开出的条件也必然是极为优厚,你们就不动心?”
“动心?这天下之大,还真没有太多东西能让我东方家动心了,哈哈哈哈。”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东方固的眼角却似有若无的瞟向柳素素,其中似乎有些莫名之意,但掩饰的很好并未让其他人觉,也就是胡尔克看出了些许,但他老来成精,自然不会当场戳破。
大家今夜就此安顿下来,东方固也没有和大家说太多,只说明日见到家主自有分晓便先行离去。众人一合计,决定由夜歌出面去城中打探下消息,毕竟从东方固的表现来看东方家并未如传闻中所说那般遇到了大麻烦,反而是有喜事临门,也不知指的是什么。
分割线
海博城,青禾楼。
这是东方家在海博城最大的产业,也是东方家在海博城的根据地,在民众心中的地位甚至比衙门和将军府的级别还要高上几分,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海博城、在整个万州主事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方家。
“你们先下去吧,就按照我所说的布置。”
青禾楼中,一处临江而望的观景台上,东方杰屏退众人后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入定之中。
在他面前的桌上原本都是些地图和沙盘什么的,在其他人离开后顿时又些人将这些撤下,换上早已做好的精美佳肴,更是温上了一坛老酒,显然是东方杰要迎接什么人。
东方杰只是静静坐着,半晌都没有动弹一下。虽然已到十一月,江风已经几近冰冷,但东方杰依旧选在了这样一处场所,因为这里是他最喜欢之处,放眼望去,一切尽收眼底,烟波浩渺,艨艟连片,让他胸中总能涌出无限的豪
情。
东方杰释放出自身真意,将整个观景台重重包裹。冷冽刚硬的江风吹到此处就骤然变成了柔和的暖风,带不走半点酒菜的温度。
约莫盏茶时间,远处的街道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奔若惊雷,显示着其上之人不俗的修为。人影靠近,只见一背负宝剑的俊逸剑客突然腾空而起,直上青禾楼。眼见观景台临近,剑客原本的内劲似乎难以支撑,他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双脚在虚空中骤然点踏,在他脚尖处仿佛突然间凝出了一道剑光,好似虚空铸剑一般,让他再不可能之下再度借力飞起,一个潇洒翻身之后终于落上了这青禾楼观景台。
而此时东方杰也终于睁开双眼,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却无人言语。
“刍哥,坐吧,”东方杰率先一笑,翘起的嘴角瞬间化去了之前凝在身上的那股冰冷的剑意,原本悬在他身后的苍穹星斗剑也如顿时化作闪亮的形成四散,如在周围形成一片银河之海,盘旋之后有重新融进了东方杰的身体之中。
如同宝剑归鞘。
东方刍站在东方杰面前看着这一切久久未有动作,但最终突然露出一分哂笑:“论武道天赋,哥哥却不如你。”
这一句话,东方刍憋了十五年,也让他被压制了十五年。
“论执掌天下,弟弟也不如你。”东方杰淡淡的话语仿佛悠远的回音,像是梦中的呢喃,却又如此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两人突然相视一笑,笑声越来越洪亮,传出了青禾楼,传遍了海博城,更向着更远更辽阔的海岸线徐徐飘散。
“家主的信我已看过了,但我还想听听你的意思。”东方刍收起笑脸,无比郑重道:“我不想你有怨言。”
“你专心做你的家主,弟弟便可一心求取剑道,何来怨言。”东方杰给东方刍倒上一杯酒,温酒入杯出清亮的泠泠声,伴随着淡淡的酒香,东方杰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淡然。
东方杰把酒杯往东方刍身前轻轻一放:“过去我也以为自己很在乎,但在凝练真意之后,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明白了父亲为何会二十年如一日的将自己锁在隐剑窟,我明白了他天剑之名的真正含义。”
东方杰举起酒杯,眼中迸一道璀璨剑光,如同滑坡黑夜的流星:“喝完这杯酒,我们就把东溟国彻底赶出万州!”
“好!”东方刍也当即举杯,从东方杰的眼神中他已看到了自己想要知晓的一切,他坚定道:“我擅守,你擅攻,你我双剑合璧,让东溟国也知道我们东方双剑的厉害!”
“我做镇守家族的地剑,你做开疆扩土的天剑,东方家必将在你我二人手中百世大兴!”
而就在这天晚上,远在东方堡的柳素素却正望着自己面前那道从天而降身影怔怔出神。
天剑,东方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