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已经指向“10”,萧小韶从沙发起身,透过窗瞥见浓浓的夜色,径直往书房走去。
十二小时,郁良没有回来。
从书房找到郁良助理何涛的名片,萧小韶当即拨通了号码,将今天的事情概述了一下。
“继续盘问的时限一般为12小时,对在12小时以内确实难以证实或者排除其违法犯罪嫌疑的,才可以延长至24小时。警方应该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件事我会立马请律师出面交涉,夏小姐不必担心。”
何涛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很稳,几乎不起波澜。
萧小韶盯着外头的望不见边际的夜色,轻“嗯”了声,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足够确切的证据,以郁良如今的身份,这次被盘问,问题不会太大,可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晚十点半,万籁静寂。
B市警局,周森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的名字,抿了抿嘴从侯问室离开。
“周局,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这大晚上的,听说崇安信息科技的郁总还在警局?”
略显沧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周森双眼眯了眯,眼中闪过锐光,应了声说道:“郁先生涉及到了一场连环凶杀案件,因此正在继续盘问。”
“连环凶杀案件?这确实是影响社会安定的大事,不过小周啊,凡事都需要证据。郁良是谁,崇安信息科技董事长,青年企业家协会理事,B市十大慈善家之一,这样的人,你说有什么理由去做什么连环凶杀案?!”
“当然,有嫌疑调查是必须的,不过上头来了压力,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将人释放。”
“小周,能不能做到!”
周森默不作声,这位周局是他一位远亲,也是他在警局中隐形的靠山。
他虽致力于破案,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的呆子,郁良的身份确实不同于寻常人,且在外界的风评一向是极佳。他在决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因素,不过现实的压力还是令他无奈。
空余的手紧握着拳,周森深吸了一口气才应道:“周局请放心。”
挂断电话,周森默默站了好一会,才打起精神继续往侯问室走去。
只剩下十二小时不到!
“十一月二十七日上午八点三十分至九点,请问郁先生在哪里?”
警员已经换了一批,郁良听到这个已经被问了两遍的问题,苦笑着说道:“我八点零几分出门,那个时候应该在延安路上,警官,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第三遍了。”
“请问郁先生在延安路上,半途是否有停车?”
“延安路上有一个红绿灯,我恰巧遇上了红灯,等了会。”
“郁先生经过延安路,准备去什么地方?”
“去海泉宫,我与晶远科技的李总约好了见面,涉及到一项合作,这一点警官可以调查。”
“关于十年前富华纺织厂大火,郁先生的当时是怎么心情?”
这一问题话音刚落,郁良原本尚算平和的目光,骤然冷了冷,他怔愣了一会,才木然的说道:“大概是痛苦与绝望并存,那场大火让我失去了我的母亲,或许还有怨恨,十年过去了,我对当初的心情已经有所模糊。”
警员呆了呆,有些不敢对上郁良的目光,又接上了另一个问题继续盘问。
接连二十四小时的盘问,不少问题相同,却又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郁良被头顶炽白的灯光晃得有些眼花,同时也有丝丝疲累涌上心头,手指重重按了按眉心,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周森,与难掩挫败之色的几位警员,轻轻笑了笑,“多谢周队长的招待。”
话音刚落,郁良已经从木椅起身,他脚步一迈,就步履平静的往外走去。
警局外围着不少记者,郁良憔悴着脸,被何涛等人簇拥着出来时,顿时响起了一片闪光灯。
“崇安科技董事长牵涉到连环凶杀案”的消息,很快登上了各大网站以及报纸的头条,郁良面色憔悴走出警局的照片,很是夺人眼球。
一个事业有成的青年企业家、慈善家,一个穷凶恶极的连环杀人凶手,这两种天差地别身份的碰撞交织,极大程度的吸引了注意力,成为不少人饭后茶余的谈资。
萧小韶坐在沙发上,浏览着网上的各种评论,时不时瞥郁良一眼。
离郁良从警局出来已经有三日,关于他的各种新闻却层出不穷,直到昨日接到了上头的电话,达成某种协议后,热度才渐渐降下去。
“你打算怎么办?”萧小韶动了动脚,脚上合金链子清脆的声音很快响起,她看着神色从容的郁良,抿了抿嘴,继续说道:“警方想必恨死你了。”
“上头限周森十天内破案,现在只剩下八天。”郁良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容平和温煦,他起身做到萧小韶身边,瞥见她手机上显示的网页,轻轻挑了挑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顺其自然就好。”
“你的脚腕很适合这种合金的颜色,我已经订做了两条脚链,到时候你可以戴着随我出门,会很漂亮。”轻轻的叹了声,郁良目光投向一直延伸到萧小韶卧室的链子,愉悦的笑了起来。
萧小韶忍不住想翻白眼,她无法知道这人的心理有多强大。
八天!
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忧?!
这般想着,她不由皱了皱眉,“郁良。”
目光对上了满眼的担忧,郁良靠在沙发上,笑意敛起,目光渐渐有所冰冷,“子衿啊,越到这个时候,就越需要镇定,紧张有什么用。”
“小子衿,你害怕吗?”伸手摩挲了下散开的长发,郁良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捧住萧小韶的脸,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子衿,你会恐惧吗?还是会高兴?你会不会巴不得我死?你是不是半点都不想在我身边?”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们很久以前,根本就不相识。”
语气轻柔,声线平和,然而捧着脸的手,力道却越来越大。
两边的脸颊传来痛楚,萧小韶眨了眨眼,在对方的禁锢下,脑袋还是使劲摇了摇。
“没有吗?”郁良突然又笑了起来,“没有就太好了,可是,其实我是害怕的,不,我原本无所畏惧,只是……只是现在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