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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太虚神境

    此时易龙他们隐土帮一伙已在西厢下人房的大通铺睡下了。

    卓展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尤其是魏子那独特如火车汽笛的高调鼾声,抓心挠肝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壮子很是不客气,一脚将木门狠狠踹开,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嚯,确认过鼾声,是一起睡过的人。”

    “谁?!”

    觉浅的易龙立马惊醒,腾地坐了起来,猛踹身边的猴子。

    猴子也屁滚尿流地爬起,撅着屁股就去点油灯。

    易龙这一嗓子也把隐土帮其他人给唤醒了,一铺人慌作一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油灯燃起,窄小的厢房瞬间通亮。

    易龙一伙惊恐地看着卓展他们虎视眈眈凑过来的脸,吓得直打激灵。

    “确……确认过眼神,都是惹不起的人……卓,卓老大……易龙自问近来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啊,这是几个意思啊?”

    “将军府的饭好吃吗?”卓展眼眸锃亮,俯身问道。

    “好……好吃啊……”易龙一脸懵逼,怔愣地回答。

    “给你们个机会,留在将军府享福,怎么样?”卓展幽声说道,脸上却露出让人得慌的阴冷的笑,吓得易龙脊梁骨一顺溜的发毛。

    “少跟他们废话。”壮子一下闪到卓展前面,指着易龙一伙厉声喝道:“脱!”

    “干嘛?壮爷,行行好,别劫色,我们有钱!哎,哎哎!”

    易龙他们晚上喝酒划拳,没脱衣服便倒头睡了,谁知一觉惊醒,竟被剥得只剩下一身内衣内裤了。一群人蜷在冰冷的大通铺上,瑟瑟发抖。

    易龙气得牙根痒痒,大声嚷嚷起来:“来人呐,给拿床被子啊!喂!”

    卓展他们换好隐土帮一伙儿标志性的黑衣黑裤,便在祁昊的安排下迅速出府。

    “卓展,马车已备好,要不你们躲在里面,我驾车送你们下山?”祁昊担忧地问道。

    “不用。”卓展肯定道:“越是刻意隐藏就越容易暴露,最危险方式的反而是最安全的。我们非但不能躲起来,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把戏做足。壮老大,看你的了。”

    壮子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祁府的大门口,一身黑衣黑裤、举止放浪的几人大摇大摆地鱼贯而出。

    为首贴着两撇八字胡的壮子悠哉地回身,向擎着风灯的祁昊象征性地一拱手:“得了,祁二爷,这批货您满意我们就没白跑这一趟,只不过这价钱嘛……啧啧,堂堂上将军府,有点儿不大气了啊。”

    壮子嬉笑着,挑衅地用手指戳了戳祁昊的胸口。

    祁昊怒目一睁,一把攥住壮子的手指狠狠地掰了下去。

    “哎呦,哎呦呦,祁二爷,疼,疼!”壮子夸张地哀嚎着。

    “记住,让你接这单买卖,是给你脸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祁家可不是好惹的。”祁昊凛然说道,细眉怒竖。

    “行!上将军府仗势欺人,你们老祁家就等着坏名声吧,走!”壮子怒喝一声,慌不迭地跑向门口的马车,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骂骂咧咧。

    其余几个黑衣黑裤的跟班也跟着相继上了马车。

    守在一旁的金甲侍卫统领端着肩膀,有滋有味地看着祁府门口的这出好戏,还想着回去怎么精彩八卦一番。

    而那气派的高厢马车已隆隆驶向了山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行,壮子,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儿。”段飞一边脱下身上那件脏臭的黑衣,一边打趣道。

    “嘿,这就叫才华,关键的时候还能拿的出手,是吧,越越。”壮子嬉皮笑脸地看向段越。

    此时段越正从包袱里帮他们拿衣服,壮子这边也已经开始解衣带了。解着解着,壮子感觉不对劲,瞅了瞅一直皱着眉的段越,轻声问道:“越越,你……穿着这身衣服不舒服吧?”

    段越紧了紧鼻子,点了点头:“总感觉有味儿……”

    土鼠城没有豪华的客栈驿馆,隐土帮那几人在土鼠城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没洗澡,这衣服早已是一身的油泥铁锈和脏臭酸味。段越虽然挑了看起来最干净的易龙的那件穿,但还是免不了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胃里直泛恶心。

    “哎,停停停!”壮子立马喝住前头驾车的卓展,大喊道:“咱们仨都出去,让越越和赤在里头换衣服。”

    “行啊,壮爷,够体贴,到位!”段飞向使劲拍了拍壮子的后背,竖起了大拇指。

    壮子这个人很不禁夸,立刻喜笑颜开地自得起来,下车的时候还不忘伸出食指和拇指,挤眉弄眼地朝段越比了个心:“撒拉嘿呦,爱你呦!”

    惹得段越忍不住又是一阵啼笑。

    “我去,油不油腻啊你。”段飞嫌弃地白了壮子一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嘿嘿,羡慕吧,你这个不懂爱的单身狗。”壮子贱贱的一笑,生怕刺激不到段飞。

    **********

    马车顺利出了崇吾山地界后,便蹄疾步稳地一路向西驶去。

    昼临夜退,再到残日将斜,卓展他们终于到了祁同渊所说的那片气象浑圆的山山脉。

    这连绵不绝的茫茫群山北挽黄河,南拥英水,从西到东横亘千里,千百年来人迹罕至,是天地元气最为充沛的隐秘之地。

    相传远古时代,无相元尊与与人帝戽昊在此神人大战后,这里便沦为寸草不生的千里焦土。后上神女娲行至此处,感怀当年的惨烈战况,落下泪来,精纯之泪将此灌溉,涤净焦土。

    历数千年沧桑后,这里又回到了钟灵元沛的莽苍荒山,凝聚了大量纯正的仙气灵元,成为众神趋之若鹜安殿围宫的仙踪圣地。

    卓展他们下了马车,几人在苍渺的原野上仿若蚂蚁般微藐,而胸怀却瞬间伸展得苍穹般浩大。

    张开双臂,拥揽天下,仙气神元瞬间入体,融合眼前这独一无二的仙境景致,自身的灵魂和眼前的万物似乎都有了另一般模样。

    眼前的山山脉仙气飘,神息浩浩。

    苍苍远山,茫茫长河,天澄水澈,景物寒明。

    远远望去,轻薄的雪野上山寒水瘦,一时朦胧无廓,玉树银花在宽幅的长川上如梦似幻。

    “哇塞,这人间仙境说的就是这种了吧。”壮子满脸怡然,陶醉地说道。

    “什么叫人间仙境,这里就是仙境,神祉所在的太虚境啊。”段飞闭上眼睛,感受着凛冽纯粹的空气在体内畅然地出入,身心仿佛都被彻底涤荡了一遍。

    “可是,这茫茫一片的山,哪里才是太虚境的入口呢?”赤环顾着一望无际的苍山雪原,惆怅说道。

    “祁将军说这里有结界,我尝试下用我的眼睛找一找吧。”段越说着眼睛已幻化成银色,跟这银装素裹的雪原相映生辉。

    “怎么样?”卓展走过来问道。

    段越蹙眉摇了摇头:“什么都看不见,看来这神仙的结界不是凡人的幽冥之眼所能窥伺的。”

    壮子仰起头,眯着眼睛指着天空说道:“这祁将军不是都说了吗,金神蓐收是管太阳上山下山的神仙,趁着日月交替的时候就能找到入口。现在也快到时候了吧,你们看,咱头顶上好大的这坨云,都染上夕阳的金边了。”

    “朵!云是论朵的,一朵一朵!你这么说让人泛膈应,知道不?”段越掐了掐壮子的胳膊,纠正道。

    壮子轻轻挤了挤段越,满脸堆笑:“能不能别总说我家乡话,这样显得你……嘻嘻……显的你怪可爱的……”

    壮子说着举起粗粗的胳膊,将头埋入臂弯里,一脸娇羞状。

    段越也登时红了脸,举起小手摸着滚烫的小脸蛋,淡笑着背过身去。

    “咦咦咦……好甜蜜哟……”赤嘟起小嘴,娇嗔地嚷嚷着,转而一把拉起卓展的胳膊,使劲地摇着:“不行不行,卓展哥哥,儿心里不平衡,你也夸夸我嘛!”

    卓展看着赤撒娇的小样子,心中欢喜,畅然一笑,忍不住抬起食指,在赤冰凉的小鼻尖上轻轻蹭了一下:“你呀,羡慕这个干什么,我要是天天这么夸你,你不还得上天啊。”

    “上天又怎样,我有翅膀,随时可以上天啊。”赤歪着头,得意地说道。

    “你上天,留下我自己,你舍得?”卓展含笑着说道。

    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出这样的情话,对于一向腼腆的卓展来说,还是很难为情的。所以刚说一出口,卓展的脸就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目光也游移躲闪起来。

    赤顿时心花怒放,掩饰不住的笑全都溢在脸上,她不停在雪地上转着圈圈,披风下旋起来的红色裙摆,像一朵红莲花在雪皑苍雾间绽放开来。紧接着,一捧轻盈的雪被欢快地抛起,落英般撒了卓展一头一身。

    “我去,一万点暴击啊……”段飞捂着脸,不忍直视:“哎……全世界都散发出恋爱的酸臭味,只有我散发出单身狗的清香。”

    壮子噗嗤一笑:“单身狗还清香呢,鼻子堵了吧?”

    卓展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立马收敛,一本正经道:“段飞其实你随时都可以脱单啊,大花姐不是一直在太华山等你做掌尊呢吗?”

    “哎呦喂,你可饶了我吧!”段飞猛一拍脑门,一脸便秘样:“卓展怎么连你也学着壮子开始怼我了?我发现你这个人看起来不言不语的,总暗戳戳的补刀子。”

    壮子嘿嘿一笑:“你才知道啊。卓展这个人呐,稳中带皮,不仅经常带来惊喜,还时常带来惊吓。”

    卓展紧了紧鼻子,神情很是复杂:“壮,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哎,咱们几个也别在这儿贫了,再贫一会儿,等太阳下山了,可就得在这冰天雪地里再等一晚了。”

    “你倒是想的挺美,可这山这么大,咱们上哪儿找那个门啊?”壮子再次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不是有帝江神的信物吗。”

    卓展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丑不拉几的三根羽毛,高高举起,挥了挥。

    然而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丝毫没有任何回应。

    “得,看来咱们这回是让祁老头给逗了。”壮子抱起双臂,泄气地说道。

    卓展看了看手中的羽毛,又眯眼望了望山头已落下半张脸的红太阳,暗自咂摸起来。

    蓦地,卓展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有了。”

    只见他飞一般的跑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脚下瞬间升起一个巨大的冰柱,将他整个人高高托起。卓展高举手中的羽毛,金红耀眼的夕阳透过羽毛间细细的绒毫,射在卓展脸上,灰白色的羽尖顿时变成了金色。

    一阵细微的地动山摇,卓展面前的两山之间倏地出现一座巍峨壮美的水晶拱门。而拱门的另一边,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满眼的冰淞雪耳镀着夕阳的碎金,一座又一座毓秀玲珑的宫殿楼阁透过轻盈的雪雾和漫漾的夕阳,豁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