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深夜,距大婚还有半月,青芷每天忙到深夜,药箱最底层的几张图纸承载着她对杏林院的希望。
“青芷姑娘,这里有你一封书信。”恋七见帐中亮着灯就走了进来。
“我的信?”
恋七走过去小声道:“好像是从乐安城那边过来的。”
“乐安城?”青芷狐疑的接过,难道是寻不遇?
“嗯,姑娘,你看吧,我就在外面。”
“好”
拆开,入眼的是他熟悉的字迹,末尾是他的名字,看完,深吸一口气,将信烧了,微弱的火兴映衬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眼中是欣慰,也有无奈。
“为何你们都觉得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能嫁给索怀修,明明是我占了极大的便宜。”
“这里是他成长的地方,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成婚,不是让回忆更美更甜吗?”
她转头看向手边的药箱低喃道:“师父,您说是吗?”
最后一抹光亮在她手中熄灭,夜,依然很静。
又过了几日,寻不遇来了青平,几人再见,依然如故,却也深知隔在他们中间有些东西已然发生了改变。
“师叔”酒过三巡,有人醉,有人却更清醒,寻不遇端着酒杯来到青芷面前喊了一声。
“不遇,你醉了。”此时悬未缺适时的走了过来挡在她面前。
“师叔,我没有醉,我很清醒,自乐安城来到这里,我没有一刻不清醒。”寻不遇看了他一眼,视线越过他,又再次回到那抹白衣身上。
“呵呵,我想要大醉一场却不能”他看着手中的酒杯苦笑一声说道。
李应之与陆重阳想上前阻止,就见一旁的若白先起身走了过去。
“不遇,我送你回去休息。”若白将他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说道。
寻不遇按住了他的手,看他一眼说道:“你们莫不是以为我醉了吧?呵呵,我没醉,我只是想问青芷师叔一个问题。”
青芷扯了扯悬未缺的衣袖,“师兄,我没事,别担心。”
说完便见她走到悬未缺一旁,看了看众人,清脆如莺之声,一如当年, “不遇,你能来青平看我们,我们很高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们大家都担心什么。”
若白一愣,不敢直视她清澈明亮的双眸。
寻不遇痴痴的笑了,福了福身,“还望师叔解惑。”
“成婚的日子之所以选在八月初六,是因为那天是我与索将军的生辰。”
她扬起的小脸,脸上无意间露出的娇羞,无疑是幻化成了一柄长剑,刺痛了对面之人的心。
寻不遇身形不稳,退后数步,抬头看向她,她与索将军的生辰是同一天吗?这是怎样的缘分呢?
“成婚那日,我也年满十八”
寻不遇苦笑一声,低眸掩去伤痛,身侧的若白也死死的握住了手,悬未缺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心下一叹,怪不得之前索怀修不将若白调到师妹身边,原是他早就知晓了一切。
“还有,最重要的是,成亲的事并非像你们所听说的那样。”
“不是他下了命令,我不得不从,而是在他与我商议之后才决定的,所以”
“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心甘情愿。
沉默,无一人反驳这样的心甘情愿。
此刻,帐内静的只听到寻不遇的喘息声。
“将军”帐外一声惊呼,帐内众人心下一惊,紧接着听到的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离开了。
悬未缺看了若白一眼,“若白,天色已晚,将不遇送回帐内休息吧。”
“是”
“呵呵”低着头的寻不遇突地笑了,笑的凄凉,也笑得让人心疼,“好,只要师叔幸福便好。”
“不遇先去休息了。”说完转过身,嘴角一直挂着苦笑,若白却看到他眼睛红了。
“师叔,我先送他回去,你们也早些歇息。”
“好,去吧。”悬未缺轻叹一声说道。
“师叔,那我与应之也回去了。”
“嗯,好。”
一时间,帐内只余他二人。
“不遇也是好意,你不要往心里去。”悬未缺怕她多想安慰道。
她摇头,“师兄,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其实这样说开了也就好了。”
“不错。”悬未缺看她一眼说道:“刚才将军来过,回头我会与他解释清楚。”
青芷轻笑一声说道:“师兄不必解释,他不会生气的,方才听到我说心甘情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悬未缺一愣,随即一笑,说道:“也是,这下他大可放心了,谁也不会将你从他身边抢走了。”
“师兄明日不遇醒了,你”
“明日他醒了,定不会再提起今日这痛,师妹就当什么也未曾发生吧。”
青芷凝眉,“这样好吗?若是一直窝在心里,定会成疾。”
“方才你不是说了,这样说开了也就好了,我想今晚他定能想个明白。”
“也好,若是我成婚之时他还是如此”
“那也是他心甘情愿。”悬未缺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
“已经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还有十多天你就是将军夫人了,可有做好准备?”
她小脸一红,绞着手答道:“我会尽量做好的。”
“好,我送你回去。”
“嗯”
这半个月来,厉王府竟诡异的安静,大家都不敢说话,有公主在的地方,丫鬟小厮连头都不敢抬。
风舞遥却似是未曾察觉一样,每天都是书房闺房,从未出过大门,身后还有四个武功高强的小厮跟着。
“轻舞,你说遥儿没事吧?”书房外,赵语汐紧蹙眉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及门外四个小厮问道。
风轻舞摇头,安慰道:“母亲放心,姐姐现在已经好了,只是有些不开心而已,你想她从小被捧在手心,突然有一天被别人看了笑话,高傲的心终是过不去这道坎。”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她也总不能这样将自己关在书房,现在天气清爽怡人,正是外出的好时节。”
“母亲,难道你忘了,还有十几日就是索怀修大喜的日子了,再说了,现在去大街上,听到的不都是这件事吗?难道你想让姐姐哭死在大街上?”
赵语汐不安的抓着风轻舞的手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母亲,别太担心了,姐姐既然知晓此事,那等个十天半月,定能从悲痛中走出来。”
赵语汐眼眶微红,“为何遥儿会有如此劫难呢?”
风轻舞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母亲,每个人来到这世上,哪能不经历一番困苦呢?只要能走出来,便会无事。”
“轻舞,你若是有时间就多陪陪她,你们二人从小就无话不谈,想来你姐姐多少也会听进去你的劝。”
“好的,母亲,我知道了,您与父亲不必担心。”
书房内,风舞遥正看着莺儿送来的书信。
“消息可靠吗?”
“公主放心,消息可靠。”
风舞遥扯起红唇,“好,那我倒要看看,青芷,你当如何取舍?”
“公主,那我们是否要开始部署?”
“不急,他们还有十几日大婚,你就选在他们大婚前行动,我要让索怀修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是”
“莺儿,你要确保自己的行踪不被人发现。”
“公主放心,莺儿定会小心行事。”
“好,下去吧。”
“是”
风舞遥闭上眼睛,喃喃道:“怀修,你想让她做你的新娘,那我就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血色婚礼。”
金苍,南陌尘书房之中,他正安排着这几日的计划,此时沉晓急匆匆的来报。
“你们先下去。”
“是”
“太傅”
“嗯,出了何事?“
沉晓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南陌尘挑眉,随后笑道:“若是如此,那我方才所安排之事皆可暂缓。”
“那我们就静等结果?”
南陌尘勾唇轻笑,摇头说道:“不,等,永远等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既然有人替我们出头,我们总要从身后帮一下忙。”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记得,一切以青儿的安全为主。”
沉晓一愣,问道:“太傅,若是事成,是否要将青芷姑娘带回府上?”
南陌尘看他一眼,思索片刻说道:“先将她带到桃林,你亲自带人好生照顾。”
“是”
“在此计划中,我们不方便露面,只需将果实拿走,你可知晓?”
“是,太傅放心。”沉晓答道。
“嗯”
“太傅,那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
“他们不足为惧,你且派人紧盯他们的动向,若有异动,随时来报,且不可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了。”
“好,下去吧。”
“是”
“青儿,我为你准备的桃林,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此后数日,寻不遇未曾再与青芷说过话,甚至还躲着她,大家心里都知道,但也佩服他的勇气,明知她就要成婚,却还敢前来。
深夜,索怀修营帐之中,若白立在一侧。
“这两年多来,你搜集了不少他们的罪证,该是时候收网了。”
若白心下一惊,看向他问道:“将军的意思是,现在收网?”
索怀修挑眉,“有何不可?”
若白抿唇,死死的握着双手,似是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直说。”
若白疾步走至他的对面跪下,“还请将军三思,再过几日,便是你与师叔成婚的大喜之日,若在此时收网,他们少不了反扑,到时师叔怕是最危险的”
索怀修轻敲着身前的书案,轻声道:“你们都觉得我与芷儿成婚是在利用她让暗处的人放松警惕?”
“属下不敢。”若白低头说道。
“我只是想在成婚之前给她一个惊喜而已,也罢,若是你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也可晚几日收网。”
若白一愣,抬头看向他,不由得心中自责起来,是啊,自己奔波了两年多,那些人的罪证也早已收集妥当,害怕的应是他们才对。
“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索怀修轻叹一声,起身道:“好,那你就带着那二十人去,无论结果如何,定要在三日后回到青平。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