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楚云轻有些错愕。那人却是轻笑。“我自小便见过你,你救过我的命,可惜你忘了。”那人浅笑一声,靠在笼子里。他说那时候的楚云轻,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也没有现在这样逻辑清晰,但是一样善良。他说,鲛人死后,体内没有鲛珠,穆无涯下的毒会发作,他会化为一滩水。楚云轻也不知道为什么,眼角酸涩难耐。她多想说那不是她,那个救了她的小姑娘,早就已经没了。可她还是忍住了,眼看着鲛人一点点闭上眼睛。门开了。楚云轻摇了摇头:“他人没了。”凤晋衍伸手抱住了她,浅声道:“无需多想。”“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才有了这一切。”楚云轻喃喃,可她根本记不起穆无涯此人与自己的联系。“他说了什么?”凤晋衍搂着她,慢慢的帮楚云轻平复了激动的内心。“他说穆无涯不在于打赢这场仗,他要的是我的性命。”穆无涯部署了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她。“什么?”凤晋衍亦是蹙眉,实在很难想象,传闻之中,只手遮天、神秘莫测,甚至有通天之力的北寒国师,费尽心力部署如今一切,都是为了轻儿?他究竟是谁?或许他们漏掉了最为重要的线索。楚云轻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她总觉得心口像是压着什么。若是这场战役,是因为自己。那么苍天大地,血流成河,那些亡魂,也都归结于她吗?呕……楚云轻没有忍住,胃里翻江倒海,她吐了很多次。檀修皱着眉头,踱步往这边走,他摸着下巴,问道:“难不成是这鲛人故意为之,来乱你的心神,明知道我们不是畜生,不像他那样枉顾人的性命?”“不可能的。”楚云轻浅声,她信那鲛人的话。凤晋衍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管真相如何,在他们来临之前,你都不可以让自己先输了,不战而败,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知道,可是阿衍……”又是一阵呕吐。凤晋衍不忍看她这般,让端木清尘带她下去休息。营帐内,只留下三个男人。谢沉不信那鲛人所言,说其中定然有诈。“天底下哪有这样凑巧的事情,那鲛人谁都不说,偏偏跟王妃娘娘说了。”“就是。”这一次,檀修倒是跟谢沉站在了一根线上。谢沉抬头斜睨了他一眼,这男人破天荒地跟了自己一次,心里居然还有些许小满意。“看什么?”檀修冷声道,呵斥一声,“我觉得那鲛人也未必不是说了真话,只是听着不让人信服罢了。”一想起谢沉家那个胖姑娘,他就害怕,万一跟谢沉关系再好些,他把胖妹子嫁给他那就完了。还是持相反意见好,反正最终决策的都不是他们。“我倒是觉得鲛人没必要骗人,而且我信轻儿的直觉,只是为何穆无涯此人,对轻儿如此上心?”这才是凤晋衍一直以来不得解的地方。“难不成……跟前朝有关系?”穆无涯虽说在前朝也有踪影,可并没有做什么大事,能扯上多大的关系呢。凤晋衍摇头:“我倒是觉得,跟轻儿的母亲,隐族那位圣女有莫大的关系。”“!”“?”两人神色皆是一变,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凤晋衍提了一嘴。似乎真的有那种可能。“难不成穆无涯当初爱慕之人,就是隐族圣女?”“不无这种可能,我甚至怀疑,轻儿的生父或许就是穆无涯。”凤晋衍浅声道。周围站着的两个人,都被他这赫然脑洞吓了一跳,听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可越是这样越可能是真的。凤晋衍看了檀修一眼:“我会差人去查清楚,这段时间,千万护好轻儿。”“是。”檀修浅声。他更害怕楚云轻在这之前,先乱了自己的心神。营帐内,女人躺着,心中也是不安,又翻了个身子,她思考了许久,才浅声对身侧的人道。“去帮我查一件事情。”“啊?”端木清尘坐在一侧。“让洛衣去。”“是。”楚云轻心中惴惴不安,那种感觉被放大了许多,她似乎早就该知道,自己跟穆无涯之间的关系。那些个梦境之中,出现的神秘身影,还有母亲的容貌。“去查穆无涯和隐族圣女,也就是我母亲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她浅声。果真是亲夫妻,这脑子完全想道一块儿去了。之前不说,楚云轻是怕凤晋衍会担心,而今她不调查清楚,有些事情便会一直模棱两可。若真的,他与母亲之间有联系,如若真的,他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那么……如今一切会有变化吗?楚云轻不得知。“你怀疑,当初与圣女在一块的,不是先帝,也不是相爷,而是这位?”“嗯。”楚云轻说她越来越觉得,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她必须要弄清楚了。端木清尘也跟着点了点头:“最不可能的,往往便是被我们忽略掉了的。”营帐内,烛火慢慢变弱,楚云轻看着顶部一点,慢慢陷入了沉睡。她的身体很难受,自从知道这一切之后,便开始抗拒,与其说抗拒穆无涯,不如说在抗拒自己这副身体。朦胧之间。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娘亲……娘亲……一道诡异的红光闪过,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肉团在向自己走来,也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娘亲不怕。楚云轻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儿正有一个生命在孕育。“不怕,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不呢,我会护着娘亲。”那声音,就跟在耳边一样。“清尘,你听到什么了吗?”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她又问了一遍,端木清尘一愣,摇了摇头:“不曾。”这就奇怪了。难道他在跟自己说话吗?楚云轻坐直了身子,端木清尘递过来帕子:“擦擦吧,一身的汗。”“北寒如今一定在集结军队,今夜,不出今夜便有一战,清尘,你虽说是端木家训练出来的杀手,可若是战场有变,你无需恋战,可知?”楚云轻到底不想他们折在此。可女人却是摇头:“我端木清尘,从不做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