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浮夸的称赞，秋辞念显得很从容，她的笑乍一看很温暖，但多看几眼，会发现其中的些许倨傲。这一点跟王可儿倒有些相似，只不过王可儿的笑容会比较随意，比较灿烂。“将军说，你能解答我的疑惑。”我比较关注这个，或者说，我一切的坚持，就为了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秋辞念在茶几边的木凳坐下，池轩也给她添了杯茶。“徐少尽管问。”秋辞念双手捧起茶杯，动作很讲究，“我知无不言。”我呼吸轻颤，耐着性子坐稳：“诗妍是什么身份，她还活着吗？”秋辞念秀眉轻蹙，泠泠目光，看着茶碗里的波澜，声音轻轻：“诗妍……是你的守护者，银川事件里，她死斗五级怪兽毒妇，给你创造了生存空间。”“……”我霎那间瞪直了眼睛，感觉有一抹电流从头顶蹿入，直透全身，皮肤开始酥麻起来：“她……她……守护者？她人呢？”怪不得，一栋楼砸在我身上，我屁事没有！那一条逃生隧道，不是毒妇抓的，是诗妍替我打通，留给我让我跑出来的！是诗妍！她肯定还活着，还在暗处保护我！我……而我却结婚了？我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我的情绪又来到崩溃的边缘……“徐少……”秋辞念说话很平稳，就像没有多余的情绪，“我们的监控里显示，诗妍最后受了极重的伤，拼命把毒妇打回黄河，然后不知所踪。”“监控呢，我要看！”我几乎暴走，“快给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诗妍最后的影响，那天早晨的阳光格外凄美，视频里的她还穿着睡衣，一副没睡醒的呆萌模样。怎么突然就……“战况惨烈，诗妍的身体几乎被撕碎，你看不下去的。”秋辞念凝眉，语调很轻，但字字清晰，有真实的力度，“你不必抱有希望，伤到那个程度，再坠入黄河——必死。”她似乎也担心我承受不住，安慰说：“那是诗妍的使命，你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爱人，她为你牺牲，也算死得其所。你现在过得很好，诗妍泉下有知，一定会开心的。”“……”我放下茶杯，想起从前的一幕幕，鼻子很酸，心里好痛，想哭，却哭不出来。想说，却不知应该说什么。这就是真相么？池轩似乎知道一些内幕，叹道：“如果不是将军、诗妍先后重创毒妇，我也没那么轻松，几乎把毒妇击杀。”我忽然笑出了声，很凄凉，很茫然：“你们凭单人之力，怎么打怪兽？五级怪兽，连核弹都不怕，你们用什么武器去战斗？”关于这个——秋辞念解释道：“这涉及到三战的起因。”一战：1914年7月28日-1918年11月11日。交战双方阵亡900万人，平民死亡650万人。二战：1939年9月1日-1945年9月2日。据不完全统计，交战双方阵亡1800万人，其余死亡人数超过一亿。三战：2042年2月11日-2094年8月15日。交战双方阵亡超过4000万人，由于核战争全面爆发，几乎摧毁了地球生态链，核冬天弥漫，全球当时的剩余人口，不到十亿。“什么原因？”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会让人类发动这场丧心病狂的内斗。“因为……”秋辞念的目光投向池轩，“一百多年前，能源问题困扰着人类发展，有的主张探索海洋和地心世界，有的主张探索太空。其实这算不上矛盾，当时的地球很富有，无论探索哪个方向，都有各自领域的尖端队伍。”“就在那时，我们国家的一个科研小组，意外发现了一种奇异的能量。”秋辞念盯着池轩看了许久，“由于占得先机，我们很快确定，能量源共计三十六处。但在我们逐一发掘时，后知后觉的世界各国按捺不住，最终由那个岛国发起了战争！”资源，永远都是战争导火索的重要因素。秋辞念收回目光，继续品茶：“由于搜索能量源需要特殊的科技手段，除了我们，没有人能找到那些能量源。当年为了平息战争，我们不惜销毁记录，试图扭转局面。但丧心病狂的人类，已经停止不了杀戮的步伐……”以至于这场世界大战，持续了52年。“而池轩……”秋辞念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出几分璀璨，“机缘巧合，占据了其中之一！”她目光问询，肯定想弄清楚，池轩是怎么做到的，而他占据的，又是哪一种能量？“哦，我啊……”池轩微微一笑，“老徐是知道我的，平时就喜欢读书写字——大一的时候，有天我在寝室写了一首诗，突然就……感觉有种强大的能量汇聚在我身上——我还以为我成仙了呢。”这个说法，让我和秋辞念都觉得有些哑然。在我意识里，那些能量源是不会动的，可是按池轩的说法，是能量源找上来的？“你写了什么诗？”秋辞念仔细询问。问起诗句，池轩脸上难免得意，拿起腔调，吟道：“幽梦叹今宵，静夜听古谣。”“磨刀斩逝水，酿酒赠明朝。”果然是轩爷的风格，我苦涩的笑笑：“这也行。”以前还觉得写诗没鸟用，现在发现写着写着能成仙？真是牛逼大了——池轩装作无辜，表情上写着：怪我咯？秋辞念仔细询问：“你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那种能量？我需要辨识种类。”“虚无缥缈，说不清楚。”池轩答得很随意，表情却很认真，“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懂我意思吧？”“……”秋辞念睫毛颤了颤，“就没有属性上的偏重？比如金木水火土，或者其他特征？”池轩摇头：“没。”秋辞念有些懵，小声嘀咕：“那会是什么呢？”看起来她手上并没有三十六种能量源的对照表，我疑惑道：“岩雀让我定义寻找的，就是那种能量源？可是，天眼计划搜索到的结果，只有十八种啊。”“很简单。”秋辞念微微一笑，“因为在你实施天眼计划之前，一半的能量源，已经被收取！”“诗妍也是其中之一？”我简直惊呆了。秋辞念点了点头，郑重的说：“能量源可以与人体完美契合，获得能量源的人，将会成为人类中的神！若非如此，怎能与数千吨的怪兽单打独斗？池轩所掌控的，应该是相当靠前的一种，否则不可能独下深海，硬闯怪兽巢穴。”“神？”我满脸的不可思议，在这个年代，听到有神论，无疑是极度荒诞的。可发生在池轩身上的一切，却证明了这个事实。“既然诗妍已经成神，为什么还要保护我？”我咬牙看着身侧的如画娇颜，“为了我，死了一个神，值得吗？她能硬撼毒妇，就能扫平丧尸，为什么不去做更有意义的事？”“……”秋辞念被我吼得有些沉默，池轩劝我喝杯茶，待我情绪冷静下来，秋辞念才缓缓说：“丧尸病毒已经被破解，按国家计划，在五年之前就可以把丧尸彻底消灭。但是——有人不想！”我瞳孔一缩：稻川会！还有某些无良的荒野兵团！“徐少参与了毒液计划，肯定明白。”秋辞念能读懂我的表情，接着道，“丧尸的繁殖能力很强，加上某些势力推波助澜，这个计划，才被迫推迟至今。至于所谓的神……”她是个首席科学家，本就是个无神论者，此刻蔑然的笑了笑：“只是人类与特殊能量共生的一种表现罢了，谁也不清楚，这些能量的降临意味什么。掌控这些能量，是带来希望，还是带来毁灭！”“而你！”秋辞念的目光忽然锐利，死死盯住了我，“是现在这世上，唯一能够定义神的人类！”谁说科学家不会给人戴高帽？我只不过用中文科技定义了能量源，秋辞念就说我“定义神”，不过听到秋辞念说我是个人类，总算安心不少。“相比于天上掉下来的特殊能量源，我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科研成果。”秋辞念看着我，让我有些心慌。刚刚还说我是人类，这会儿好像又变成“科研成果”了？玛德，我到底是个啥？只是秋辞念没有打算说更多的东西，而是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徐若，从今往后，你切记一点。”“哈？”我的思维有些僵，暂时还没从诗妍的事情中走出来。秋辞念的声音传来，类似的叮嘱，我好像在哪听过：“以后遇到任何事，只能相信你自己，不要相信别人，包括你最好的朋友，你的妻子，甚至将军。”我他妈真是服了，情绪十分抵触：“如果这世上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能信任将军，那我听他的干嘛？”“因为……”秋辞念摇头一笑，目光转向池轩，“人是会变的！池轩，你肯定不会想到，当初那个对无微不至，把你当生死兄弟的人，现在会逼得你走投无路，想要夺取你的源能量吧？”池轩很释然，悠哉喝茶，嘴角轻笑：“提这个干嘛，都过去了。”“你父母在他手上。”秋辞念看似柔弱，其实说话很直，“将军现在情况特殊，保不了你。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和徐少，哪怕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得过且过。”关于得过且过，我和池轩还真的有点像。池轩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从他冰冷的眸子里，透出有如实质的杀气！我的脑子有些乱，一时没个方向，于是问：“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秋辞念微笑颔首，见池轩也偏头看向了她，才斩钉截铁的道：“消灭稻川会，再涉足荒野，结束游侠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