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都城,宁远侯府。
夜幕降临,花灯初上。
府中搭建的彩楼亮起,彩绸彩灯相互映衬将侯府点缀的分外明亮。
盛如兰一身浅红襦裙,发间一支兰花发簪在夜光下闪动。
夜空很美,繁星点点,银河横贯天际。
她站在彩楼上望着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不知在想着什么。
顾长枫走上彩楼,悄无声地靠近她轻轻地从后面环住她的纤细腰肢。
盛如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声音温柔:“殿下中秋召集侯爷议事,可是有急事?”
顾长枫将脸颊贴在她的发间,茉莉花香气萦绕令他心安:“大祭司出海归来,陛下病重,扶桑和南越叛乱又起……”
轻轻握住顾长枫的手掌,盛如兰眼眸闪动:“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离火国刚刚经历“月鬼之乱”,损兵折将,且为了建造祭司殿筹备大祭司出海耗费钱帛颇巨。
南越遍布毒瘴水泽地形复杂,王师攻破南越都城但其旧地仍不时出现叛军。
离火国国君最近几个月身体每况愈下,年岁正值壮年却身体迅速变得羸弱,扶桑趁此机会再度寇边。
安稳了不到一年的离火国再次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顾长枫望着城中升起的孔明灯,岔开了话题:“夫人,我们也放一盏孔明灯可好?”
离火国将帅中能独当一面的不过张鹭、顾长枫、厉霆、张音、寇仲英五人。
张老将军年岁大了,前些日子感染风寒缠绵病榻,难以出征。
张音性情飞扬却极其重孝道,老父卧床他不可能离开家中远赴千里征战。
厉霆,领北境军五万驻守北境兵镇。
寇仲英在沿海组建新军清剿扶桑倭寇,也不能擅动,最后出兵南越的统帅顺理成章会落到顾长枫色身上。
他不言,盛如兰心中也明了。
点亮一盏孔明灯顾长枫提起毛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迹,盛如兰也在另一侧写下字迹。
孔明灯升空越飞越远,盛如兰怔怔望着它出神。
一件微暖的披风落到肩上,顾长枫轻手轻脚地为她系上系带:“刚刚写下了什么?”
盛如兰调皮地眨眨眼:“顾将军神机妙算,不如猜猜?”
猜猜?
顾长枫故作沉思状,说道:“国泰民安。”
见盛如兰摇了摇头,他又说道:“太平长安!”
咯咯……
盛如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贴在顾长枫的耳边:“傻瓜,我写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
嗯!
顾长枫抱住她的腰肢,重重地点了点头。
翌日,祭司府。
大祭司位高权重居所却朴素简单,张音随仆从走进祭司府的时候暗暗称奇。
他手中一柄折扇,看上去悠闲自在。
“顾兄,你可知今日大祭司找我等有何事?”
“大概是大祭司出海归来的结果,对了张老将军的身体如何了?”
“家父身体好转,今早能起床活动,物品还要多谢顾兄!”说着张音朝顾长枫一拱手施礼。
“张老将军身体康复自然好,不过你谢我作甚?”顾长枫心中颇感奇怪。
“你家盛娘子不愧是神医,我父亲吃了她开出的药方之后当真有用啊!怎么你不知道?”
“我……”顾长枫刚欲说话,便见到厅堂中正站着一黑袍青年,神情严肃。
“庆崇!”顾长枫见他倍感亲切:“你随大祭司出海竟不与我们告别,当罚酒三杯!”
“三杯哪够?”张音在一旁帮腔:“今晚樊楼雅间我做东,庆崇你必须来啊。”
“你们还是这般……”庆崇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师已经在静室中等你们了。”
祭司府,静室。
大祭司依旧是一身黑袍,端坐在蒲团上,一旁的小火炉烧的水翻开。
顾长枫和张音进入静室的时候意外的还见到一人——离火国储君赵恒殿下!
顾长枫和张音忙拱手施礼,见过礼之后两人落座。
“今日请两位来,是又几件事想告知。”大祭司的声音依旧浑厚富有磁性。
“其一,海中的祭司殿已经筹建完毕,镇魂玉交由鲛人族看守。”
“其二,我劫数降身命不久矣,不日将以身入京中祭司殿为我离火国镇守封印大阵。”
“大祭司……”张音和顾长枫对视一眼震惊的说道:“您看上去身体康健,何出此言?”
“张将军,一株大树若是内里腐烂外表如常又岂能长久?”大祭司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将终结一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是我自己的劫数。”
“其三,我与殿下商议,顾将军不日出征高丽,领五万神卫军保护一支皇室血脉迁徙。”
“什么?!”顾长枫此时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大祭司的举措分明是在为离火国留下血脉。
“大祭司可否告知,是不是我离火将遇什么劫难?”
“咳咳……”大祭司咳嗽两声,将衣袖挽起:“顾将军、张将军请看……”
大祭司原本白净的手臂上此时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狰狞恐怖。
纹路在烛光下隐隐浮动,上面缭绕的黑气不断朝四周蔓延却好像被什么力量阻挡住。
“这是……”
“顾将军,你家夫人为我离火国挡下了一次劫难,这接下来的劫难就要靠我们自己承受了。”
“大祭司,你的手臂为何会变成这样?”顾长枫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
“月鬼虽然被驱逐,但是从发源之地漫出的邪气席卷九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已经被邪气侵染。”
“邪气入体,虽不能马上致命但随着人年岁渐长,这种邪气诅咒会逐渐显现。”
“普通人不会如我这般身体反应强烈,但是寿数难长,决战那日在京城中的人,和北境的军民尤其如此,这便是我离火国的劫数!”
“大祭司让我领兵出征高丽,可是为了躲避邪气为离火留下血脉?”
“皇室、百姓总共五万人,神卫军连同亲眷十五万人全部交予你手前往高丽。”大祭司说到这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已经在北境用祭司殿沟通天池锁住邪气,前往高丽的皇室和百姓当不会受太多影响,可安详晚年。”
“至于我离火国……”他长叹一声:“能否安然熬过诅咒的数百年时间便要看天意了!”。
“殿下,陛下近日身体忽然不适莫非……”张音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忙捂住了嘴。
“无妨。”赵恒朝张音摆了摆手,说道:“陛下的身体确实是因邪气入体,太医院一直在费尽心力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