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
摇曳的灯光中,苏老爷子悠悠转醒。
“死老头子,你可算是醒了!”
大钱氏看到苏老爷子醒来,激动地抹起了眼泪。
苏老爷子没好气道,“哭什么哭!我不是还好好的?”
大钱氏不想跟苏老爷子一个病号置气,忙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真饿了!”
苏老爷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东西,整个人总算是有了点精神。
“老三和老三媳妇呢?”
大钱氏没好气道,“被你气得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还呆在自己屋里呢!”
说完,大钱氏一巴掌拍在苏老爷子的背上,“你个死老头子,你故意装晕,是想让老三跟你离心吗?”
是的,白天苏老爷子并没有昏倒,他其实是装晕的。
刚开始的时候,大钱氏也吓到了,后来苏老爷子被抬到了屋里,她才发现他在装晕。
不过,大钱氏也不好拆穿苏老爷子,便什么也没说。
苏老爷子继续装晕,装着装着然后就睡着了。
苏老爷子叹息一声,摸过了烟杆子。
大钱氏道,“行了,别叹气了!这次四房闹得实在是太过份了!还有苏柔,心思也太恶毒了!”
说起苏柔,大钱氏愤得咬牙切齿。
才8岁啊,心肠就歹毒到这种地步,要是再大点,杀人放火,还有什么她不敢干的?
想到这儿,大钱氏道,“老头子,其实我觉得老三说得没错,这家还是该分!树大分枝,我们苏家人多,也该分家了!不然这么大一家子住在一起,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
“分什么分?老子还没死呢,为什么要分家?”
苏老爷子怒道,“你天天就知道分家!分家之后,大郎的病怎么办?老二的病怎么办?”
大钱氏冷笑,“我们不是还有腊肠的生意?我们的腊肠卖得好,等还了向福宝借的100两银子,我们就有钱给大郎和老二治病了!所以你担心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要是不分家,三房和四房有得闹!你看着吧,以后天天吵吵闹闹,你能受得了?”
“不行!这个家绝对不能分!除非我死!”苏老爷子气呼呼地道。
“你个死老头子怎么就这么倔?我看你就作吧,再不分家他们五兄弟的情份都被你作没了!”
“哼,他们是亲兄弟,又不是生死仇人,过段时间感情又恢复了!”
大钱氏气得一巴掌拍在苏老爷子的背上,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你就只疼苏永泽!哪怕老大再有出息,老二再孝顺,老三再聪明,老五再会读书,你心中始终是把苏永泽放在第一位!”
“你不就是担心分了家,四房会过得很惨,所以你想让四房的人沾沾其他兄弟的光?”
“苏铁牛我告诉你,你心疼苏永泽,我更心疼我那四个儿子!他不过就是……唔唔唔……”
苏老爷子捂着大钱氏的嘴巴,铁青着脸,“你给我少说两句!”
终于挣脱开苏老爷子钳制的大钱氏一巴掌拍在苏老爷子的脸上,怒道,“我就要说!苏铁牛你个王八蛋!你……”
“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分家好不好?”
苏老爷子无奈地说道,“我不是不分家,只是现在每房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好,等以后日子好点了,这个家再分开,不行吗?”
“那你说,什么时候分?”
“总得等家里的情况好些……”
“情况好些是什么时候?具体点!”
“明年或者后年,总可以了吧?”
大钱氏这才满意,还是冷哼一声,“我警告你,心别太偏着四房。不然老三真要跟你生份了。”
……
三房。
小钱氏死死盯着睡得香甜的福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眨一下,福宝就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苏永寿在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小钱氏摇头,“睡不着。”
小钱氏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梦里福宝被苏柔推到河里。
福宝在河面上扑腾,不停地哭喊,喊她去救她。
虽然是梦,小钱氏却吓得不轻,一定要亲眼看着福宝才行。
“我来看着福宝,她一有什么事情我就叫醒你,好不好?”
“不好。我要看着乖福。三哥,你睡吧!”
苏永寿无奈,只得躺下,但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这一晚上,夫妻两个睁眼到天亮。
而四房又是另一番景象。
先是刘氏把六郎骂了一顿,然后苏永泽把六郎暴打了一顿,把六郎打得哇哇大叫。
打骂完六郎,夫妻两个才熄了灯睡觉。
三更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苏柔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郁闷得不行。
她不仅没把福宝推到河里,还暴露了自己,甚至自己还掉进了河里。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还有六郎,那就是个白眼狼!
她可是六郎的亲妹妹,他竟然不向着自己,反倒是向着福宝!
这个混蛋!
等着,以后她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苏柔默默地将六郎记在自己的复仇小本本上,突然间,一双黝黑的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正要尖叫,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唔唔唔……”苏柔惊恐地看着对方,认出了来人。
陆湛!
此刻的陆湛,眸光幽深。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黑瞳周围隐隐散发着血色,阴鸷可怕。
苏柔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湛,心中的恐惧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泄而下,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应。
陆湛手掐住苏柔的脖子,轻轻一提,把她提了起来。
失重的感觉让苏柔的恐惧升到最高点,也让她的理智回归。
她手脚挣扎起来,试图引起刘氏和苏永泽的注意。
但是这两人睡得跟死猪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苏柔想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发不出声音。
不要!不要!
苏柔心中呐喊,陆湛却掐着苏柔的脖子,将她提到了外面,最后还到了河边。
这里,刚好就是白天他们来过的地方。
静谧的月光下,河水潺潺,发出“哗哗哗”的水流声。
一阵冷风吹来,苏柔只觉得从头顶冷到了脚底板。
她惊恐地看着陆湛,发现自己终于能说话了,“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