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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甜蜜的一生, 这样心满意足的临终时刻, 江斜怎么可能忘记谢汐最后说的这句话, 像一个美丽的咒语, 束缚了江斜。他信守承诺,九次轮回都没有忘记他, 可惜谢汐却忘了。如果没有得到过,还不会这样绝望。江斜守了二百年,守得花开见明月,怎么能甘心只有那么一瞬他记得谢汐, 记得和他相处的时光, 记得他们最后的承诺。他从轮回中醒来, 他获得了新生, 他回来找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更加纯粹的、没有丁点儿情感波动的理性谢汐。这一刻,江斜仿佛一个中了亿万大奖的人, 去领奖时发现自己把彩票给丢了。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心将他团团围住江斜哪会放弃他在断断续续的记忆促使下,去找了谢汐无数次,最后一次,他看到谢汐和别人在一起后,彻底失望了。过去的美好越来越像一个梦, 连谢汐最后那满是爱意的眼神也让他觉得恍惚了。也许那一段是他的幻想, 还是他渴望了一生, 在临终前得到了最想要的承诺,而事实上那些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谢汐的眼睛不曾蓄满泪水, 谢汐不曾说想和他在一起,更不曾说让他别忘了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欺欺人。理性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他们就像火焰和寒冰,不断索取的结果要么是寒冰融化,要么是火焰熄灭,不可能共存。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的江斜心灰意冷,选择了自毁。忘不掉,醒不来,不如永远睡去。看完这些记忆,谢汐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如果说以前的准世界里,魂意们是因为兴趣爱好以及各自的独占意志交错产生的狗血淋漓,那这个崩坏的世界里的魂意就只剩下让人心疼了。认定了是被放弃的他们,写的剧本都是无奈的、绝望的、笔直走向自我毁灭的。说起厌世,这个情结,本尊的骨子里也是有的。魂意们会放大本尊的一些情绪,在极端的环境中,会做出本尊会做的选择。比如一个注定被抹杀的世界,他们选择的是自毁。一个走向恶循环的中央,江斜选择的也是分出去这么多魂意设计新的世界,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谢汐打住了思绪,起身去找j。隔着玻璃窗,谢汐看到了睡在雪白色平台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衣,身体被遮得严严实实,唯独一张脸露在外面。那是非常年轻英俊的一张脸,修长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虽然颜色淡了些,但却有着好看得形状,能想象出他弯唇笑时是多么的光彩夺目。这是谢汐无比熟悉的,却又有些陌生的五官。陌生大概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憔悴的江斜他的面庞苍白毫无血色,他的神态平静却毫无生气,他卸下了所有硬壳,露出了深深埋葬以至于仿佛不曾存在过的脆弱。中央最伟大的设计者。经历了无数磨砺的x。默默牺牲自己,挽回中央颓势的江斜。再怎么强大,他也始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谢汐眼眶滚烫,他想到自己是个理性,于是轻吁口气,把情绪给稳下来了。谢汐道“我去看看他。”轮回中心的主任自然是连忙开门,同时切断了安眠供应。无缝的玻璃门蓦地滑开,谢汐独自走了进去“在外面等我。”跟着的人都停下脚步。谢汐进去后,在仪表板上按了按,透明玻璃成了白色的墙壁,监控和声音传输系统也都被他切断,这个不算窄小的空间只剩下他和江斜。江斜慢慢从昏睡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时,一双漆黑的眸子是没有丁点儿光亮的。谢汐哪能不心疼他努力控制着音调轻声唤他。江斜转头,看到他的瞬间,瞳孔猛缩,神色有些恍惚。谢汐握住他的手。江斜苍白的唇微颤“小汐”谢汐道“抱歉,我看了你的记忆。”没有音调的一句话让江斜眼中升起的一缕火苗瞬间熄灭,他抽出手,坐了起来“总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僵硬、疏离还有陌生。谢汐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关于宇宙崩塌,关于极点的发现,关于未知的造物主,关于罕见的sss体质。安静地听完这些,江斜讥讽道“造物主政府已经昏聩到连这样荒谬的言论都相信的地步了吗”谢汐上一轮是合众国副总统,这一轮是现任总统,他对整个冰冷的政府机构都深恶痛绝,总觉得是它吞噬了他的谢汐。谢汐道“我们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江斜“是,你们是冷静的理智,哪里会感情用事。”谢汐轻声问“你能帮我吗”江斜冷漠地看着他“你既然看了我的记忆,为什么不装个样子哄我为你卖命。”江斜说的没错,谢汐大可以装作自己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大可以装成一个懂爱的谢汐,和他再续前缘。到时候别说是去寻找造物主了,就是让江斜现场把心挖出来,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谢汐不出声。江斜笑了,笑容难看至极“是了,一个理性哪里会耍这样的花招一个理性哪里装得成一个感性”九次轮回让江斜失望至极,越是沉陷在过去的甜蜜里,越是对眼前的现实深恶痛绝。谢汐垂眸道“抱歉。”他的道歉给江斜带来的是更加汹涌的绝望,他闭上眼道“总统先生请回吧,我有自毁倾向,不适合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谢汐没说话也没走,就站在这儿。江斜闭着眼,当他不存在。过了好一会儿,谢汐才慢慢开口,说道“感情对感性来说是生命。”江斜讽刺地轻笑一声。谢汐继续道“对理性来说却是致命的病毒。”江斜睁开了眼,眸色深沉的看向他。谢汐继续说道“轮回中心就像一个巨型清洗器,进去的感性和理性会被分开对待。”江斜冷声道“你是说我记得一切是因为我是个感性别开玩笑了,合众国的感性多了去了,为什么他们不会记得上一世的恋人。”谢汐温声道“因为他们都没你这样爱他。”江斜怔住了。谢汐道“轮回中心最高的判定是保护公民的生存权。”江斜再度起身,眉心紧拧地看着他。谢汐说得还真是实情“如果剥夺了你对他的记忆,你会生不如死,所以轮回中心保留了。”江斜无法否认。谢汐继续道“如果不剥夺他对你的记忆,他会生不如死,所以轮回中心剥离了。”江斜嗤笑“不愧是总统先生,真会给自己找理由。”谢汐已经平声静气了,像个十成十的理性,他说到了关键点“你想不想看一下我的记忆。”江斜眼睛微眯“什么意思”谢汐道“第一次轮回时我最后的那段记忆。”江斜道“你不是都忘了”谢汐道“我的确都忘了,但因为我的身份缘故,轮回中心进行了分类保存。”他第一轮是合众国的首席大法官,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合众国是会抽取其记忆进行档案储存的。终身制的首席大法官是比总统还要重要的存在。他们本身就是一部重要的法典,是合众国律法的指明灯,是最宝贵的经验,在能够抽取并储存记忆的今天,合众国肯定不想失去这样宝贵的财富。这是经过内阁同意,并且在大法官任职当天就会征求其意愿的行为。因为任职大法官的都是彻头彻尾的理性,所以他们全都签署了同意条文,愿意为了合众国贡献自己的隐私。这些普通民众是不知道的,谢汐身为合众国总统肯定是知道的。他之前没查看,是因为不知道魂意还和自己有“前世”的纠葛,如今知道了自然得去看看。谢汐有把握,能看到一个爱上了江斜的谢汐。因为一切都是魂意的主观思想。魂意给自己塑造了那样的记忆,说明他认为最后的谢汐是爱他的。那么谢汐就一定是爱他的。本就不存在的一切,还不是落笔人的狂想。江斜抿着薄唇,一言不发。谢汐道“看看吧,也许你会知道我为什么忘了你。”江斜哪里会不看这是他的心结,而此刻系铃人近在眼前。两人去看了在轮回中心储存的谢汐的记忆。为了节省时间,谢汐只和江斜一起看了江斜轮回后的谢汐的那一段。进入轮回不会立刻开始新生。一般情况下会有数年的间隔,这个时间的判定标准为当前生命。比如这一轮只活了二十年,那么等待的时间可能只有四五个月,可如果活了二百多年,那么等待时间可能长达四五十多个月,也就是将近五年时间。谢汐比江斜小了五岁,他在进入轮回前是不可能再与江斜相见的。这五年对于谢汐来说是难以想象的痛苦。朝夕相处了二百多年,谢汐醒来时看到空荡荡的床铺,会独自发呆很久。终于下床,吃早餐时看到空着的对面,会食不下咽。去书房工作,看到另一旁的画板和颜料,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最可怕的是夜晚,孤独的守着黑暗,蜷缩在床铺上的老人,会在睡梦中发出细微的让人悲痛欲绝的哽咽声。理性是从来不会退休的,不到轮回的前一刻,他们不可能放下工作。退休他们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可是谢汐却不得不退休了。他没办法再工作,甚至没办法独自活着。爱人离开了,他才知道了什么是爱情。这对谢汐来说绝非好事。他拖着年迈的身躯,孤独地、痛苦地、悔恨地活了三年。爱情是把双刃剑。可以带给人无限的希望,也可以给人无尽的痛苦。临终前的江斜因为谢汐的爱而拥抱了希望,谢汐却因为这份爱而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们不一样。一个是期待着新生,一个是缅怀着过去。在轮回中心的判定下,江斜是忘记了谢汐会失去生的信念,而谢汐却是需要忘记才能重获生的信念。看完这一段经历,江斜呆住了。谢汐这心啊,也是疼得稀里哗啦,可惜得忍住qaq。江斜直直地看着已经暗下去的荧幕,满脑子都是孤零零地、无助得蜷缩成一团的,自己爱了疼了守护了二百多年的人。谢汐默默吁口气,趁热打铁道“对不起,这些我都忘记了。”江斜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看到这些他再也不质疑谢汐对他的爱,也不再怀疑那是一场梦了谢汐继续道“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度体会到这样的感情”能。一定能。江斜定定地看着他。谢汐避开他的视线,直白道“可惜眼下时间不多,如果能够从宇宙崩塌中活下来,也许”江斜已经恢复斗志“需要我做什么”第一轮他付出了二百年,这一轮他也会守护着他,无论多久都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谢汐可算把这只魂意也领回总统府了。回去的路上,谢汐斟酌了一下,解释道“总统府里还有两位sss级体质的人。”江斜道“我知道,需要四个人是吧。”大体的计划,谢汐已经和他说了,尤其是需要四个人才能和造物主沟通这一点,他着重点题了。听他这不在意的腔调,谢汐默默想着嗯你知道你可能不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