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之内一方小世界, 百步之外斗转星移。此方镜花水月阵法玄妙无穷,若不是有谢锡在前牵引破阵,恐怕三年内都不一定能走出阵法。裴回惊叹不已,往前踏两步,眼前景象再次转换。二人竟来到一处亭台水榭、楼阁无数的仙境, 庭中仙草无数, 地砖铺以白玉, 珊瑚为红柱。仙草奇葩灵气葱郁, 顶端包裹一层淡淡薄雾, 便是灵气过于葱郁凝结成雾状。他看得眼花缭乱, 一时不察,谢锡已在十步之远。裴回连忙跟上去, 好在没有出现异状。他不禁询问“这里也是虚假的空间”灵气饱满,仙草无数, 亭台楼阁装饰之物莫说凡间, 便就是在修真界也是独一份的大手笔。修士对灵气最为敏感, 当他的衣摆拂过花叶, 灵气散开, 沾在皮肤上立刻游走进全身经脉。裴回通体舒泰, 倒不觉得此地是虚假的, 毕竟灵气做不得假。谢锡“空间阵法, 这里应该是秘境主人的住所。”裴回讶然“我们竟这般好运”秘境本就是大能的藏宝之处, 除了诸多陷阱和机缘并存的地方,剩余就是大能居所传承机缘最多而且危险最少。但居住之地本就极为隐私, 故而套了许多层阵法,藏在秘境最深处,除非身负大机缘者,否则进不去。裴回的目光落在谢锡身上,果然如传闻那般身负大机缘谢锡心思都落在此处亭台楼阁,处处觉察不出异样,但总觉得古怪。停顿片刻,举步向前“走吧。”裴回跟上去,穿过前面满园姹紫嫣红、雕花珊瑚长廊,来到一处巍峨壮观的白玉宫殿。两人刚踏上台阶便有仙乐奏起,数十个美貌女子鱼贯而出,簇拥两人进入白玉宫殿。宫殿里面更是豪奢,拳头大的明珠镶嵌墙壁上,千年鲛人油脂作灯油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见白玉宫殿之上有一王座,座上女子容貌之美堪比玄女,艳丽倾城极为慑人。便是严霜雪和芙蕖仙子在此,怕也是要被遮蔽光辉,显得黯淡无光。女子自称花神,乃秘境中一株牡丹集天地灵气所化,感念主人恩德,承其仁爱之志,便在此安逸之地庇佑秘境中众多心性良善的小妖。牡丹花神“今日两位仙长驾临,花神宫蓬荜生辉。我等宴请二位仙长,万望赏脸。”裴回抬头盯着花神的脸看,那牡丹花神察觉到目光便对他嫣然一笑,刹那间恍如牡丹花开,艳煞人心。忽有一道铿锵之语在耳边炸开,令原先的心荡神驰如裂开的镜面,陡然回神。谢锡瞟了他一眼“清心明志。”裴回心中一凛,灵台清明,再不敢看那牡丹花神。心里却明了这牡丹花神绝非善类,正道修仙者,不论人还是妖,都不会修这类迷惑他人心智的功法。谢锡和裴回两人同时入席,耳边听着靡靡之音,眼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缓歌缦舞,心中清明未曾入套。但闻得靡靡之音中掺杂无数女子娇笑,笑声重叠,逐渐变得尖利,眼前出现无数重影,晃得人头晕眼花。心脏仿佛被死死拽住,血液逆流,呼吸困难,裴回试图动用法术,却发现丹田凝滞,使用的法力大打折扣。干脆拔剑一把劈裂桌子,轰鸣声响,跳舞的小妖惊叫,纷纷四下逃散。唯独那牡丹花神站在上首,笑意盈盈,毫不慌张“我这花神宫里头的物事,样样是精品,却也不是谁都有命享用。既然你们享用这歌舞酒菜,不妨把内丹留下”话音未落,忽然暴起,一张美貌面孔从中裂开,变作血盆大口。口中两排利齿交错,朝裴回二人袭来。这却是一朵硕大牡丹妖花,生出神智却已修士血肉为食,变异成如今恐怖模样,向来爱幻作貌美女子以歌舞诱引修士。平日绝不会如此着急,盖因渡劫在即,怕那九天神雷,心急之下迫不及待想要吞噬修士内丹助她避过雷劫。而谢锡、裴回二人俱是融合境巅峰,于牡丹花妖而言就是大补之物,而且不是她的对手,故而掉以轻心。谢锡抬起手指正要击杀牡丹花妖,不料一道身影伫立眼前,定睛一看,却是裴回。裴回已是强弩之末,宫殿中的歌舞、花香都有凝滞法力和经脉的作用,纵他是融合境巅峰,此刻也只能发挥出筑基期的功力。裴回呼吸沉重,警惕不已却毫无恐惧之心,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先走,我来拖住她。”谢锡动作一顿,语气古怪“你让我先走”莫不是还有阴谋裴回“谢师叔,虽然你没有拜入掌门一脉,如今也是我师叔,但我好歹当过你半年师兄。师兄保护师弟,理所应当。”手腕一抖,掐起手决,摆出天罡剑法,长剑幻化为三十六把,辅以阵法。齐齐对准牡丹花妖,倒是有毁天灭地的气势。但不过是唬人的花架子,若裴回现如今是化神修为,此天罡剑法确实有毁天灭地之能。谢锡微微眯起眼睛,半信半疑,裴回所为动摇他对他那些糟糕的、根深蒂固的坏印象。但烙印在骨子里的教训,且那教训带来的恶果还在,又令他对裴回产生怀疑。“我是你师叔,要护也是我护你。”谢锡向前一步,淡淡说道。他不会不管缥缈宗掌门首徒,但对方要是想作死,他也拦不住。“我用阵法助你,她是牡丹花妖,原身就在宫殿里。”裴回“我吸引她注意,你去找牡丹花妖原身。如果我拦不住,别管我,你先跑。”牡丹花妖的目标是谢锡,直觉吞噬掉他能让自己突破。可是裴回挡在她面前,让她无论如何也够不到谢锡。她愤怒不已,转而盯上裴回,决意先弄死他再去吃掉谢锡。裴回修为降至筑基期,但那三十六剑天罡剑阵仍旧缠住牡丹花妖。谢锡从旁观看,时不时辅以阵法协助。此地古怪,既是大能居所,却随处都是陷阱。若不是他自身对洞天福地很熟悉,而且熟知阵法,恐怕也会陷在里面。裴回和牡丹花妖斗得如火如荼,谢锡却只是冷眼旁观,知裴回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便绕过牡丹花妖来到宫殿深处。裴回胸口被击中,落地,喉咙口腥甜,张口便吐出鲜血,抬脚想动,浑身一软倒在地上。手脚无力,却原来是宫殿中燃烧的香并没有熄灭,裴回动用真气过后反而吸入更多香,如今是半点修为也没有。牡丹花妖见他终于软倒在地,怒极反笑“你拼死救同门,可知那同门早趁你我缠斗之时就跑了”嘲笑一番,再不废话,张开大口,满嘴腥气,朝裴回扑过来。下一刻,上百个阵法同时启动,瑰丽光芒笼罩整座宫殿,并将牡丹花妖牢牢束缚住。天摇地动,白玉宫殿左右摇晃,如雪崩一般迅速倾塌。底下冒出一株巨大牡丹花枝,而牡丹花妖双腿化为根茎连接花心。却原来花妖真身在宫殿底下,除非挖出整座宫殿,否则找不到她。更何况这白玉宫殿是大能居所之一,下了禁制保护。估摸花妖就是因此才有恃无恐,却不料谢锡竟然猜出她的真身在宫殿底下,还大手笔的用了百来个阵法破坏宫殿禁制。谢锡出现在白玉高台,高高在上的俯视下方巨大的花妖真身,浑然不觉自己那般阵仗破坏力有多大。须知万年前,便是捅破秘境天地也有过。牡丹花妖惊恐“怎么可能区区融合境修士怎么可能破坏我主的禁制阵法”裴回冷笑“谢师叔天赋异凛,阵法大成。你一个陨落上万年的修士禁制阵法真以为牢不可破”闻言,谢锡终于舍得对裴回投过来一瞥,倒是会说话。他竖起手决,念道“剑来三十六天罡剑阵”三十六把剑不知何时竟以花妖为中心,团团围住,蓄势待发。“去”三十六把剑齐发,将牡丹花妖及其真身捅了个对穿,死得不能再死。谢锡“不错。将修为注入剑阵,趁其不备诛杀妖邪。”裴回中了陷阱,本是力竭,但在跟花妖对阵的时候悄悄将修为法力注入长剑中。剑中有灵,可以驱使,若无谢锡那百来个可怕的阵法套住花妖,破坏大能禁制阵法,那么单凭裴回那玉石俱焚的一击约莫也能杀得花妖元气大伤。话语一转,夸赞变成呵斥“耍的小聪明。剑修刚直不屈、锋芒毕露,一往无前却非有勇无谋,若是打不过,跑就是。跟人家玩玉石俱焚要么确定能弄死她,弄不死就是白送死。蠢”裴回摸摸鼻子,听这训斥也不生气,笑了笑没反驳。玉石俱焚没有跑是因为想拖住花妖,让谢锡有时间跑。倒不是他有多善良,换成其他门派,他肯定跑。但是保护同门弟子,却是身为大师兄的职责。谢锡定定看了裴回半晌,转身“跟上,底下还有处宫殿。”裴回轻咳两声,爬起身跟在谢锡身后,走得有些慢,很快就被落下。谢锡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他面前,背对着矮下身说道“上来,我背你。”裴回道谢,然后趴上去。刚才宫殿倾塌,不过一瞬就成为断壁残垣,二人有阵法护身才没有被掩埋。宫殿倒塌后,露出玉台后面的阶梯,阶梯下则是一处地宫。地宫两旁镶嵌南海明珠,整个地宫亮如白昼。地宫两侧墙壁绘满飞天菩萨画像,越往里头走,墙壁上的飞天菩萨画像越是古怪,前面是坦胸露乳,后面要么不着一物,要么姿势古怪。到得里头,却见有一男一女相拥,姿势极其古怪,表情似痛苦似欢愉。因实在古怪,裴回便伸长脖子去看,心里猜测莫非是什么修炼功法委实古怪。背上的人稍有动作,谢锡就知道,他还以为裴回少年心性禁不住诱惑。便道“修真之士,须戒色戒欲。”裴回疑惑“谢师叔知道画像中的人物在做什么”谢锡“你不知道”果真是知道。裴回凑到谢锡耳边问“他们是在练什么功法吗”谢锡沉下脸“不适合你。”裴回到底是还年轻,难免有些少年心性。他实在好奇画像中的人在干什么,便说是功法,可缥缈宗藏书阁里汇集修真界几千万的功法,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让人看了身热脸红。“这招叫什么”谢锡不耐烦他问东问西,回头就想呵斥,但见裴回双眸清澈干净,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心思。顿时有些失神,倒是与他印象中的不同。不知不觉,顺着裴回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那画壁上男女交缠一幕,鬼使神差“观音坐莲。”裴回微微瞪大双眼“这是什么招式莫非此秘境是西方佛修”思及此,倒有些可惜了。他们是中原道修,与那西方佛修功法相悖,即便有传承也是无用。谢锡黑脸,根本不是西方佛修,怕是个合欢魔修如今合欢宗是个末流小宗门,不是正道仙门,也被魔修排斥。但在万年前,合欢宗却是个鼎盛门派,门派上下多以双修修炼。怪不得一进入这镜花水月便觉古怪,原是合欢宗大能的秘境。诸多陷阱,至今没有中招,还算幸运。谢锡脸色稍缓,对裴回说道“你且小心,地宫陷阱会更多。”合欢宗最喜用药,尤其是淫邪之药。他能抵抗住,裴回却不一定。若是抵抗不住好在外头还有不少女妖。谢锡意味深长说道“若是扛不住中了招,外面百来只女妖任你挑选艳福不浅。”裴回“”谢锡背着裴回继续往下,而画壁上的画像越来越裸露,甚至能见到那些关键部位的器官看得裴回面红耳赤,总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理智和好奇在拔河,一方面觉得不该过多关注,一方面实在好奇。前头那个面对面拥抱的,叫观音坐莲。后面那个背后握腰的,该叫什么这些都是双修的功法吧。裴回偷偷觑两眼墙壁上的画,看完面红耳赤把脸埋进谢锡脖子上。这频繁的动作惹来谢锡不耐,“你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裴回不好意思说道“修士该当清心寡欲。”谢锡“你六根不净,何来清心寡欲倒不如看个够,看腻了,反而静得下心。”言罢,真将他放下来,让他仔细看。裴回此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到地宫,地宫中央是块空地,空地中间铺以黑玉砖,发出粼粼冷光。谢锡跳下空地,站在那片黑玉砖中间,背对着裴回。身上是缥缈宗的靛青色长袍,宽袖长摆,乌发逶地,君子如玉。恍惚间,好似还能见到他背负长剑,意气风发的一幕。猛然间回神,谢锡背上空空如也,垂首观察地砖好似在寻找些什么。裴回站在上方问“谢师叔,你的本命法器是什么”谢锡“刀。”裴回“刀我以为会是剑。”君子当如剑,他以为契合谢锡本命法器的应该是剑。谢锡冷淡的声音传来“曾经是剑,后来弃用。”裴回“为什么”本名法器是一辈子的事情,从选中的那一刻起,除非身死道消,否则不会换。谢锡漫不经心地回答“走错道,换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上前数步,蹲下去以血为引启动法阵。霎时,整个黑玉地面浮现瑰丽的光芒,复杂神秘的符文布满整个空地并逐渐向墙壁蔓延。竟然是连环阵法谢锡起身,顺着阵法符文看向所有被启动的阵法。整个地宫都被描绘了无数阵法,只要其中一个阵法被启动,就会触发余下所有阵法。却不知是这连环阵法妙用为何。裴回被这阵仗惊到,连连后退数步,招呼谢锡“快点上来,我们先退出地宫。”“晚了。”谢锡转身,看着他极为冷静地说道“地宫入口关闭了。”裴回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的地道,但其实看不到入口。他刚想开口询问,却瞥见墙壁上的人像好似笑了一下。揉揉眼睛,差点以为眼花了的裴回仔细盯着那名裸身女子,但见那女子含羞带怯,忽地就笑了起来。恍惚中,好似还听到女子的娇笑声。裴回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去找谢锡“谢师叔,你有听到女子笑声吗”谢锡沉下脸,他当然听到了,不仅听到还看到。整个墙壁上的画像全都活了过来一般,声音、动作,欢乐活似个淫窟裴回脸红红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疑惑的询问谢锡“谢师叔,怎么回事”缥缈宗首徒,一心修道,别说是未经人事,便是那等事也不知道。突然遇到这么大阵仗,自然是半点抵抗力也没有。更何况这是阵法,施加了法力,引诱出每个人心中的色欲。裴回现如今没了修为,还能撑到现在可说心性坚定,当然也是因为他未经人事。谢锡想法破掉阵法,头也不回地说道“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还有,待在原地,不准过来。”这套连环阵法起码有百来个,而且没有主阵辅阵的区别。换句话说,阵眼也有上百来个,代表了无限的麻烦。万年前,谢锡独闯过合欢宗都没有着道,现如今不过是个陨落大能设下的阵法,更不可能会着道。但裴回是个麻烦,地宫入口关闭,抓不到女妖。若是裴回敢蹭过来,他会忍不住拍死他。所以那句告诫不是害怕,而是警告,为了裴回好。裴回此刻却不太好,难受得紧,身体很热,好似置身火海,烧得血管都是滚烫的。他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可是那些妖魅似的笑声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化身成一条虫子,沿着血管经脉钻进心脏里。心口痒痒的,想搔一搔,奈何怎么也止不住痒意。裴回又喊了声“师叔十三师叔我难受”声音软软的,卸去平日里的伪装和木讷,比墙壁上的女妖还勾人。谢锡正忙着破坏阵眼,一方面要抵抗阵法骚扰,一方面还得被裴回骚扰,当真是起了丝烦躁之意。不耐烦的回头正要训斥不听话的裴回,但触及那双软糯水润的双眼和无辜莫名的表情,却怔住了。说实在的,活了那么多年的谢锡什么美人没见过可他一心求道,并不耽于情爱。万年前的修真大道凶险激烈,稍一不慎就会身死道消,便是所谓的情爱也带着利益考量。修真者之间,从来都不存在真情和信任。故而,从未有人能拨动谢锡的心弦。但此刻,他看着裴回,那灵隽秀美却爱板着脸装严肃显得格外木讷的青年忽然之间露出情涩的一面,竟是如此勾人。茫然无措,不解自身的变化,下意识寻求依赖,还无辜的问他怎么办,好像是要找他替他解决那些波澜起伏的欲望一般无心勾引,却比墙壁上搔首弄姿的画像还要牵动人心。万年来,谢锡那平静的心湖落下一颗石子,有波澜悄悄荡漾开来。“我不是让你闭上眼睛别看吗”声音低哑压抑得厉害,那是连谢锡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波动。裴回很难受“声音一直往耳朵里钻。”他勉力起身,来到空地,脚心触及黑玉地砖,冰凉缓解灼热,极为舒服。于是他坐下,慢慢变成躺下去,最后滚来滚去的,还发出舒服的喟叹。谢锡背对裴回,加快寻找阵眼的速度,还差十几个阵眼就能解开。届时,把身后那小子扔进女妖堆里,省得他在这里勾人。可惜,动了心的,根本不可能回到之前的心如止水。而且,正因为他动了念,叫那藏在阵法中的阵灵寻到破绽,悄悄换了合欢图案。本是男女,此刻变成两个男人。叫声更为雄浑激昂,充满了欲和力量,回荡在整个地宫里,无处不在,无处不勾魂。裴回讶然“男的”许久,喃喃自语“男人也可以”他迷茫了,被攫住神志,而原本用以缓解灼热的黑玉地砖也在刹那之间吐出火舌。裴回被烫得尖叫,难受得掉金豆子,翻滚来翻滚去,突然坐起身来。愣怔半晌,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谢锡那厢走去。谢锡适才发现阵灵存在,转而捕捉那阵灵,忽闻裴回那越来越近的声音“师叔,我可难受了,你救救我。”谢锡僵硬着转身,裴回近在咫尺,慢慢贴了过来。谢锡蹙眉,伸手想把他推开,手一摸上去就跟沾上了似的,甩不开。谢锡厉声呵斥“裴回,你清醒点”裴回懵懵地看着谢锡,然后低头盯着搭在自己腰间没离开过的手,谢锡的手。想了想,他便握住谢锡的手贴到脸颊上,眼神一亮,果然冰冰凉凉很舒服。谢锡惊得推开裴回,连忙找寻下一个阵眼,额角竟有冷汗渗出。裴回可不愿离开舒服的地方,于是扑了上去,到处作怪。谢锡划着破阵符文的手指一抖,阵法毁了。握住往自己怀里钻的裴回,硬是把他扯出来“裴回,你敢以下犯上”“本尊是你太师叔祖,你敢冒犯”“太师叔祖”裴回迷茫的念了句,然后撇了撇嘴,继续扑腾,学着墙壁上的图案啃谢锡的嘴巴。边啃边说道“嗯那、那就以上犯下,不算冒犯。”谢锡无言以对。裴回伸出舌头,舔着谢锡的耳朵,理所当然,毫无羞耻的说“帮帮我好不好”微微荡漾开的波纹遭遇强风,瞬间惊涛骇浪,汹涌澎湃,淹没这本就不坚定的理智。以下犯上,以上犯下,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不过是太师叔祖和重了不知多少辈的师侄搅和在一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