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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谢庭玉年轻的躯体开始沸腾、发热, 他嗅着她身上甜甜的味道, 很想靠近一些、更近一些, 抚摸她。谢庭玉轻轻地把手放在小姑娘的背上, 发现她并没有注意。他稍微拍了拍叶青水头上掉的灰尘, 淡淡地道“你的帽子掉了。”叶青水浑然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爬上爬下的时候她就知道破纸帽掉下来了。“不要紧,头发脏了就脏了,今晚可以烧水洗头。”谢庭玉含笑道, “嗯, 水丫出息了能打出水井了。”叶青水将他一把放在茅厕边上, 让他扶着墙。谢庭玉双手扶着一根木头,这根木头是叶青水从很远的山里砍回来的,大队自己种的林木是集体财产不能随意砍伐, 她只能跑去更远的深山老林里砍了一根木头回来。谢庭玉稍稍可以靠着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就靠扶着这根木头解手、洗澡擦身。这根木头被她细心地削得光溜溜的, 一根毛刺都没有。叶青水远远地朝着田野的方向眺望,此时日头很烈, 田野上的社员依旧忙碌得如同工蚁,孜孜不倦地打着原先的井。她自嘲了一下,这真的是一种不被信任的感受。下午的时候, 叶先进和叶金福两个大队长上了叶家登门拜访。他们去找了叶青水, 叶青水正在猪圈里喂着猪, 她穿着蓝黑花布衫上衣、下身是灰色长裤,脚踩着一双草鞋, 看背影跟普通的农村女人没有什么两样。叶先进打了声招呼,“叶同志,听说你弄出了个找水仪”叶青水认得这两个生产队长,上辈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员,没得跟这两个队长说过话。叶青水点了点头。叶先进竖起大拇指夸了一遍叶青水,啧啧称奇。他说“可以让我们瞅瞅这找水仪不,它是怎么找水的”叶青水洗了个手,回屋把她的宝贝找了出来,它很简陋、本来就是用收废站的旧电器的零件组装成的,很是其貌不扬。这个小家伙却被珍而重之地垫在旧衣服上,擦拭得纤尘不染。叶青水清了清嗓子,和他们解释了一番它的原理。她的声音温和笃定、不疾不徐,虽然隔着一层口罩削弱了声音的清晰度,从她嘴里嘣出来的术语本身也让两个大老粗听不懂。但却让人觉得这就是真正的肚子里有墨水、有几把刷子的人。叶先进拍着大腿说“别的话我也不啰嗦了,就请叶同志帮我们找找水吧咱们今天就开始挖井,第二生产队的所有人都挖,不信这几天挖不出一口水井来。”叶青水对其他两个生产队没有什么意见,她点了点头,找了周婷婷一块带着找水仪去测量。这回测的范围更广了,测出了五个出水点。两个生产队的队长说干就干,叶先进说“要是能掘出水,一口井奖励一只鸡给你们”叶青水虽然穷,但还真的不缺鸡,她连连摆手,“不用了乡里乡亲的,都是一份子。”叶金福看出了叶青水的窘迫,他说“换成大米吧,要是打的出水,一口井奖你十斤大米和面粉。”叶青水听见大米面粉十分心动,这回不吭声了。周婷婷是吃食堂的,常常吃不饱,她也没有拒绝。测量完的叶青水和周婷婷满头大汗,一脸满足地抱着自己的测量仪器各自回家歇息。叶金福抽着水烟,无语地道“六叔这回真看走眼,把宝当成草、又把草当成宝。”叶先进笑了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六叔觉得是运气,那就让他继续碰碰运气,指不定可比咱有出息。”得了这五个出水点的生产队长,吆喝着社员停工,一致齐心协力打这五口井。几百号的壮劳力打这五口井,那根本是犹如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的事情。知青点。测量完后,一身疲惫的周婷婷洗着脚丫,惬意地吃着兜里的零嘴儿。她的掘井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别人的还没完成。一天过完,下午放工后知青点炸开了锅,他们忙着排队打水、留在宿舍的知青不停地讨论着大队上那口新井,简直热火朝天。周婷婷这回很注意地观察了孙玲玉和何芳的表情。她们俩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高兴,夹杂在大伙喜悦的气氛中的两人,如坐针毡,脸色有些灰败,但仍旧强打起精神。其他知青纷纷议论“水井打出水了,说明叶青水的找水仪真的有用”“要是咱们也打七天打得出水,就好了。”“看来她是真有点本事的。”孙玲玉咬咬牙,说“有没有本事,等她再多打几口井就知道了,指不定也是好运气给她打着了呢”周婷婷听了不舒服,她终于有插话的余地了“运气有这么好碰的吗,你也碰碰运气、咋打了那么久运气还没碰到”何芳忿忿地说道“打不出水说明我们还不够努力。难道咱们从机关单位借来的仪器还比不上她瞎捣鼓的强吗”“还真的比不上呢”周婷婷顿了顿,嘲讽地说“但事实上是咱现在打一口、出一口井的水。你们十口都出不了水,别怪我说风凉话,我给你们提一句忠告,这十口井住手别打了,打穿地心都打不上水来。”何芳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大队终于有水喝了,可惜那水不是他们打出来的。这种喜悦传递不到她心里,何芳心乱成一锅粥,手紧紧地握住才能控制住不发抖。住手怎么可能住手,已经打了十五米了,浪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要是打不出水来,这个可怕的后果,何芳不敢想象。她们用的测量仪器,还是代表了国内最先进的水平,有一定的可信度。她镇定而冷静地说“再坚持坚持,我们能打得出水的。”孙玲玉说“我相信何芳”累了七天的周婷婷,这会乐得看热闹,也不想反驳如此自信的人。之前叶青水就说这十口井一口都打不出水,没有人愿意听。已经测量过的周婷婷心里完全不慌。谁知道这几个人这么能干,这十口井全都准确地避开了水源。让他们挖个够,看看啥时候能彻底醒过来。等着别的大队吃上甜甜的山泉水了,他们还在使劲打井,看看到时候谁更臊得慌。周婷婷淡淡地道“你们打不打得出水我不关心,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要是水丫打得出水,你就去批斗大会上承认错误来着没错吧”孙玲玉的脸唰地白了。又过了三天,何芳带头打的水井已经往下掘到了十八米的深度,为了挖这些井,不仅仅是叶阿婆摔破了头,也有几个社员脚滑摔伤了,再往下挖就不仅仅是出力气的事情了。十八米的深度,搁在别的地方可以打出好几口井了,烂泥挖了一筐又一筐,但一滴水都没有挖到。第一生产队的社员,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往下挖。与此同时,第二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传来喜讯他们终于打出了一口水井第二生产队的社员们可骄傲可兴奋了,三天的时间挖了九米,井水就哗啦啦地往地上涌,水又甜又清,再也不用去第一生产队排队吃水啦这可全是领导有慧眼,也是叶大爷家的叶青水有本事,指哪挖哪一点都不含糊第一生产队的社员听了,按捺了几天被逼着熄火的暴躁情绪,犹如火山喷发不可抑制。他们扔掉了钻井工具,拿着出离愤怒的眼神看着何芳、孙玲玉这些知青,看着他们可亲可敬的大队长。那些眼神里有着恨不得撕了人的愤怒,冷冰冰的,让人胆寒。盲目乐观的叶老六忽然打了个哆嗦。他吼道“你们干啥,一个个都不干活,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