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 美国东岸某处豪宅。有人的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不止一双。穿圆口皮鞋的是女仆, 推着餐车在房间内游走, 脚步平而稳, 上完菜就退了出去。餐桌一头, 穿牛津鞋的双脚轻轻点着地板。而对面坐着的那位居然没有脚。也不是没有。主要因为太短,到不了地面,垂在半空晃悠着, 还挺欢乐。“香蕉煎饼, 香蕉蛋糕, 金丝香蕉球, 香蕉沙拉, 放了香蕉的有机冰淇淋, 还有这道拔丝香蕉。”贾斯汀汉默抬手拂过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餐点,笑眯眯地一一介绍, 见坐在对面的凯文馋得流出口水, 不由流露出两分得逞的神色,“都是你的。”“tank yu,tank yu。”凯文激动得搓搓手。美食当前,他拿起叉子就要吃, 不想跟前飞快地伸来一只戴卡地亚的手,挡得稳稳。从餐桌那一头到这一头, 汉默跑得倒是很快。“论财力,我一点儿都不输安东尼斯塔克, 论才华,他更要落后我几十条华尔街。美国军方当初看中汉默工业的武器部门,也正因为一直是我负责研发最新武器。”汉默道。然而当官方军火商已经在曾经的工业博览会之后就成为了过去时。好汉不提当年勇,汉默不是好汉,夸自己也不脸红。“si,si。”凯文点头如鸡啄米。汉默一皱眉“请讲普通话。”“好,好。”凯文道。他的口水已经要流到桌上,听汉默啰啰嗦嗦地讲这么多,以为终于讲完,跃跃欲试地要叉个香蕉球,不料汉默的手又伸过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小黄人了。”汉默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好,好。”凯文道。“现在听着,我要安东尼斯塔克所有装甲的资料,从k1到k50,你要毫无遗漏地告诉我。”汉默道,“如果你能做到,这些点心全部是你的。我还会给你花不完的钱,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装甲”凯文想了一下,精神一振,“没有问题”“很好。”汉默满意地拍拍手。计划展露希望,他于是有点儿闲心,打量打量这个从马路上诱拐回家的秘密武器。“你这工装裤也太丑了。”汉默拍拍手,叫来他的服务人员,“让我好好打扮打扮你。”平白多了个小黄人,汉默神清气爽。他把这个房子里的一间安排给凯文住,转身走出餐厅之前,看见凯文放在小椅子上的包袱。里头装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说不定。汉默这么想,趁凯文在吃东西,走过去,悄悄地把包袱打开了。里面放着两根香蕉,一个丑不拉几的球,一身衣服,一个小坏蛋电话手表,还有张全家福相片。“已经是我的小黄人,就不要留恋斯塔克家了。”汉默道。他把相片丢在了垃圾桶里。黛茜今天跟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她本来今天的餐桌上会摆温蒂昨天做的香蕉布丁,结果没有。“布丁吃完了吗”黛茜问。“嗯”温蒂把黛茜吃完的餐盘收一收,听见孩子问,笑着道,“没有。斯塔克先生说他要吃,就放起来了。你想吃吗”“给爸爸吃很好。”黛茜道。她于是心满意足地吃自己的奶酪卷。团子有些惦记昨天晚上挨了罚的凯文,上学之前瞧见跑上来拿香蕉的鲍勃,关切地问“凯文还好吗,鲍勃”“凯文”鲍勃想一想。他想不起来凯文好还是不好,但瞧见黛茜脸上关心的神色,露出大白牙比了个赞“凯文很好”“爸爸不是很凶,爸爸只是很关心凯文。”黛茜道。既然凯文很好,她也就很放心地上幼儿园去。“爸爸。”在去往学校的车上,黛茜发现托尼不像往常要看看资讯,或者看文件,而是拿着手机在玩游戏。这个游戏也奇怪,是张地图,上面有个不断闪烁的小红点。不用打怪升级,甚至不用动手,老父亲只是看着那个红点跳来跳去。“这是什么”黛茜问。“没什么。”托尼仍然盯着屏幕。把孩子送进幼儿园,托尼本来要回家的。但哈皮的车驶出一段路,托尼却改变主意。“有个任务给你。”托尼对哈皮道,“今天下午。”今天的手工课,黛茜要画一幅画,送给凯文。“凯文看见我的画,他就不要伤心。”团子握着画笔在纸上认真地凃,问旁边用塑料小花做手串的米茜,“对吗”“凯文会很喜欢你的画。”米茜道。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吃饱喝足、换了一身黑西装的的凯文也正在汉默的豪宅里,用笔在纸上记录汉默想要的信息。他记录了厚厚的一大叠纸,汉默看见的时候,简直喜出望外,要大力地表扬他做的突出贡献。但汉默的笑容很快就没有了。凯文交上来的的确是装甲相关不错,但他交的全是简笔画,画的还千篇一律,简直看不出来谁是谁。居然还在画上涂鸦,练艺术签名,真是岂有此理。“这就是你所谓的资料吗”汉默抖搂着那叠画,质问道。“是爸爸做的装甲。”凯文道。“你还叫他爸爸。”汉默在大厅内回荡着的优美的拉赫尼曼诺夫第三交响曲里憋红了一张脸。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能生个女儿跟托尼的女儿比一比,但无论如何生不出个小黄人。托尼斯塔克可真行。为了标新立异,认香蕉胶囊做儿子。“现在我是你的老板。”汉默道,“你要叫我爸爸。”“你”凯文摇头,“不不。”汉默被凯文毫不犹豫的态度伤害了。“既然如此。”他冷静一会儿,站起来,跟给凯文叫餐时一样拍拍手。真是忒客气。凯文正要告诉他自己还没有感觉肚子饿,却听见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鞋跟敲击声,转头一看,是几个彪形大汉,黑云一样围拢过来,瞬间把他钳制得死死。“你不愿意为我效力,没有关系。”汉默道。他戴上手套,从保险柜里慢慢取出个严密包装的军火箱,微笑起来,“我很擅长让别人发挥他们应有的价值。安东尼想必很愿意用他的武器跟我交换一个你。如果不愿意,那就不好意思了,小香蕉。”凯文的放声大叫里,汉默从军火箱中小心翼翼地拿出管炮弹。“改良版。现在它叫前夫了。”汉默道,“我还没用过,很愿意拿你来试验下它的威力。”凯文的眼睛里飙出眼泪来。他环顾四周,突然很想念托尼,无比伤心,用最大的力气嚎道“爸爸”香蕉胶囊很快被架在了个试验台上。他泪水涟涟,可惜逃不了被绑住四肢的命运,感觉自己像烧烤架上的香蕉,不由再次后悔昨晚的离家出走。托尼绝对不会对凯文这样。他有时候很严厉,说一些人家不喜欢听的话,可他才愿意操这份不必要的心。这是是个空置的库房,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汉默也是这么说。“你叫破嗓子,安东尼也不会来救你,谁让你离家出走。”他道,“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来赎你。”汉默拿出手机。只是在拨号之前,他耳朵上别着的蓝牙耳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坏了这样好的紧张气氛。汉默接通电话“什么事”“很抱歉打扰您,先生。”下属道,“但是有警察在外面,要求进来搜查。他们怀疑你涉嫌诱拐儿童。”“什么”汉默狐疑地。耳机里的人还没回应,身后就有人贴心地帮忙回答“说你诱拐儿童,汉默。”汉默大惊,转头来看,没等看清是谁,就被掌心炮打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凯文看见穿着金红装甲靠近的高大身影,顿时大喜“爸爸”“你真一个月也别想吃香蕉了。”托尼道。汉默狼狈地爬起来,发现闯入的人是托尼,同样一惊,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暗中关注个小黄人,更想不到他会亲自跑过来救。托尼抬手斩断凯文的铐子,听见贾维斯道“先生,汉默逃了。”话音未落,汉默已经捂着屋子飞奔到库房外,启动开关降下了库房大门。“炸了他们”汉默对耳机里的人喊道,“给我用前夫炸了他们”库房里的凯文和托尼于是看见库房墙壁缓缓推出来个武器发射口。凯文躲在托尼身后“爸爸是前夫”装甲里的老父亲面色很古怪“又是汉默的武器”“快逃,爸爸”凯文赶紧把托尼拽着走。但没有拽动。危难当前,托尼却不慌不忙,打开装甲腿部的武器装配口,拿了个圆溜溜的金属小球出来。“你的黏黏弹做得不赖,但还有待改进。”托尼道,“我改良了一下。”说话间,炮弹发射口已经嗖一声,把飞弹打了过来。凯文吓得抱头一缩,做好了成为个烤香蕉的准备。然而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周围爆破出骇人的火海。炮弹飞来的一瞬间,托尼把金属小球扔出去,两相碰撞,正好打在一起。先爆开的是黏黏弹20,炸出的粘液飞快包裹了来势汹汹的飞弹,只听轻轻的一声“噗”,“前夫”惨淡地掉在地上,比从前壮烈一点,至少冒出烟来。凯文睁开眼睛,看看地上的飞弹,再看看跟前站着的托尼。他很是发了一会儿愣,等到反应过来没事,一下抱住老父亲的腿,哇哇大哭。黛茜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捧着平板玩猜谜游戏,玩得无聊起来。放学的时候,托尼不在小红门外,是哈皮来接,说爸爸去接凯文回家,会在路上汇合。结果哈皮把车子停在这个陌生的露天停车场,等很久也没见爸爸来。“凯文不在家吗”黛茜问。哈皮道“他好像离家出走了。我们小雏菊就不这样让人担心。”团子吃惊地“凯文跑出家了因为他还是生气吗”明明早上还好好的。黛茜再不想玩游戏,放下平板,把柔软的脸蛋贴在车窗上,努力往外看,等托尼和凯文出现。结果一瞧,还真瞧见了从天而降的钢铁侠和小黄人。凯文被放进车子里时,手里还紧紧捉着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全家福,哭得满脸都是鼻涕。托尼坐进车后座,整理整理衣服,对哈皮道“回家吧。”“凯文,你不要伤心好吗”黛茜拿出她的手帕给凯文擦擦眼泪。“还离家出走吗”托尼看小黄人那个样子,本来要严肃的,临了却莫名有些想笑,咳嗽一声,正色问。“不走,爸爸。”凯文噗地擦了一大把鼻涕,那威力堪比把“前夫”熄火了的黏黏弹,“对不起。”“黏黏弹做得不错。”托尼道,“但不能在家里搞破坏。更不能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好。”凯文道。他还是要哭,现在是喜极而泣,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不要伤心,凯文。”黛茜在旁边安慰凯文,“爸爸说一家人可以吵架,但是我们不会分开,好吗”“好。”凯文道,“爸爸生气吗”“很生气。”托尼道。“你只是要亲亲爸爸。”小雏菊宝宝用小手轻轻拍拍嘴巴,做个啵啵的样子,“爸爸就不生气。”黛茜就是这样。只要亲亲爸爸,事情就会变好。百试百灵。托尼一怔,瞧凯文满脸鼻涕却跃跃欲试的样子,刚要说个不,可惜为时已晚,香蕉胶囊已经在座位弹跳起来,撅着嘴巴,预备落下姜还是老的辣。电光石火间,身经百战的老父亲手一抬,将凯文的脸换个方向,凯文就亲在了哈皮的后脑勺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车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红灯停,红灯停。”黛茜道。托尼则瞧着凯文身上的衣服,怎么都不顺眼“你这身汉默风的西装是怎么回事毫无品味。给我换回你的工装裤。”凯文正挨了哈皮的一顿嫌弃,呜呜地又哭。但他看看自己,再看看坐在身边的托尼和黛茜,哭着哭着,眼泪就成了笑容。“你在笑什么”托尼问。“爸爸。”凯文道,“我有一点开心。ti ao。”“我听不懂。”托尼道。说是这么说。但他随后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持续不断的鸡飞狗跳间,老父亲的侧脸上分明扬起来一点儿笑意。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