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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钓一条大鱼, 爸爸”黛茜用手比了一条大鱼的形状,“就是很大很大的, 抱也抱不住。小鱼放回湖里去, 好吗”“你倒是想得很周到。”托尼道。这是出发钓鱼的前一天。托尼买了新的儿童钓竿, 让黛茜试过, 非常趁手。团子在家里关了几天,对出门愿意得不得了,也不用托尼跟罗德说, 她自己就会用平板打视频电话过去给罗德。视频连通的时候, 罗德正在刮胡子, 瞧见是黛茜的账号, 剃须泡沫还在脸上, 就快乐地来接。“伯伯。”黛茜把脸贴在平板上, “我们一起去钓鱼好吗,明天”罗德也把脸贴在他的手机上“好好好。”托尼说得不错, 罗德这两天没有工作, 的确有点儿无聊,本来也打算这两天过来见见孩子,这会儿在视频里,还跟黛茜说好, 明天钓完鱼之后,要请她去墨西哥餐厅吃饭。黛茜从前吃过塔可, 是很喜欢的。“你爸爸最近不是要忙工作吗”罗德问,“他要是忙, 你就跟我玩,我带你去游乐园。”罗德都快成了黛茜的半个爸。上校这么洋洋得意地在好友面前自诩,得了托尼一个翻到天花板的白眼“连生活费也没有打一毛钱,你好意思做人家的爸。”大概这句话刺激了罗德,罗德现在一有空就要带黛茜出去花钱。跟罗德做好约定,黛茜心满意足地放下平板,去收拾她的小背包。温蒂在翻食谱,思考着明天要做什么点心给黛茜带去钓鱼的时候吃。“如果钓到大鱼,就带回家给你做菜好吗”团子在旁边忙得热火朝天,往包里放个手帕,再往包里放个手电筒。“大白天钓鱼,放手电筒干什么”温蒂不经意瞧见了,好奇地问。“要钓到很晚怎么办呢”黛茜反问。小小的脑袋,想得却很周全。温蒂把食谱翻了个遍,最终决定去厨房,给做小饼干。格林小姐的一双巧手,不用模具,小动物饼干也能做得很漂亮。才吃完午饭没多久,还远远不到下午茶时间,厨房就飘出烘焙的香气。黛茜跑来看刚出炉的小饼干,没忍住,拿着吃了好几个。“肚子不撑吗”温蒂就来看她的肚子。“有一点饱了。”黛茜道,“可是饼干好吃。”她还要再吃一个小熊饼干,被走进厨房找女儿的托尼看见。托尼说不许再吃“午饭还没有消化,撑坏肚子你怎么办”团子是听话的,把饼干放回盘子里。只是爸爸走之后,黛茜把小熊饼干看了又看,虽然感觉肚子圆鼓鼓地十分饱,可是嘴巴好馋,忍一忍没有忍住,还是悄悄把饼干拿了,放进嘴里。这么一吃,好像真吃坏了。托尼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他想在明天出去玩之前把手头的工作料理了,想想还剩下一点数据分析,起身去工作室。中途经过客厅,看见电视开着,正在放社会新闻,黛茜前不久还在,现在人不知道跑去哪里。“在玩具房吗”托尼问贾维斯。贾维斯道“小姐睡觉了。”老父亲瞧着沙发上打开的背包,眉峰一凝,莫名感觉有些奇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睡觉。他走去女儿的卧房,没找见人,听贾维斯说在主卧里,转去一看,果然是的。大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被包,安安静静卧着,一起一伏,像睡得正香。昨天晚上黛茜并没有很晚睡,今天也不见怎么玩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困了。托尼走过去,要替女儿掖一掖被子。室外很热,室内的空调却开得很凉。托尼走近女儿,眉眼之间本来流露出点儿做父亲的温情,等到床边瞧见黛茜的脸,这种温情瞬间成了十分的严肃。黛茜不像在午睡。那小小的脸通红,空调吹着,还出了一层汗,双目紧闭,脸上透着十足的难受。托尼伸手去女儿额头一探,手心里滚烫滚烫的。“怎么突然发烧”他问。贾维斯调出监控来看,只见黛茜吃了饼干出来,仍旧在客厅收拾她的包,收拾着收拾着,眼皮就耷拉下来,像真犯困的样子。团子原本要去找爸爸,走到一半,大概实在困得狠了,该去卧室,爬上大床,不一会儿就睡着。只是睡着睡着,她像做起噩梦,在被窝里蜷缩起身体。再然后,就是托尼现在看见的这个模样。辛普森很快出现在斯塔克家。他带着助理,脚步飞快,进门时还叫“我的小雏菊”,等瞧见托尼的脸色,表情就正经起来,赶快跑到卧室里看孩子。黛茜还在睡。托尼试图把她叫醒,可黛茜只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睛,睡梦中还认得人,叫一声“爸爸”,又睡过去。她皮肤烫得惊人,只在许久之前受惊吓时有过这样严重的高烧。团子是氪星人,轻易不生病的,就因为轻易不生病,突然这样,才令人担心。物理降温在辛普森来之前就试过了,只是高烧一直不退。辛普森量过黛茜的体温,抽了她一点血在真空采血管,叫助理带去化验,看看是不是病毒感染导致的发烧。“在我来看,小孩子发烧还是很正常的。”辛普森道,“她的身体在对抗某种威胁,耐心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我的助理动作够快,一个小时能拿到化验结果。”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小黄人们听说黛茜发烧,全围拢上来,要看看她怎么样。托尼不让他们乱哄哄地打扰,于是香蕉胶囊们投票选举出凯文做代表,去黛茜床边瞧一眼。凯文趴在那里,只见黛茜的脸到现在都还是通红的,像放在锅子上蒸过,不由十分难受,回到同伴身边,听他们争先恐后地问怎么样,表情难过起来。其他小黄人跟着都难过起来。好在黛茜贴着退热贴,没多久就清醒过来,她的血常规检查结果还没拿到,辛普森正看表等待助理回来,听见床上窸窸窣窣地动,低头一看,是小雏菊宝宝翻了个身,正懵懵地在瞧他。辛普森松一口气,拿电子体温计去她额头一碰一按,看体温果然降下来些,现在只是低烧,脸上又有了平日欠揍的笑容“你好哇,小雏菊。”“我的爸爸哪儿”黛茜问。“拿水去了。”辛普森道。说话的工夫,托尼已经从外面进来,见女儿醒了,过来将这小的捞起在怀里,只觉绵软的一只还是热乎乎,用脸贴一贴她的脸蛋。“还难受吗”托尼问。“耳朵里面痒。”黛茜把头靠在托尼颈弯,总没恢复精神,用手摸一摸耳朵,轻轻地说话,“有小虫子吗,爸爸”托尼把水瓶拿了给她,要她喝一点水。团子捧着水瓶,咂咂地喝了几口,还要跟托尼说话,身子一扭,手上没有抱住,水瓶掉在地上,咚地一声。她突然一个哆嗦,眼睛睁大起来。当爸爸的正看女儿脸色好些没有,见黛茜表情怪异,不由问“怎么”他一说话,好像闷雷在耳边炸响,声音大得盖过世界上所有动静,令黛茜又是一个哆嗦。某一瞬间,仿佛万物消音,黛茜看见大人的嘴巴在动,却没听见声音。这瞬息之间的失聪像个强有力的开关,随之席卷而来的,是从前没经受过的、鱼贯而入的恐怖声响。放大了的心跳声,像鼓咚咚地响,一下一下,就砸在耳膜里。黛茜在电视里看过演唱会。演唱会上扩音的喇叭那样大,能把音浪传送到会场的每个角落。现在就像有个扩音喇叭,在她脑子里响。“你怎么了”“黛茜怎么了”“小雏菊,怎么不说话”好大声的话,像骤然提高分贝的汽车笛鸣,全挤进小孩的脑袋,非要把脑袋挤破了才罢休。黛茜的眼一瞬间涣散了,突然流出眼泪来。托尼不明所以,只知道女儿猛然在怀里扭动,要跳到地面去,不由赶快抱好,可越抱,黛茜就越难受,那两只小手紧紧捂住耳朵,像要抵御什么可怕的侵袭。大概没有成功,因为下一秒,黛茜“哇”一声,把胃里没消化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大声地哭泣。房间里的人顿时乱成一团,辛普森不顾弄脏衣服,要接过孩子来看怎么回事,可他手伸过去,黛茜就折腾得更厉害。“这是怎么了”温蒂焦急地道。她看见黛茜吐,又看见黛茜哭,几乎冲过来,到跟前又不敢动孩子,手足无措,眼睛跟着红了。“哪里难受”托尼问。他还算镇静,换个让黛茜舒服些的姿势抱,看见女儿哭,一遍又一遍问,“哪里难受告诉我。”黛茜终于在一片快把脑袋敲掉的混音中听见托尼的问话。她还是哭,再要吐,已经没东西能吐了。“声音在头里打我了,很疼说话大声”团子哭得脸通红,分出一只捂耳朵的手,来揪住托尼的衣服,说话断断续续,“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