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不是什么大新闻。瞬息万变的世界, 丁点儿大的事情都能上电视,信息充当养分, 让吃瓜群众活跃在肥沃的瓜田里, 偶尔摘两个信息量大的果实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算是有价值。而对于洛基来说, 现在在电视上看见的这一幕,可就太过于有价值了。记者就总统这一周发的推特随机采访纽约市民,拿着话筒在大街上转来转去, 于是镜头也跟着转来转去。市民的回答很精彩, 间或夹杂几个要打马赛克的手势, 只是邪神的注意力不在马赛克, 而在半虚化了的群众背景板上。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 现在就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人群中满面茫然仿佛丢失了人生目标、走路跌跌撞撞的褐发姑娘, 赫然长着一张女武神的脸。洛基昨天追踪她追踪到一半,中途被拐来斯塔克家, 虽然自有办法找到人不至于着急, 但目标就这么明目张胆跳到眼皮子底下,还是让他略略诧异了一会儿。以至于他盯着电视屏幕许久没说话,入了神,慢慢慢慢走到黛茜身边来看, 又不知不觉坐在沙发,还拿了幼儿水果碗里的一个草莓, 放进嘴巴里咬一口。那是黛茜最喜欢、留着最后面吃的草莓,很大颗, 藏在许多水果的下面,好不容易把别的都吃完了,她满心欢喜要享用,结果还没等碰到,就有只大手先伸过来,毫不留情地拿走了它。团子眼睁睁看着草莓进了洛基的口,跟着张大嘴巴,却只咬到无味的空气,瞧洛基被草莓滋润得红红的嘴唇,想必那一口一定很甜。她捧着空空的碗坐在那儿,小小的年纪,就知道了什么叫怅然若失,手指一抠一抠,好可怜的样子。洛基并不管她的怅然若失,他从新闻里得到个重大的、出乎意料的发现。女武神的表现不太正常。当然她在他眼里就没有正常过,否则也不会有那个闲工夫偷他的宇宙魔方。但如今这个手撕过浩克的狠角色到了地球,居然换个样子,拽得让人想扁的气质荡然无存,失魂落魄,活脱脱是母狼变成了羊。原因不难找。现场话筒收音很好,路人跟女武神的对话也能听见一些,“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三段式问话,有哲理得叫人肃然起敬。女武神一问三不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人再问,她情绪就激动起来,甩头跑开。洛基抬手揩了一下嘴唇,心里有个猜测萌芽,越想越觉得搞笑,一低头抿了点儿笑意在嘴角,倏然起身。“去哪儿”黛茜的伤心劲儿还没有过,看见洛基要走,赶紧捧着空碗站起来跟着。“关你什么事。”洛基瞥她一眼,淡淡道。烦人的托尼斯塔克没有起床,幻视也不知所踪,大概还关着门在参悟爱情的玄机,现在不走,恐怕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虽然被大人这样冷冷淡淡地拒绝回答,但好脾气的团子不感到生气,洛基迈着大长腿走,她就在后面骨碌碌地跟着,谁也不碍着谁的事情。大的带着小的,却不是出门,首先径直去了厨房。温蒂在厨房忙活,从做完早餐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解下围裙,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抬头去看,跟前已经站着个小山似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惊得她下意识倒退两步。“啊。”温蒂道,“托尔。”高冷版的托尔她已经快习惯了,所以即便洛基不应她,踩着拖鞋夸夸夸地走过来,她也能笑容不减地往后退一退,任由他打开冰箱,拿了一袋子草莓出来。黛茜手里捧着的碗还没有放下,只见洛基一转身,空空的碗底就通通通地落下来好几个草莓,洗干净的,还沾着水珠。意外之喜,乐得宝宝眼睛弯弯,用手拿了一个出来,举得高高让洛基看。洛基皮笑肉不笑“能堵住你的嘴吗”已经堵上了。黛茜低着头慢慢地吃,吃得有滋有味。她一时忘记去跟洛基,哪里想到吃几个草莓的功夫,他就从她家里光明正大溜了出去,连个招呼也不打。自由的空气呼吸在鼻腔中,哪怕混了汽车尾气,也是好闻的。宝宝或许也想闻一闻带着汽车尾气的自由气息,但在那之前,她满屋子地跑着,要找消失了的客人。“托尔说他有事,不在我们这里待了。”温蒂拿过黛茜手里的水果碗,见这小的跑来跑去找人,觉着好笑,温柔地劝慰道,“以后还会回来玩的。”她说着,想起来什么事情,把手伸进围裙口袋里摸索摸索,再拿出来就握成个拳头,神秘兮兮,放到黛茜跟前“说到托尔猜猜我要给你什么好东西”移情移得不错,一下把还探头探脑的小雏菊的目光吸引过来。那小手冲她伸着,贴在她手背,试图把手指拨开,看看里头藏着的好东西。温蒂再把手一抬,底下这个身高不够的就使劲儿踮脚,急得直围着她转圈。发现转圈也拿不着东西,黛茜就往前一扑,把温蒂的腿给抱住了,嫩嫩的小嗓音嚷着“什么呀”一团绵软挨过来,温蒂就觉得心肝也要掏给她,哪里还能吊着黛茜的胃口,把手摊开,露出里头藏着的旺卡巧克力的英雄卡片。是新的一张,上面画着雷神托尔。依然不是钢铁侠。“我昨天晚上买的巧克力,卡片送给你,拿去跟其他的卡放在一起吧。”温蒂道。黛茜瞧见新卡片,果然很高兴,嘟着脸肉笑笑地,把卡片接过来,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跑去玩具房,打开一个装甲头盔其实是个收纳盒,里头摆着好几张卡。她珍惜地放进新卡片。然后想起来,要给爸爸看一看,于是捧起头盔,又不怕跋涉地往托尼卧房跑去。睡懒觉的老父亲还没有起床,太阳都快晒屁股。这么说可能有些误会了托尼,毕竟在女儿跑向房间之前,他的意识已经清醒,只是不想动弹,懒懒地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卧房的墙壁弹了一下,有个身影从墙的另一边悄无声息穿进来。幻视漂浮着靠近了托尼的床,见他闭着眼睛,动作放得更轻,等到了跟前,才慢慢探身过去,在托尔耳边轻轻地“斯塔克先生”“罗德之后,你是第二个对我吹气的男人。”托尼倏然睁开眼睛,脸上好像不太愉快,抬手把幻视推后一点,“无论吹手指头还是吹耳朵,都算不上什么好体验。”“我以为你还没醒。”幻视不感觉赧然,也不知道托尼的不愉快从哪里来,顺势往后一段距离,双脚落地,“托尔离开这里了。”“我知道。”托尼并不意外。“接下来做什么”幻视问。托尼抬手拨一下睡得凌乱的头发,掀被起身,话说得意味深长“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