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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茜在收拾她自己的包。说是收拾, 其实不过趴在旁边,认认真真瞧着爸爸把奶瓶、奶粉和纸尿裤一样一样装进妈妈袋里, 再低头看看自己跟前大人巴掌那么大的小挎包, 用手指扯着带子玩。今天是周末。已经提前跟在维彻斯特的罗克西奶奶约好, 到她家里去做客, 一大早就要启程。其实有些稀奇。托尼斯塔克一向不太跟老人打交道,偶尔几次,是签资助关爱老人基金会的合同, 跟几个白发苍苍的大爷拍照以便上报, 拍完照就走, 一刻不停留。难得这位罗克西奶奶一个电话就能把董事长从曼哈顿叫到维彻斯特, 想来很有些地位。“你要带什么”老父亲问。他给女儿的迷你小挎包里放了块亮晶晶的金属卡片。问完一抬头, 见团子鬼精鬼精地伸手指桌上没开的饼干罐子。“不行。”黛茜满心期待, 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保姆从橱柜里翻出来盒不知什么时候买在家里的饼干,摇晃一下, 这小的就知道里面装着零食, 一边吃橙一边说要。但爸爸不肯给。这会儿让收拾行李,她还是想开,却同样得了一句淡淡的拒绝,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饼干没了进袋的希望, 坐成一坨,在那不乐地玩手。托尼就看她。老父亲的小蛮腰到底不是钢板, 虽然偶尔要为了威严挺一挺,看地上小小的一团明显蔫了精神, 最终还是板着脸打开饼干罐子,拿了一包放在小挎包里。“我说能吃才能吃。”他叮嘱骨碌滚到身边来的小女儿,“说好。”“妈姆。”黛茜伸手摸摸包里的饼干,喜笑颜开,软乎乎地跟着应,“好。”史蒂芬留在别墅看家。昨天晚上奇异博士不在,托尼以为他终于回了魔法城堡,今天早上史蒂芬从客房的大洞里缓缓走出时,笨笨正在打扫他睡过的床。已经打扫了一半。这就很尴尬。“是魔法圣殿。”史蒂芬高冷地道。以雷神风风火火的性格,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不知为什么这次回阿斯加德却回了这么久,但想想要抓他泥鳅一样滑的弟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托尔随时会回来。”史蒂芬道,“我在这里等。”托尼想一想,没有拒绝这位法师主动镇宅的建议。今天出门,开的是劳斯莱斯的幽灵。“今天要去克洛西那里吗”车子行驶过大桥,一路畅通,哈皮从后视镜里看自家老板,想想觉得好笑,“真是难得。但她不说,恐怕你也没想要主动去。”其实主动去过一次。黛茜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托尼驾车经过维彻斯特,抱女儿去坐了坐。如果他没永远在这位老太太口中当个史大颗,或许还能坐得更久一些。黛茜总偷偷摸自己小包里的饼干,发出窸窸窣窣的塑料声。她倒是很乖,爸爸说不能吃,也没自己偷着吃,像守财奴藏了个宝贝,没事总要翻看翻看,觉得在那里才安心。汽车缓缓驶入维彻斯特地界时,小团子已经歪在安全座椅的椅背上,小脸粉嘟嘟地睡着了。“万幸我还记得路。”哈皮道。他把方向盘往左大,去了左边的分岔路。事实证明记得路也没什么用。抵达目的地,没有老婆婆,也没有上次来看见的小花园,只有个改装成哥特风格的建筑,阴森森,拿来拍恐怖片正合适。“人的审美短时间之内改变这么大的吗。”哈皮靠在车上思考人生,很想来一支烟,吞吐下莫名的惆怅。托尼在车里接了一通电话。“我想打电话告诉你。”老婆婆罗克西在听筒那一头悠闲地喝茶,“我最近又搬家啦。小心别走错路。”董事长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电话。劳斯莱斯在维彻斯特辗转地又绕一大圈。哈皮本来存了满腹的抱怨,到达最终目的地,抬头那一瞬间,全化成了脱口而出的惊叹。这位老婆婆搬的哪里是家,简直像住了一座城堡。高大宏伟的建筑外环绕着大大的花园,正是开花的时候,里里外外长满了一大簇红的白的。由花园外的栅栏门到城堡门口,还要过长长的一条大路。哈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见过世面丝毫不妨碍他内心油然而生对罗克西的崇敬之情,眼睛睁得很大,喃喃道“真是发达上次见她,还是在个小房子里吧还不到我们别墅的一半大,现在居然住城堡了。”“那是人家的城堡。”身后有个老婆婆悠悠道。哈皮转过脸去,才看见托尼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越过他往后,发现趴在车前盖上一个穿着大花裙子的老婆婆。老婆婆一头白发挽得很好,垂了一绺下来,鼻梁架着小圆眼镜,一看这样的老人,就很适合在冬天的夜里盖着毯子坐在火炉边,或织毛衣或念书,脚下还睡着只肥肥的老猫。可惜想象总归只是想象,跟现实还是有点差距。就罗克西而言,差距是大了去了。罗克西奶奶一副看好戏就差把瓜子的表情,眉头耸动,摆手道“噢,让你失望了,哈皮,我家的房子在对面。”她反手一指。见过世面的司机顺着她手的方向瞧过去,什么崇敬之情都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了。对面就是城堡,一路之隔的矮矮小房子顿时显得好可怜。还没有门牌,只随便拿块木头钉着,用油漆在上头刷“罗克西的房子”几个字。还自己种点蔬菜,真是自力更生。“如果我说你越混越回去,你会伤心吗”哈皮道。“不会。”“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罗克西。”“谁知道会踢得那么烂。”老婆婆痛心疾首,“今年的冷门爆得妈都不认。”居然还赌球。这位老婆婆在破产边缘的大胆试探叫人叹为观止。哈皮一起痛心疾首,显然没想到,赌输了钱还能搬来这种地方住,其实也是了不得。“你搬到这里,最好是不要有心理落差。”托尼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推门下车,到另一边去抱了还睡觉的黛茜下来。小雏菊宝宝在怀里软软的一团,一点点风吹过来,她耳朵前边的小发卷就微微地动。这里的树很多,风吹着倒很舒服。“我什么心理落差都没有。”老婆婆昂首挺胸,“对面的查尔斯泽维尔先生跟我很熟。”哈皮八卦的耳朵伸得长长“对面住的是个什么国家的贵族吗”“不。”罗克西道,“是间学校。”她说着说着,瞧见托尼抱住的小宝宝无意识动了下拳头,声音就猫一样地渐柔渐小下去,凑到托尼身旁,勾着头看黛茜。罗克西婆婆的身材很迷你,还用力地踮着脚。“长这么大了。”她叹一声,眼睛里泛起些雾一般的温情来,不无欣慰地道,“哎呀小孩子长得真快。”这么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几个人才调转头,往她真正的矮房子里去。房子也没想象中的糟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放着英式的茶和点心,普通里还透出精致来。当然,如果点心旁边没放本六十度灰,可能这种精致感还持续得久一点。“你这是对老年人的歧视。”罗克西盯着哈皮道。黛茜又在爸爸怀抱里动来动去。她本来已经在车上睡了一段时间,算算差不多该睡饱,这会儿旁边有人讲话,声音传进耳朵,实在有些吵,懵懵地睁开眼睛。小团子睡着睡着忘了是在外头,习惯睁眼看见别墅里的天花板,后来发现不在家,着实愣了好一下。那粉坨坨的脸颊看着实在惹人喜欢。黛茜对这个陌生的房子没有记忆,但把头往爸爸胸膛上靠靠,醒过神,转头看见惊喜的罗克西婆婆的脸,顿时小身子一僵。她对这张脸记忆深得很深在什么地方,很快就知道了。这小的下意识缩缩,但动作还是慢了些,没等把脑袋鹌鹑一样藏到爸爸的保护之下,已经被灵活冲过来的罗克西婆婆隔着臂膀紧紧拥抱。罗克西埋下头来,无比亲昵地对着黛茜“啾”一声吸吸脸。太过热情,把嫩嫩的右边张脸蛋亲得粉红嘟嘟。待老婆婆终于抬起头,这小的已经木在爸爸臂弯里,抬起小手捂着脸颊,有些无助又有些委屈,侧过头去让爸爸看一看,如果能好好地表达,恐怕还要大声告状,说自己的脸被这么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