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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两小无猜

    白昕茗俊俏的脸上瞬间飞起两朵霞云,却又觉得很是安心,仿佛理所当然一样,便把头靠在了儒臣的胸前:“爹总是在外面忙他的商行,娘也时常忙着做这个、做那个,他们都不怎么在我身边陪我,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在自己家里,我真不知道应该对谁说才好……”

    孙儒臣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应这样抱着昕茗,见她顺势靠在自己身上又不好推开,只得将错就错,却难免心神不宁,红着脸道:“我觉得元琛不会死。”

    “为什么?因为他会武功吗?”

    儒臣摇了摇头:“只是这样觉得罢了。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元琛那人并不像个坏人,但也不是好人,就是……那种正邪不定、率性而为的人,他会武功却并不愿随意施展,也不曾潜身化形将你我捉了去,只是一昧来问我,不知他是短于心术还是什么,总之,我就是觉得他只是玩玩,也丝毫不惧怕被你我伤着。”

    白昕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是个糊涂蛋,若依你所说,难不成元琛他明知会被算计还要靠近你我,是自寻受伤吗?世上哪有这等笨蛋?就算是有,也只在我面前这一个,绝不可能还有别人。”

    孙儒臣见昕茗高兴起来,终于心安下来,望着窗外夜空上的点点星辰,一时神往起来:“往常邱先生还教我念书时,每每讲完了课总会给我讲一些稀奇有趣的事,当时我虽然觉得邱先生虽然脾气古怪又严厉,但仍旧每天翘首期盼他来给我上课,就是为了课后的那些小故事、典故。”

    “怎么想起这个了?”白昕茗有些担心倘若孙祥寅与赵夫人进来看见二人彼此依偎会别有理解,便离开了孙儒臣,整了整衣裳:“是因为刚刚提到元琛吗?”

    儒臣也不介意昕茗离开自己,点了点头道:“嗯。其实他刚开始的时候说是先生的弟子,我的同门,我还有些高兴,也认真信了他——尽管邱先生和柳先生都对我说过,邱老先生真正收入门下的弟子只有我和柳先生,但我还是总希望能再多几个师兄弟在世上。”

    “为什么呢?虽然我不怎么见过邱先生,但就以往你对我说过的那些事来看,我总觉得老先生古板又倔拗,平常也不多与人言谈,恐怕不怎么能收到合他心意的徒弟?”

    “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希望邱先生能多几个桃李才好。”孙儒臣沉默了一会,又说:“先生临走时将许多他早年间的事都对我讲了一遍,讲完之后便与我不辞而别了,我只是从爹那里知道了邱先生辞别出门远游的事。”说到这里,孙儒臣仍觉得心中有些失落:“现在想来,他对我讲过那些故事,似乎就已是道别了,只是当时我并没想到而已……像邱先生这样的性格,又已经年至花甲,独自一人出门远游令人怎生放心的下?若他能多几个学生,多少也能多个照应,不至于一人在外无依无靠、餐风饮露。”

    白昕茗静静地听完,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元琛也自称是他的学生呢……倘若邱先生真个一时识人不明收了这么个学生,至今反来算计他,岂不是不如没有了?哪怕他多收几个学生个个性行淑均,如今邱先生又该到何处去寻他们呢?我知你忧师心切,但既然是邱先生自己做出的决定,必然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这些娃娃又担心个什么劲呢?”

    孙儒臣轻轻地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但愿……先生一生虽不算善人,却也是知良善、明事理的人,愿苍天有所善报于他。”

    “但愿。”白昕茗盯着桌上油灯的灯焰,喃喃地说:“愿世上贤人个个为善,善人个个有果,恶人绝迹,那就好了。”

    小小的客栈位于飞水郡城与丘阳县之间的官道上,距飞水郡偏近些。因此尽管已是戌时四刻,在客栈二楼的窗户里向外望仍旧能依稀望见飞水郡里的烛火,傍晚时下了点小雨,空中沆雾弥漫,使远处的灯烛光景也变得虚无缥缈。从儒臣的房中向飞水郡望去,这边夜幕笼罩、宁静幽暗,另一边却是流光溢彩、灯烛辉煌,两下对比虽同在红尘,却恍若隔世。

    “你现在还觉得害怕吗?”孙儒臣转过头来望着昕茗,见她面带困意,轻声问道。

    白昕茗回望儒臣,见他眼眸明亮似有星光,在灯烛的映照下颇为温暖柔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甜甜地笑了起来:“不觉得了。”

    “那就好。”孙儒臣被昕茗盯得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拨弄着桌上的朱砂手串:“但我觉得你还是把它拿回去,我已经想开了,不需要它来安神。”

    “这怎么能行呢?既然是辉大爷送你的你就好好地戴着,若是给了我,明日被孙叔叔瞧见了像个什么话?”昕茗笑着起身,将手串推回给儒臣:“就算要送,也要等你二十以后再送,现在我不需要它,自然不能随便收你的东西。”

    “为何要等到我二十以后再送呢?难不成在丘阳送礼还有讲究?”

    “嗯……”白昕茗顿了顿,调皮地说:“丘阳没有讲究,只是你我之间的讲究——或者说约定。等到你年满二十,弱冠束发之后才能送我东西。”

    “这……好。”孙儒臣不知所以地想了一会,终究没想出是个什么意思,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时要是说定了这件事,以后再想翻悔可就没有机会了。”

    “那没事。”白昕茗嬉笑着打开门,一闪身到了门外:“我回房了,你早些安歇,明日绝早就要起来赶路呢。”

    “你也是,早些休息。”孙儒臣朝昕茗笑了一下,昕茗回了个笑脸,将门轻轻掩上,自回房中去了。孙儒臣自在房里将刚刚的事思量一边,不觉睡意涌上来,便吹熄了灯shàng chuáng睡去。

    “年轻娃娃,果然不比原来啊。”武立从露台回到走廊,在心中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