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就是阳间一个普通的农妇,但我也不知道她的全名。”方柏林说完后又想起,这么多年来,好像真的不知道慈姑的全名。
“农妇?”老婆婆嘴里喃喃念叨着,眼睛忽然一瞪“你过来”,语气坚定不留余地。
方柏林伸手进裤兜里暗暗捏了捏里面的手机,悄悄地打开app,然后慢慢走出门外,大亨和流弹暗暗抬抬手,枪口暗指老婆婆。
“把里面的衣服脱了”老婆婆用手中的龙头拐杖指了指方柏林。
方柏林看了看面前的老婆婆,精神矍铄、腰骨硬朗、雪鬓霜鬟、就是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上去令人不那么自在。
看到老婆婆当众让自己脱衣服,他的火又一下子冒起,但他还是忍了忍,强笑着“好啊,我俩一人脱一件,我先脱。”
老太婆凌厉的眼神停留在方柏林面上,手中的龙头拐杖一捣“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怕死吗?”
方柏林一拱手“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说到这,看了看面前的老婆婆继续念最后两字“孟婆”,念毕向着老婆婆一拱手。
“哼,知道就好。”老婆婆脸一绷“赶紧脱衣服,别耽误时辰。”
“我要不脱呢,孟婆婆?”方柏林冷冷一哼。
“我没工夫陪你玩”孟婆眼神里闪出一丝杀机。
“我也是。”方柏林拔出腰间的桃木剑。
“恩公恩公,不要和婆婆动手。”碗儿急得分开众人,一下子跳到俩人中间。
这时候,一道霹雳自天而降劈向碗儿,方柏林和孟婆齐齐出手,孟婆的拐杖轻轻一扫碗儿腰间,碗儿被扫回石庐。方柏林见闪电来势凶猛,已经来不及念咒回击了,刚想扔铜钱,可是一阵风吹来,手中的桃木剑竟然握不住飞脱了手,直直飞向半空,被闪电一击,直直地定在半空被点燃了。
方柏林心下大惊,向着闪电射出两枚铜钱,只听得‘叮叮’两声,铜钱坠地,已变成焦黑。
“怎么样小子,尝到了‘五阴破日’的厉害了吧,赶紧脱衣服吧。”孟婆冷笑数声。
方柏林还是不服气,正想再念咒试试。
屋内的碗儿大声喊“恩公,你来阴间也有几个时辰了,你还要赶回阳间吗?”
一句话惊醒了方柏林,乖乖差点误了正事,再不回去真的难保不测了,想到这举起‘天蓬尺’“大伙儿听好了,我在前面把守上下两个方位,龙纪纲、大亨站我身后把守前后天枢、天璇位置。罗敏茹、李昕妍、尚慧凝第三行把守东南西天玑、天权、玉衡三个方位。老甘和流弹把守北和中开阳和摇光位置。大家不要紧张,五阴破日针对的是阴间的阴灵和鬼魂,对我们阳间的人来说杀伤力不会太大。”
“你一个人怎么看上下两个方位?”甘力宝有点担心。
“还有‘爱蜥’,它能顶一个人用。”方柏林边说便招呼‘爱蜥’,小家伙机敏地跳到第三排甘力宝的肩膀上。
“好小子,好像还真有点来头。过来瞧瞧这个,是不是她叫你来的?”孟婆把拐杖递给碗儿,伸出右手在嘴里蘸点吐沫,又在左手手心写了些什么。
方柏林示意大家警戒,然后走到孟婆身边,孟婆缓缓张开左手,只见上面写了个‘慈’字。
“是她叫你来的吗?”孟婆死死盯着方柏林。
方柏林一时犹豫了,这个慈字到底指的是不是慈姑还真不好说,正在犹豫间,孟婆一跺脚“你真是笨死了”,又在慈字下面写起来,当写完一个女字,再写一个十字的时候,他已经基本断定写的就是一个姑字,没错写的就是慈姑。
我的天啊,慈姑让他大费周章,救的竟是孟婆?
想到这,他一按孟婆的手“就是慈姑让我来的”
“好小子,快点脱了里面的衣服,没时间了,麻利点。”孟婆边说边两手挥舞着,看样子要过来帮忙脱衣服。
方柏林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地脱了里面的衣服。
“背过身去”孟婆做了个转身的动作,并轻轻推了推他。
他只好背过身去“好,是你了,没错了。”慈姑的手指轻轻地在他背上点了几下,顿觉一阵寒彻骨。
“好小子,穿上衣服吧,是你了,你是慈姑派来的。”孟婆终于露出笑容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柏林边穿衣服边问。
“你还不知道吧?慈姑在你身上写了个咒语,是佛家的《准提神咒》和《观音灵感真言》,不然你以为地府和奈何桥是你等可以自由出入的吗?”孟婆嘻嘻一笑,这可是方柏林第一次看到孟婆笑。现在才仔细留意孟婆的样子,只见她雍容雅步、夭桃浓李、冰肌玉骨、虽说美人迟暮,但亦可称得上是姑射神人,仙姿佚貌。
“小子,你看什么?”孟婆被他瞧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啊”方柏林也觉得失礼,当下轻轻咳嗽一声“敢问孟婆婆,你有何不妥?”
“我有何不妥啊?”孟婆觉得有点奇怪。
“敢问是否贵体违和?”方柏林又追问。
“没有……啊”孟婆直视着方柏林。
“那……慈姑要我来救谁啊?”方柏林一脸茫然,心想别不是自己听错吧,大老远还把甘力宝几个医生护士整下来,别不是自己摆什么乌龙吧,想到这心里不免忐忑。
“哦,慈姑的意思是……”孟婆正待细说,忽然碗儿忽地指着前面说“婆婆你看……桥上有人。”孟婆顺着他的指向,果然看到桥上有一人,正步履蹒跚地搀扶着另一人慢慢地通过奈何桥。
可是每走一步,不是被风刮到就是被雨水冲跌,这时候天空响起了一个闷雷,紧接着引爆了十几个雷,像连珠炮一样在半空中轰鸣。
“不好,焱电和垒雷一起来了,碗儿跟我来,快!”孟婆龙头拐杖一扬,碗儿应声而出,跟在孟婆背后飞奔入雨中。
李都头等人也跟在后面跑了出来,孟婆转身一看连忙挥手制止。孟婆和碗儿刚跑了十来步,被猋风一吹,碗儿轻飘飘地往前飞,孟婆伸出龙头拐杖“捉紧我的拐杖”。
碗儿一把捉住孟婆的拐杖死死拽住不放手,可才跑了几步,可是被猋风一吹,起先碗儿还是拼命死拽,可是风太厉害了,一个手滑,碗儿整个身子像一面旗炽一样扬起来。
孟婆婆一看急了“你别去了,你这样子怕是撑不到奈何桥,还是回去吧”
“我不。”碗儿倔强地搂紧拐杖。
“你回去吧,老身一人前往就行了,搭上你不值,你们也回去吧。”孟婆对着碗儿和身后几名阴兵摇了摇头。
碗儿还想说什么,孟婆用力一甩拐杖,把碗儿甩到阴兵怀里,迎着撕心裂肺的飍风向前跑去。
碗儿还想去追,可阴兵死死抱着他跑回了石庐。
孟婆艰难地往奈何桥移动,可每走一步都被飍风吹得倒退两步,好几次几乎跌倒,可她死死咬着牙坚持往前走。
“孟婆,请到中间来,跟我们一起走。”方柏林带着众人以飞机队形来到面前。
孟婆想了想纵身加入队列。
“孟婆,请问慈姑要我下来救谁?怎么救?”方柏林带着两个口罩,依然感觉到猋风的威力,是那种直往你心缝里钻,吹得人五脏六腑像翻江倒海一样的感觉。
“看到桥上的人了吗?他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我们就要帮他顺利渡过奈何桥,送到老身的石庐,这就功德圆满了。”孟婆眯着眼,用手拼命挡着眼前的风沙。
“就这么简单?”方柏林嘀咕了一句。
“简单?别忘了今天是‘五阴破日’,能帮他顺利度过奈何桥已经阿弥陀佛了,你就别再说什么大话了。”孟婆大声地怼了一句。
“那倒也是,可是怎么我看到了桥上好像有两个人啊,到底救哪一个?”方柏林双手拱起罩着眼睛,透过手里的指缝观看外面。
“这……对啊,怎么出现了两个人”孟婆喃喃自语。
千辛万苦挪到了桥头,这时候风雨雷电云像打架一样胶着一起,天空已褪去墨绿色,变成了像血一样的铁锈红色,看上去令人有一种瘆得慌的感觉。阴云已经变成了雾,像烟霞一样笼罩在众人周围,飍风已经达到极致,而且越吹越烈,奈何桥上的许多灯笼已经被吹到忘川河里,垒雷和闪电不停地怒吼着不停劈在奈何桥上,桥上那两人好几次差点受到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