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
身边的压力骤减让韩信微微一愣，赶忙抓紧时机喘息了起来。
正如杨林所说的，一寸长一寸强，韩信的短刃确实极大地限制了他的发挥。当他每每想要给敌人造成致命一击的时候，都会有几支比他攻击距离更远的长枪从不同角度刺来，逼得他不得不转攻为守，错过了大把给杀伤敌人的机会。
韩信无法给敌人造成减员，但敌人却在魏勋的指挥下给韩信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别看魏勋一副酒蒙子的样子，但打起仗来却不含糊。若不杨林下达了活捉的命令，恐怕韩信早就舍身成仁了。算起来这还是托了杨林的福。
“将军，那个妖人有些不对劲，难道又要施法作怪？”一个士兵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要大惊小怪的，那妖人双手都废了，还能使出什么妖法？咱们杨将军所向披靡，那妖人不过是困兽犹斗，自取其辱罢了！”何岁在一旁谄媚地说道。魏勋的升迁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在军营中进步，除了自身的功绩之外，还要抓住一切向上司讨好，溜须拍马的机会。
杨林听罢眼睛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不过脸上却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然而他这份淡然只持续了片刻，便换做了疑惑，因为老高竟然开始拆解自己的乐器。
只见老高将一根根断掉的琴弦取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了一旁。这些琴弦在崩断之时还是不规则的弯曲形状，然而在取下之后竟然根根顺直，犹如虎绺龙须一般。
“一，二，三，四，五，六，七。”老高的眼睛在七根断弦上一一扫过，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爱意与不舍让人心疼。“就叫你小七吧，七者妻也，老夫一生未娶，你便是老夫今生挚爱。”
嗡！
老高话音刚落，他面前的断弦竟然七弦共奏，不弹自鸣。那弦音抖动的样子，似乎是在为自己得到名分而喜悦，又好似为即将与爱人分离而悲伤。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老高抚着断弦，柔声说道。“能以此残躯报念旧恩，遂君之愿。老夫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老高说罢抬起手掌，猛然向筑上劈去。只听咔嚓一声，此筑竟然从断弦处一分为二。
“老高！”阿轲尖叫一声，她离老高最近，自然能听到之前的响声之中不单单是一筑二分的声音，还有骨碎筋断的声音。
阿轲不敢看老高的手掌，因为单凭声音也能猜到对方的手掌已经断了大半。所谓十指连心，可想而知老高此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滴答！滴答！
之前的伤口已经被阿轲用残余的内劲封住，可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鲜血再次从掌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老高面前的断弦，也染红了刚刚被他砍下的残筑。
“嘶！”杨林倒吸一口凉气，老高已经是气息奄奄了，可他竟然还做出如此自掘坟墓的事情，难道活着不好吗？这可是光看着都觉得手上凉飕飕的！
“从今往后，你便是六弦了。”老高对着剩下的半筑说道，然后将头转向张良。“若先生今日得以偿愿，还望将它交于主公手中，也算替老夫给主公留个念想。”
“当初听恩人弹奏过此琴，只是不知能否再现恩人神姿。”老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阿轲身上。
“如今老夫双掌已残，无法再奏出那曲易水歌了。当初在易水之畔，真的好想再听一曲啊！”
“当初在易水之畔，老夫击筑而鸣，阿轲浅吟而歌，如今想来，还恍如昨日。只可惜如今老夫双掌已残，无法再奏出那曲《易水歌》了。”
“真的好想再听一次啊！”老高说罢，对着阿轲露出了此生最后的一个笑容。
“阿轲，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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