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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双尸疑凶(1)

    怜筝想方设法才劝了十三先留在松子的边上,将那抬夫四周的情况打量清楚,这才自己跟了莫冬青去了出事的地方。

    出事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正是莫冬青沿着碧草双亲的地址去寻来的。

    没想敲了许久的门却是没人开,原以为是没人在家的,却从那破落的门缝里隐约闻见了一股熟悉的腐臭味。

    莫冬青当下翻墙进屋,将门打开。

    几个人进到院子里,这臭味便更浓郁了。

    他这才小心谨慎地迈到门口,将里屋的门推开,地上已是横尸两具。

    一路上来找怜筝的莫冬青对着她详细说了案发现场的状况。

    出事的那间屋子,隔壁有两家邻居。

    因为恶臭的缘故都已经搬走了,所以这段时间没有人进去过。

    周围的其他邻居也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往来不多,并不熟识。

    怜筝赶到的时候,外面已经被捕快用绳索简单地围了起来。

    她进了线绳,外院很整洁,并无打斗的痕迹。

    周围的邻居见状,纷纷在线绳外指指点点。

    “我就说这阵子总是有股臭味,那味道进了屋好几日都驱不散,连被褥都臭得慌。”

    “可不是嘛,我等着日头好了还拉出来晒晒,可回来的时候那股味道还散不掉。”

    “真是晦气啊,不知道是谁死了?”

    “都说死了好几个人呢,是不是这一家三口全死了?”

    怜筝闻言,朝周围的一个小捕快嘱咐了几句。

    让他们去多问问邻居,看能否得到什么线索。

    小捕快得令,立刻去办。

    没过一会儿,外围的人群纷纷躁动。

    没等怜筝转身,就听见外面人挤人的,差点冲撞了那线绳。

    不知是谁赶来凑热闹,拼了命往里头挤。

    “里头是谁出事了?是那一家三口……出事了?”

    几个捕快纷纷拖拽住线绳,将外面的人驱散开。

    那人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地追问怜筝:“听说死了好几个人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怜筝一头雾水,却冷眼看那老太太。

    “擅闯案发现场,怎么,你想见见死人的尸首?”

    那老太太一愣:“真……真死了?全死了?”

    怜筝见她迅速红了一双眼眶,蹙了蹙眉:“你与这屋子的屋主相识?”

    老太太摇头,又气又恼,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此屋乃住了一对夫妻,他们有个女儿,那妻子生不出儿子后继无人,又领养了个儿子,他们一家人,男的好赌,女子体弱,连女儿被他们卖去了杨府当丫鬟……”

    卖去杨府?

    “他们的女儿可是叫碧草?”怜筝偏头去看她。

    “那些达官贵人取的名字我一个不识丁的人叫不来,他们欠了我三两银子,可是我半生的积蓄,这下可得去找他们那养子来偿了!”

    三两银子确实是穷人家的大钱财了。

    老太太已失了耐心,转身就要离开。

    怜筝见她知道些东西,连忙让捕快们找个地方先将她安抚下来。

    若误打误撞地丢了线索,就糟了。

    几个捕快费了些气力才将老太太好言相说,劝去了官衙。

    眼看外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怜筝这才进了里屋。

    屋子里有打斗的迹象,桌子是歪斜的,椅凳被撞翻。

    一具尸首躺在里屋的门槛儿边,另外一具尸首与其位置相反,则是仰面躺在桌子脚边上。

    从服饰上来看,伏在门槛上的是女尸,另外一具是男尸。

    怜筝蹲下身,细细查看。

    女尸的身上并无其余外伤,唯一的一处伤口在后脑,脑后有破口,与门槛上发黑的血迹对的上,地面更是一片浓黑。

    怜筝找捕快取来了醋,用米醋兑了水,洒在地面,确认这黑色的斑块都是血迹。

    这样大面积的斑块,足以让怜筝初步推断女屋主应该是撞在门槛上失血致死。

    男尸的体表上也暂时没发现出血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破口,加上尸体已经腐烂发黑,体表证据不明,需要送去义庄详验。

    十三从另一处查看完,紧紧攥着一样物件儿找急忙慌地找来。

    见了怜筝,才将怀里的物件儿递给了她看。

    “那抬夫李氏的家中有一两件女子的衣物,那衣物与女尸身上的相同,另外还有一物。”

    十三示意怜筝看看这物件儿。

    怜筝将掌心的物件翻出来一瞧。

    那是一块不怎么值钱的碎玉,玉上简易地刻了两个字。

    碧草。

    怜筝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有了答案。

    城隍庙的两具尸首果然是有关联的。

    “城隍庙的两个人可是同一个杀人凶手?”十三与怜筝想到了一处去。

    怜筝并未点头,“暂且断定不了,两起案子还有不同之处。”

    “来的时候遇到了莫捕快,他说此处是碧草的父母?”

    怜筝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十三环顾四周:“可有嫌疑人选?”

    “方才在外面遇到个老太太,她说碧草的父母还有过一个养子,可是家中出了这些事,父母和妹妹都失去联系,却不闻不问不知晓?是不是有些古怪?”

    从一具尸首,如今变成了四具,而且全都是与碧草有关的人出了事,难免让人联想到一处去,可怜筝说不上到底何处不对,却又有说不上来的地方。

    “好好问问碧草的哥哥,她究竟是从何时失踪的?追查下落。”

    “好。”十三认真地应下。

    不容怜筝多想,她看向十三,道:“十三,先将这两具尸首送回义庄。”

    没等十三应下,门外突然长入了几位太监打扮模样的人。

    怜筝放下手里的物件儿,这才抬头去看那几位小太监。

    太监倒不像电视里演得身姿摇曳,面容也颇为清秀,身上的太监服立齐平整,交叠在身前的尾指微微翘着兰花指。

    为首的太监朝怜筝稍稍躬身,微微一笑。

    他细声细气道:“木兰提刑使,万岁爷听闻秀都城如今已出了四条命案,掌事公公特意交代了让奴才来请您去一趟,万岁爷要见你。”

    “敢问公公,皇上可是动怒了?”十三手下一动,朝为首的太监手里送了点东西。

    太监嘴角不自觉弯曲,手上一伸,收了十三的银子。

    “万岁爷的心思又岂是我等能估量的,大人去了便知。”

    十三横眉,这太监倒是好大的本事,收了银子还敢不办事。

    “十三,你替我将这些事情处理好。”怜筝道。

    十三鼻子紧皱,却不得不点头应下。

    “大人请。”

    太监们分成两列,先等怜筝出了门,才不紧不慢地追随身后排上前去。

    在秀都城耽误了已有数十天,再过上一段时间就满了半月.

    到时候天气变冷,皇上也到了该起驾回长京城的时候。

    太监们并没有将怜筝带去御沁园,反而在马车上三绕四绕,差点将她绕吐了,才停在了一处农家小院。

    普通的砖瓦房,木头栅栏做的门,门外还有一只土狗正咬着骨头警惕地看着她。

    怜筝忍着头晕和恶心,跟着太监们进了农院。

    她一眼就瞧见了院子中央,那黄袍加身的卫华。

    卫华头发已半白,凛冽的眉眼敛了几分肃意。

    他坐在那石桌边上,往地面撒着米粒,瞧着一院子里的小鸡仔吃食玩闹。

    “民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华连头也未回,将手中的米粒撒尽,低咳道:“朕不是已赐封了你为木兰提刑使吗?”

    怜筝这才想起,又改口:“微臣参见……”

    “免了。”卫华掸了掸手上的灰,扭头笑道:“你倒是比小时候规矩了不少。”

    “当年朕还记得你以幼童之身来官府,抱着那锣槌摇摇欲坠,非要击鼓鸣冤。”

    “小小孩童却有如此胆识,硬是将那县衙名下断错案的仵作给罢了。”

    怜筝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尽管藏在这小小的孩童身上一点一点的长大,但是总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过依旧调皮捣蛋,一点也没少给阮六杨惹事。

    阴差阳错,那时候的卫华因为在朝中被奸佞诬陷,被太上皇打发去南方治水。他途经北县遇见了阮六杨,更是机缘巧合,让年幼就跟在卫华身边的风因遇见了阮怜筝。

    当年随驾之人遇危,当衙仵作为免惹人口实,草草验尸,断错了案。

    怜筝击鼓,当庭与仵作对峙他验尸之错漏,后来正是因此,验尸官之职才交由阮六杨验的尸,后来阮六杨带着怜筝入府查案,更是让怜筝对卫华有了一些印象。

    卫华在朝中的地位不稳,局势动荡,幼时的怜筝仗着童言无忌,将当今的天下一顿批判。

    对古代的验尸制度更是骂的体无完肤。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时的太上皇昏庸无道,压榨民脂民膏建摘月楼,更是民怨沸腾。

    卫华空有救国之心,却无救国之势。

    若非怜筝,今日也许这东苑朝早已在当日便败了,也轮不到他来坐着皇位。

    即便他弑兄杀父,谋夺了这皇位,可是这天下,却已握在了他的手中。

    “微臣年幼无知,那些话也登不得大雅之堂。”

    怜筝摸不准这皇帝为何忽然传召了她来,见状,他并非为了那些案子来寻她。

    “朕能夺得这天下江山,自然不会凭了几句幼童之言。”

    卫华目光炯炯,抬眸看她。

    “以你所见,朕如今这六个儿子,该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