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越一见了江行云的冷脸,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了,不过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凑到了江行云的面前,讨好地问,“云云,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江行云在心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郯越的问题,冷着声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来带你走啊,”郯越故意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顿了一下又愤愤不平地说,“那死老头多大的脸啊,还敢娶你?!”“咱岳母不是说了吗?这未来女婿最好是在百岁之内的,不然会有代沟!”郯越微仰着头,说得振振有词。江行云没绷住脸,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岳母了?你少胡说八道了。”郯越凑到了她跟前,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眼里含着笑,“难道我们不是拜过堂吗?”过于亲近的距离让江行云有了几分的不自在,她退后两步,努力绷着脸反驳。“梦里拜的堂怎么能算数?”“既然不算数的话,那我就只能努力点让它变成真的了。”郯越很轻地笑了起来,望着江行云的眼神却是少见的温和郑重,让江行云稍微有点失了神,她拢了拢手指,笨拙得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反驳才好。最后只好表现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冷声道:“那你就尽管试试好了。”郯越一听不由得喜上眉梢,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可不就是鼓励他的意思了吗?这小冰山果然是对他有好感的吧?!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却没有继续贫嘴下去,毕竟这种话说多了媳妇儿说不定又要把他当作是个轻浮的男人了,还是认真点比较好。“好了,我们别说这么多了,我带你走吧。”虽然这房间确实是设置了重重的禁制和阵法,但是郯越好歹是统领魔界的人,这点小玩意在他面前简直是形同虚设。想要带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郯越的话提醒了江行云,在幻境中他是始终保持着清醒的人,现在他是在大乘期魔君的眼底下也能轻易混入来找他的人,虽然感受不到这人对他的恶意,但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江行云看着郯越的目光带上了审视的意味,这男人说话老是真真假假的,心思也叫人捉摸不定,说不定…哪天就会把她给卖了呢!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如果修真界有你这样修为容貌的人不应该声名不显?难道这不是你真实的相貌和名字吗?”她微微挑起了细长的眉,看起来有种凌厉的美丽。郯越脸上露出了一种无奈的神色,心里也拿不定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她会不会介意他的身份是魔族呢?但是说谎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吧。“怎么会呢?这可是真的脸,不信你摸摸?”郯越笑吟吟地把脸凑到了江行云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语气含了几分玩笑的意味。江行云忍了忍,伸出手嫌弃地把凑到她跟前的脸推远了,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认真点啊?”“我向你保证我的相貌和名字都是真实的,至于身份…等我找着了适合的机会再告诉你吧,放心我与你或者你家绝对没有什么恩怨情仇,我所图的也只是你这个人而已。”郯越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望着江行云认真的说道。“……”江行云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呢喃道,“图我?图我些什么?”“想知道吗?”郯越走近了江行云,很自然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望着她的眼神含笑。江行云望着他,歪了下头,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嗯……”江行云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支吾着不知说点什么好。“更准确来说,其实是一种“就是你了”的感觉……”郯越一手支着脑袋,前半截的话说得很实诚,后半句却像是开玩笑一般,“或许上辈子我们是一对恋人也说不定呢,所以今生我一见你就心生欢喜。”江行云本来跳得有些快的心跳被他这么一打岔,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什么前世今生啊,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吧。”她前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身边的人也都是普通人,可没郯越这么一号人。郯越绝对是脑补过多了!郯越笑吟吟地看着她,没有反驳,“兴许是吧。”“好啦,我们不待这儿了,我带你走吧。”郯越看着江行云逐渐变得温柔的眉眼,再次提出了要带她走的事情。江行云迟疑了一下,有点担心地说,“他是大乘期的魔君,你有把握吗?”“应该是有的吧。”郯越有点不确定地说,当然不是因为打不过那什么魔君,只是有点想看江行云为他担心的样子。江行云以为郯越的修为的,眼底果然浮现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不由得道,“要不我还是等我娘亲来找我再走吧,料想那个魔君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开玩笑的,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意识到媳妇儿可能把自己想象得有点弱了,郯越赶紧改口。江行云狐疑地看了郯越一眼,直接了当地问,“所以你的修为是?”“嗯…大概比大乘期要厉害一点点。”郯越谦虚地说。“难道你不是中元大陆的人?”江行云一下就抓住了郯越的信息要点。郯越被拆穿了也丝毫不慌,脸上反而还露出了一种“我媳妇儿还真是聪明”的表情,看得江行云好气又好笑。她有时候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叫人捉摸不定,有时候又单纯得像个孩子一样,还真是矛盾得很。“那就走吧。”江行云起身,答应随他离开了。“你小心一点…”郯越见江行云的脸色苍白得很,本来只是想要用手扶她一把,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脆拦腰把人抱了起来,“还是这样比较方便一点。”“我等会直接瞬移出去,搂紧我的脖子。”郯越低沉性感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似要灼伤她的耳朵,江行云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却没好意思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声地“嗯”了一下,心里好像变得有些柔软了。耳边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很快就瞬移到了新的地方,江行云原以为只要逃离魔门,事情便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身体的剧痛却清楚地告诉她的想法又多么天真。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敲着身体里面的骨头,又像是一只失控的野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疼痛塞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快要把她撕碎了,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紧紧地抱着郯越的脖子,终是没忍住呜咽出声。“郯越,好痛…”身体忍不住蜷缩一团,却怎么也无法减少体内的疼痛感,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滑落,浸湿了郯越胸前的衣服。眼泪的凉意一直透到了郯越的心底,悔意一阵阵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早该注意到云云比平日更加苍白的脸色的,就算是丧失灵力也不至于那么虚弱……“别怕,我在。”郯越抱着江行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一边柔声地安慰着江行云,一边用魔力检查了一遍江行云的身体,这才发现她的身体里面竟然多了一条金色的蛊虫,此时正焦躁地在她的体内胡乱地游走着,破环了体内的平衡,看来这就是导致江行云疼痛的根源了。虽然找出了原因所在,但是郯越对于这方面却不怎么熟悉,所以他不敢轻易下手,万一这蛊虫和江行云的性命连在一起怎么办?脑子飞快地运转了一下,刚才云云在房间还好好的,一出了魔门的地盘就发作起来了,难道根源是在魔宗吗?看来还真是少看那个老头子,郯越的神情变得阴郁起来,身上涌出了一股阴森冷冽的杀气,有一瞬间仿佛出现了王座下森森白骨的虚影,被鲜血浸过的花却开得浓艳。“乖,我们先回去…”他低下头亲吻了江行云的头发,又瞬移回了原本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郯越用指尖轻柔地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声音里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柔,“好点没?”江行云轻轻点头,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撇到了床的另一边,一手攥着床单的被角,另一只手被郯越紧紧地牵着,一时没能缓过来。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这么凶,她得冷静一下,才能接受这个事实。郯越向来知道她的脸皮薄,再加上他此时的心里也正愧疚着,所以也没去逗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守护着她了。“我没事了,别担心。”江行云只纠结了一会儿,就重新冷静起来了,眉眼弯了弯,朝郯越露出了一个浅笑。郯越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眼里有些自责,“对不起,如果我一开始注意到你的不对劲,或许你就不用受那些苦了。”“没关系,真的不怪你。”江行云反握住了他的手,“我自己也没想到魔君给我喂的药竟然会有这种效果,我原还以为这只是一种单纯让人四肢无力,打不起精神的药,毕竟之前从未发作过。”“你知道是什么吗?”江行云抬眸问郯越。“是蛊虫。”郯越看着江行云苍白的脸,怎么样都无法安心。“看来魔君是真的很“看重”我呢,刚才我们跑出去那一下,估计他已经知道,很快就会来算账了吧。”江行云认真地分析着,眉眼却带了一丝忧虑。“你要小心,郯越。”她认真地看着他说。“嗯,放心吧。”他对着她笑了一下,却压不住眼底升起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