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项云楚在坐上回国的飞机前还来关心过这件事,因为负责这件事的助理自然是在来机场接人之前就已经整理好了资料。说来也有意思,这明明是一次正儿八经的读者寻文,却因为寻文一方所开出的高额赏金而反而弄得扑朔迷离起来。助理把自己他的大尺寸平板电脑递到项云楚的手上,说道：“我做了一份目录。里头列了最像的五篇文。”项云楚很快接过平板，并头也不抬地问道：“也就是说,你还是没有确定到底是哪一篇？”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感觉紧张,小助理结结巴巴地说道：“因、因为这几篇都特别长。我……我就算别的事什么也不做,一个礼拜可能也就能看完一、一两篇。”如果人云亦云的话，这五篇文哪篇都有人说它就是达瓦里希发的寻文微博里描述的文。并且,也哪篇都有人说它完全不可能是。小助理觉得，想要做到足够确定，他怎么也得亲自把他已经粗粗扫过了开头的这五篇文一篇篇地看过去吧。而这五篇文，哪篇都没有下50万字的,字数最夸张的那篇则更是到了300万字。项云楚的目光扫过这几篇文的基本介绍,道：“知道了。到时候你把这份资料也给我发一封,我找时间把这五篇小说……”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这是因为他在那些资料里看到了“飞天橙”这一作者名。当他看到了“橙”这个字的时候，内心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它驱使着项云楚顺着这个笔名看下去。助理：“我还没完全确定,不过到现在为止,这篇《奈何我军有外挂》应该就是最像的了。现在它在网上的呼声也是最高的。我现在就在看这篇文。一开始看的时候,我还以为肯定不是它。项云楚：“为什么？”助理仿佛被拖去犁地的老牛，纠结道：“因为这篇文的开篇……风格还挺欢快的。它跟你说的那种感觉很不像。而且，在小说的留言区里还有很多人在骂作者。”项云楚不再接着问助理,那些人到底在骂什么。手指轻轻地活动着,那似乎是在释放着他紧张的情绪。项云楚不再等待,而是直接用助理的平板电脑连到《奈何》在晋海电脑站上的地址。而后他就看到了在主角栏之后那行配角栏里的“程杨”。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梦境片段便就此被唤醒。它是被“程杨”的名字唤醒的。那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青年，身形笔挺。他在山间的迷雾中渐渐向项云楚显现出身形。于是一切来自于外界的声音就都被项云楚的意识隔绝在外了。巨大的黑龙守护真他的意象本体，并让属于那个梦境的景象在他的眼前完全展开。与项云楚仅仅是在梦境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看向被前者戴在了颈间的羽毛挂坠，神情变得温柔起来。‘你有她给你的通行证。’那枚一直都停在项云楚的额间，替他驱散倦意的羽毛因他想起的这句话而轻轻地颤动起来。那就仿佛小鸟在扇动着翅膀，并高兴地给出回应：“是我是我！”昔日的梦境中，青年上前一步，并对他友好地伸出手。‘我是程杨，这片意象世界的守护者之一。’是的，凭借着这个青年给他留下的信息，他终于就要找到那个让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样子的女孩了。而在现实的世界里，助理见项云楚一直都没说话，便就自顾自地说下去道：“那些留言都在骂这篇文的作者，说她死扑街出来蹭达总的热度。而且……”小助理话还未说完，项云楚便直接说道：“通知达瓦里希那边的运营编辑，可以宣布寻文结果了。作者飞天橙写的《奈何我军有外挂》就是我要找的那篇文。”助理先前还在正常表述着那些人说飞天橙这位作者不好的留言，冷不防地听到项云楚说出这句话，他何止是受到惊吓。助理默默地抬头，并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项云楚。而后者则在与他对上了眼神后说道：“算了，我自己和肖坤说吧。你帮我去做另外一件事。”助理吞了口口水，并艰难地点了点头。项云楚：“帮我统计一下，之前因为热搜寻文的事追去这篇小说那里骂人的有多少条留言。”这下换到助理问问题了。助理：“把留言数统计出来，然、然后呢……？”项云楚：“当然是尽力做出补偿了。”项云楚似乎很不理解，自己的助理为何会在这种事上都对他提出问题。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只是道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我不想给这部小说的作者留下让她很不愉快的第一印象。既然这些人是因为我和肖坤的缘故才会追去文下给不正确的差评，那我们就替他们每人注册一个账号去把小说订阅了吧。”助理伸出一根食指，缓缓地，且颤抖着指向自己。这显然是在向项云楚发出从他的灵魂而来的疑问。项云楚肯定道：“对，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了。”在仅凭借飞天橙里的“橙”这一字，以及程杨的名字就做出了判断之后，项云楚很快就说出了好几个安排。那似乎是在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并且，那也是因为人在面对很多重要的事时，总会想要先在推门进入之前停一停、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但在盯着“飞天橙”这个中二气息十分浓厚的笔名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项云楚终于还是问道：“她……在网上有具体的信息吗？”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你这里有她的照片吗？项云楚的助理当然不明白他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却是歪打正着地说出了他想要听到的话语。助理：“虽然她的真名叫什么我还没查到，但是还挺巧的，这位作者在前几天刚刚参加了她们网站举办的作者大会。”项云楚：“他们的作者大会是在柏林办的吗？”助理：“？？”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要问我？项云楚当然不知道就发生在几天前的晋海作者大会到底是在哪儿开的。但他就是十分肯定地觉得——当他征服死神原型的时候，那个女孩就和他待在同一座城市。在他的片刻等待后，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助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助理：“是，是在柏林开的。”项云楚：“那就是她没错了。”小助理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他的老板嘴上说是要重金寻文，并且这寻文的动静还大到直接上了热搜——可老板真正要找的可能不是小说，而是写小说的那个人！小助理寻思了好一会儿，最后犹犹豫豫又吱吱呜呜地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项云楚：“你说。”助理：“这个飞天橙……就是你在首映礼上主动合影的那个影迷。”这下，原本已经很肯定了的项云楚终于流露出了那么一瞬间的迷茫。见此情况，助理连忙把平板电脑从项云楚那里拿了过来，并把那个文档往下划了好一会儿。而后，栗橙羽站在作者大会红毯仪式上的照片就一下跃入了眼帘。照片上的她看起来明艳照人，和自己刚刚在签名版上写下的“飞天橙”这三个字离的很近很近。这张照片虽然和本人有那么一点的不像，把人拍的凶了也老了，却是已经足够让项云楚想起那个他曾见过两次的女孩。果不其然，当他把文档又往下划了一些之后，他就看到了在红毯边上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让他主动走近拍了合照的女孩。原来，他们都已经见过彼此，两次了。可是两次见面加在一起，他却只是对那个特意在波兹坦广场的电影院外支持他的女孩说了一句话。——‘看那边的媒体。’他们已经见面两次了。她真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人。可他甚至，甚至都还不知道那个女孩真正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想到这里，项云楚不禁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不容忽视的能量从他的心底升起，凝成了一句句的话语。我想要见她，不是在意象里，更不是在梦境中，而是在现实里。我想要见到她，甚至就是在这一分、这一秒。我想要现在就……我想……一连串的意愿在项云楚的脑中涌出来。它们仿佛在海中一浪推着一浪，又仿佛升空的烟火，在升到顶点时再也无法被抑制地迸开。被项云楚留在了栗橙羽那里的黑色龙鳞仿佛要呼应他一般。它在栗橙羽的意识世界里迅速转动起来，并开始渐渐发烫。那让一整宿都没好好睡的栗橙羽才一起床就觉得心脏砰砰砰地跳。但她对于自己的意象世界到底还是没法做到全知全能。一时半会儿之间，她还真是没法判断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栗橙羽只是感到疑惑：难道晚睡对身体的伤害居然都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看起来，她今天可一定得早睡了。她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地滚动了三四圈，然后就伸了个懒腰起身。栗橙羽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事或什么人，但是她已经耽误了大半个早晨了，对于这会儿的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心理实习生》今天的更新给写起来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先去自己的连载坑文案页看一眼！然后栗橙羽就看到了她在昨天睡前挂到文案上的那句话：【通知：今天夜里睡得比较晚，于是明天的更新也要来得晚一些，暂定下午两点吧】栗橙羽：？？？这是什么？谁放上去的！是谁灌醉了她让她挂上文案的？她写的难道不是下午四点吗？栗橙羽原本还想好好回味一下自己昨天夜里干的大事，甚至是把她昨天写了十多个小时的《奈何》番外再好好地看一看的。然而她掐指一算，这会儿到她提前通知出去的更新时间居然只有三个小时了。她只得立马打电话让酒店送一份星洲炒米粉到她房里，然后跑去浴室先冲澡了！早起之后只看了一眼《心理实习生》目录页的栗橙羽不知道，网文界顶流小花——晋海原创网它又上热搜了！最开始的时候，这只是在一些男频作者的群里小部分传播的信息。——“听说晋海的站长终于要把晋海出手了啊！消息来源可靠！要接手的是一家特别有实力的大公司，想转战女频的可以关注一下。”男频作者们的qq群和他们的朋友圈，也不知道是哪里先传出的消息。紧接着，就是出口消息转内销。晋海的子论坛湖绿深深里也开始扒起了这件事。相比起晋海内部的忧心忡忡，男频作者们混迹的论坛倒是一片惊诧之色，飘红的帖子底下满是“晋海崛起”论。晋海自家的事，为何会要沦落从男频作者听消息？这或许是因为现在的主流网文站与晋海之间并不相同的画风。对于那些网文站来说，网文江湖是大家的江湖，一旦哪家有什么消息，一定给兄弟姐妹们都传一下消息。而对于晋海来说，这里的作者们则更喜欢关起门来默默八卦。自家网站有什么事，她们一般不爱让别人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海蓝想要卖晋江的消息明明已经在数天以前就已经被齐思勉和琴更新她们知道了。并且，除了她们这一小圈之外，可能还有别的晋海作者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可在几天之后，这件事居然因为男频作者们而在网络上大规模地传递起来。害，琴更新她们都已经知道海蓝今早在和买家见面时突然改口说不卖晋海了。可晋海却还在因为站长要卖它而空降热搜。瞅瞅，快瞅瞅，这都热搜第三了。这届网友吃的瓜延时到让人心痛！这不是，琴更新才一得到消息，就赶紧给自家姐妹打来电话。生怕她们的橙大大被热搜上的消息误导，以为海蓝在最后时刻还是签下了卖网站的合同。连着开绝境码字状态写文让人简直写文写到神经紧张。因而琴更新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栗橙羽既没开绝境码字状态，也没开免打扰。那会儿她正在边吃炒米粉，边看前文找感觉。昨天用怎么投入的状态写了七千五百字的《奈何》番外，今天的她还真的没法在一时半会儿之间把状态转回来。那种感觉就好像程杨就在她的脑袋里。这么温馨的画面，又是这么感人的气氛，她怎么能放哈士奇出来呢？于是栗橙羽干脆连哈士奇悲惨挠门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前文看了几遍都进不到故事里。琴更新的声音就在这样的时候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琴更新：“橙子！大新闻！大大的好消息！海蓝今天早上没签卖网站的合同！而且我听我在晋海的内线说，她不仅没签合同，而且不卖网站的态度也一下变得好坚决！”栗橙羽：“嗯，这样就很好嘛。我们都能继续安心写文了。”琴更新：“……？？”琴更新：“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惊讶呢？”栗橙羽：“因为我早就确定了我们海蓝老大不会卖网站了啊。”琴更新：“什么什么？你的消息居然比我的还要快？”栗橙羽：“不是。”电话那头的琴更新深吸一口气，她不自觉地屏息起来，恭恭敬敬地等待起姐妹的回答。栗橙羽十分笃定地说道：“瞧见我昨天半夜更新的那章番外没有？那里面蕴含着让海蓝不想卖晋海的力量呢！”琴更新：“……”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还是继续写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