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于寒舟的表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主子救了我们的命，养活我们，教给我们本领，我们的命都是主子的！”
说到这里, 她眼里划过一点冷色：“谁敢忘本, 背叛主子, 就是我们的敌人, 杀无赦！”
北堂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虽然这一点点试探，并不说明什么, 但至少也说明了她对他的忠诚还是有一些的。
“你报账吧。”他道。
于寒舟立刻把自己这一趟任务所花费的开销报了出来，然后喜滋滋地看着北堂风。
没想到老板这么痛快！
“好。”北堂风听完后点点头, 唤人拿来银子，给了她二十八两, 然后道：“你现在有月例银子, 二百两不少，够你花的, 所以额外的奖励就没有了。”
于寒舟呆了一下。
原本打算出口的“王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也就是说，以后再做什么任务, 都算进那二百两月例银子里了？
她觉得北堂风很奸诈, 于是她道：“王爷，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如果这样的话, 她亏了啊！
她一个月至少做两次任务, 鉴于她的身手和丰富经验, 基本上不会失手，那么就是四百两银子，她亏大了啊！
北堂风怎么这样？算计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她由衷感到不快。
北堂风微微挑眉：“我之前说什么了？”
他之前说，给她每个月二百两月例银子，可没说每次都给她任务奖励。
于寒舟顿时噎住。
她还是天真了，竟然栽进了这样的坑里。
她只是没想到，堂堂男主，富可敌国的王爷，竟然如此抠门。
北堂风看着她蹙眉难过的模样，心情倒是颇好。这也是他一时兴起，既然她喜欢银子，那么拿捏拿捏她，总是有趣的。
何况，这还能省下不少银子来。
“退下吧。”他说道。
于寒舟拿着二十八两银子银子，身形不动。
“嗯？”北堂风发出一声询问。
于寒舟便道：“王爷，二百两银子不够属下花用。”早知道他这么鸡贼，她当时不说二百两了啊！
她多说一点啊！
基础工资只有二百两……虽然的确不少，但是她自己干的话，可以赚更多啊！
北堂风面色淡淡：“不够花？你可以投奔小皇帝。”
于寒舟：“……”
她刚刚才在他面前表了忠心。
“属下告退。”她垂了眼睛，拿着二十八两银子银子退下。
这一趟任务，别的没搞成，只给自己赚了一身行头。
虽然没有跑空，但是被人耍了一通的感觉，却让她很不舒服。
阿七拎着一包蜜饯来了，丢给她：“我刚买的，你尝尝。”他如今有钱了，出去买东西时，会给于寒舟捎点。
于寒舟接过，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地吃着。
阿七没发现她的闷闷不乐，倒是发现她换了一身行头，赞叹道：“这身打扮不错。”
“嗯。”于寒舟没力气地应了一声。
阿七仍旧没发现她的心情不好，他很快跟阿九说了，阿九也来看于寒舟，他眼睛一亮：“哟，这身行头不便宜吧？”
“二十八两银子。”于寒舟有气无力地道。
阿九立刻问起来：“做任务时穿的？”
“是啊。”于寒舟道。
“你自己的钱，还是王爷给的？”阿九很快问道。
他是个敏锐的人，很快抓到了重点。
刚刚被北堂风坑了一把的于寒舟，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动。她抬头看向阿九，露出一个笑容来：“当然是王爷给的。我这一身精挑细选，要不然怎么能花上二十八两？”
阿九的眼睛发亮：“噢。”
他和阿七都没有发现，穿上女装的于寒舟有多么漂亮动人。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兄弟。倒是兄弟这一身鲜亮的行头，给他们开启了一扇门。
于寒舟很快又接到新的任务，是去保护一位李大人。
是上回套出来的名单上的一位大人，他最近很危险，北堂风让她去保护他的安危。
于寒舟领命去了。
这位李大人果然被许多人行刺。他府上有自己的护院，加上于寒舟在暗中保护，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直到这一晚，府里来了几个黑衣人，轻功卓绝，武功高强。李大人府上的护院都挂了，只有于寒舟还挡在他面前撑着。
却在这时，有个少年从天而降，站在于寒舟身边，跟她并肩战斗。
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黑衣人被打退。
虽然于寒舟自己就能摆平，但是有了少年的帮忙，她轻松了不少。所以，事后她对少年道：“谢了。”
“不客气。”少年热情地道，“我是来问你，愿意跟我走了吗？”
“不愿意。”于寒舟答道。
少年急了：“做皇后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是开玩笑，但是除了这个，我们主子都能给你。”
“你们主子能给的，我们王爷也能给。”于寒舟道。
少年就呆住了。
但他还是很聪明的，很快就说道：“你跟我走一趟好不好？我都跟皇上说了，他对你很感兴趣，想见见你。”
“北堂风再好，他是个王爷，哪里比得上我们主子？”
“你跟我去吧，你不去，我不好交差呀！”
于寒舟坐在屋脊上，不动如山：“关我什么事？”
少年这下彻底哑了。
他看着女人在月光下清冷的脸庞，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无情？我刚刚帮了你！”
“立场不冲突的话，我也帮你一次。”于寒舟道。
她并不想跟着小皇帝。
小皇帝的权势不如北堂风，要跟就跟最好的老板。
至于皇后，别说小皇帝不可能同意，就算他同意了，于寒舟也不愿意。小皇帝都是个傀儡，何况是皇后？
她只想混到三十岁，攒够银子，然后隐退。到那时候，她一定攒够了养老的本钱，可以好吃好喝，好好过日子。
当皇后？当小皇帝的暗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北堂风有什么好的？”少年不服气地道。
于寒舟道：“哪都好。”
当然不是。至少北堂风很抠，她就很讨厌。
但是她现在还决定跟北堂风干，那么在她决意叛逃之前，任何场景之中都只会说他的好话。
少年见她死心眼说不通，气得走了。
于寒舟又保护了李大人三天，然后就被北堂风的人叫回去了。
一回到王府，她敏锐地发觉出了不同。
阿七和阿九的黑色暗卫服里面，怎么露出一抹蓝色？
两人见她回来，也不藏着掖着，很是大方地拉开了衣襟，露出里面来：“我们之前做任务，换了身行头。”
是上好的丝绸，看着颜色和亮度就十分高级。阿九还很高兴地道：“我们报了账，王爷把银子给我们了。”
“不错。”于寒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阿九的肩膀。
哼！让北堂风抠！
不给她奖励银子，她就让其他暗卫去吃他！
很快，于寒舟在阿四那里看到了一方砚台，她好奇问道：“你哪来的砚台？”
阿四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着砚台：“之前做任务，扮演一个文人。文人么，就喜欢笔墨纸砚。我就弄了一方砚台。”
“你又不爱这个。”于寒舟便道，“弄它干什么？”
阿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卖银子啊！”
于寒舟：“……”
她输了。
人人都比她会弄银子。
阿七和阿九知道买衣服。阿四除了买衣服，还买了砚台。
于寒舟很是羞愧，关上房门，把自己闷在里面，打算好好反省反省。
在她自我反省的时候，北堂风召见了一名少年。
“你失败了两次。”北堂风的面上一片冷淡，“你不合格。”
少年急急道：“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下去吧。”北堂风没有给他机会，甚至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他下去了。
他扣下了十一的奖励银子，十一都没有反叛，显然她对他极为忠诚，少年不可能成功了。
其实少年办的事情不错。但北堂风不可能让他来身边，顶替之前喝花酒被遣走的暗卫。
他不能让于寒舟知道，自己曾经试探过她。所以，少年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身边。
不过，这件事总的来说，他还是很高兴的。十一没有背叛他，他这个颇有些特色的女暗卫，对他还是忠心的，是可以放心用的。
至于花点银子？花就花了，他没感到有什么。
直到他拿到了这个月的账本。看着一条条记录，以及总金额“五千八百两”，北堂风沉默了。
他开始一条条细看。
奖励阿大二百两。阿大任务支出三十五两，补足。
奖励阿四二百两。阿四任务支出四十八两，补足。
奖励十三……
北堂风越看越沉默。看到最后，手指不由得轻轻敲起了桌面，忍不住在心中算起来。
这五千八百两，都是必须花的。属下做了事，总得奖励。他们在做事期间的支出，总不能叫他们自己掏钱。
而且既然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不好改变，那会让人心不满。
那么，一个月是五千多两，一年呢？假如是六万两银子，十年呢？就是六十万。
六十万两白银！这让不差钱的北堂风，都忍不住咋舌。
养一群暗卫，居然这么费银子吗？
这是北堂风从前没想过的，他此刻看着这一条条支出记录，心头隐隐感到后悔。
他从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想到会这样。当初十一问他要奖励，他没有多想，只觉得不差这二百两，而且她救了他的命，功劳甚高，奖励她就是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就好像河堤决了一道口子，越冲越大，已经难以回头，而填上这个口子更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少他一时间就想不出法子来。
负责训练暗卫的教头，很快得知了这件事。他是个高挑削瘦的中年男人，武功很高，所有的暗卫都是他一手□□出来。
没有人没挨过他的教训，没有人没在他手中吃过苦头。
他一出现，所有的暗卫都觉得皮一紧，站在那里僵成了一根柱子。
教头的目光落在阿大身上，一掌打出去，阿大都不敢还手，倒飞出去很远才落在地上，口吐鲜血。
阿大一声不吭，抹了抹嘴角，爬了起来。
教头又挨个教训阿二，阿三等人。
很快来到了于寒舟这里，于寒舟闪身躲过了，并没有挨他的打。
教头自从来到之后，不曾发出一言。见状，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脸上的怒气瞬间升腾起来：“十一！你敢躲！”
于寒舟便道：“教头打伤了哥哥们。哥哥们不还手，是对教头的尊重。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尊重教头，但我更忠心于王爷。”
教头便气笑了：“我教训你们，就是王爷的意思！”
“不可能。”于寒舟皱眉道，“王爷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王爷的安危需要我们来保护，如果我们都被打伤了，谁保护王爷？王爷才不会下这么愚蠢的命令。”
“你敢说王爷愚蠢？！”教头大怒，气势汹汹的一掌朝于寒舟拍来。
于寒舟又一次躲过了。
这让教头更生气了，毫不留手地跟她打了起来。
“教头莫不是背叛了王爷？”于寒舟一边跟他交手，一边大声说道，“你打伤了我们，就没有人保护王爷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行刺王爷了！”
“你住口！”教头怒道，“放肆！住口！”
于寒舟大声道：“他反了！大家小心！不要被他伤到王爷！”
暗卫们还是很忠诚的。
诚然，他们最近爱上了花银子的感觉，但是在他们心中，自己的命就是王爷的，王爷的安危比他们的命还重要。
于寒舟这么一喊，众人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能伤到王爷！
于是，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将教头团团围住了。
当然，被围在里面的还有于寒舟，她在跟教头交手。她的内力不如教头，但是她的轻功不错，时常躲闪之下，竟然也能捱过一时。
这时阿大说道：“教头，请您冷静下来说话。”
如果教头没有背叛王爷，那么先不要急着动手，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如果他非要动手，那么大家也不会对他客气。对待叛徒，所有人的做法都是一致的——杀无赦！
教头出手多时，却抓不住于寒舟，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他既感愤怒，又感到丢面子，还感到了惧意。
诚然，这些暗卫都是他一手□□出来，他们懂的，他都懂。他懂的，他们不一定懂。
一对一，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他们齐心协力，他也讨不了好。
教头收手了。
他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喝道：“你们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对我动手！”
众人不吭声。
教头将众人教训了一顿，就说起来意：“你们最近敢拿王爷的银子花？谁给你们的胆子？！”
阿七耿直，他回答道：“是王爷奖赏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