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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曜对柔妃说了这事:“她比淑妃好用,我表面上宠着她,她至少不会主动来欺负你。”

    面对他的解释,柔妃的脸色淡淡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垂着头,司徒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她又像以前一样不高兴了。他也习以为常了,便只是揽住她道:“我看她们最近对你多有敌意,许是我做得还是太明显了,以后我每个月来你这里一次,多出的那一次去淑妃宫里。”

    柔妃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司徒峻知道她委屈,事实上他也觉得委屈,每次应付那些妃子们,还不让她们察觉异样,他也很累的。哄了柔妃几句,便揽着她睡下了。

    难得的一次同眠,却因为司徒峻没心情,这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很快,太后的寿辰要到了。身为后宫中位份最高,最受宠爱的女人,于寒舟带头领着后妃们安排太后的寿宴。

    太后是个不理事的女人,平时不住在宫中,在皇家寺庙里吃斋念佛。

    但司徒曜很孝顺她,嘱咐于寒舟务必把寿宴办好,让太后开怀。

    于寒舟应下了。

    叫了淑妃、良妃等人,一起操持。当然,也叫了柔妃,她毕竟是一宫之主,这种事情不好落下她,免得司徒曜觉得她欺负柔妃,给霍家穿小鞋。

    议事地点就在明粹宫,于寒舟坐在上首,一边撸猫,一边吩咐下去:“淑妃掌管膳食,良妃掌管茶水点心,贤妃掌管……”

    分派完,她问道:“可有异议?”

    淑妃问道:“那贵妃娘娘做什么?”

    于寒舟笑了笑:“我监督你们。”

    淑妃便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她复宠了,皇上为了哄她开心甚至破戒让她养猫。她也跟皇上求过,皇上却不许。既如此,还争什么呢?

    她心里有不平,冲着于寒舟发不了,就把视线转到柔妃的身上。

    皇上现在不宠柔妃了。本来每个月去柔妃那里两次,现在也转到她宫里来了。虽然什么也不做,但就是因为什么也做不了,皇上仍然愿意来她宫中,不就是代表着皇上喜欢她?

    想起皇上之前都喜欢柔妃,自己瞧不上的柔妃,淑妃心中那股不满又涌出来了。

    “听说南王回来了?”议事完了,众妃们没有走,就在明粹宫喝茶聊天起来。

    南王是司徒曜的亲弟弟,也是太后所生,在司徒曜登基后便主动要求离京,去南方封地修养。

    他天生体弱,又为司徒曜挡过刀,差点没了命,虽然救活了,身体却一直不好,这几年一直在封地修养。这次是太后想他了,他提前了半年出发,一边赶路一边修养,终于在半个月前抵达京城了。

    司徒曜的妃子们都没有见过这位南王,对他有些好奇:“不知道南王生得什么样,和皇上像不像?”

    “听说是不大像。”贤妃说道,“我听我爹和大哥议事时提起过,这位南王虽然与皇上一母同胞,却着实……”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着实什么?着实不像是一个娘生出来的。一个高大挺拔,英俊不凡,一个天生体弱,模样凡俗,一个雄心壮志,一个羸弱无能。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随即众人聊起别的来。

    就在这时,忽然柔妃发出一声惊呼:“哎呀!”

    她端茶时,发现茶水极烫,立刻撒了手。但是旁边的淑妃正递东西给她,好巧不巧,把杯子碰倒了,滚烫的茶水洒在柔妃的手臂上。

    “来人!”于寒舟立刻站起来,“带柔妃娘娘去更衣!”

    说完,她冷冷瞪了淑妃一眼。

    这个不省心的女人,在她宫中搞出这种事情来,她想都不用想,对柔妃一腔爱意的司徒曜,一定会来斥责她。

    淑妃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不是故意的,柔妃还好吧?”

    柔妃咬着牙,没理会她,进屋褪下衣衫,看到被烫红一片的手臂。就连手背上都沾了几滴,此刻红通通一片。

    “去传御医。”于寒舟在旁边见了,吩咐宫人道。

    “你先坐,一会儿御医来了,开了药,涂上药再披衣。”于寒舟道。

    柔妃点点头:“是,贵妃娘娘。”

    于寒舟没有说别的。

    过了一会儿,御医来了,他听宫人说了情况,直接拿出治烫伤的药,呈上了。

    于寒舟看着柔妃的侍女们为她擦了药,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才走出内室。

    外头,淑妃笑咯咯地跟良妃说着话,见柔妃出来了,就假模假样地道:“柔妃还好吧?烫得严重不严重?”

    柔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然后转身朝于寒舟行了一礼:“我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于寒舟便道:“好,回去注意伤势,好好休息。”

    柔妃低着头,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没想到,被淑妃拦住了:“你什么意思?刚才瞪我?是觉着我故意的了?”

    出乎意料,柔妃居然冷冰冰地道:“是有意是无意,你心中清楚。”

    “你再说一遍?!”淑妃猛地站起来,怒视她道。

    于寒舟看着她这样,心想,真是嫌死得慢。本来淑妃跟柔妃掐架,她也是喜闻乐见的,但当着她的面不行,司徒曜没立后,她现在代管后宫,一应事宜都是她的责任,于是她喝道:“好了!”

    看向淑妃:“不管有意无意,你碰倒了杯子,烫着了柔妃,便欠她一句道歉。”

    淑妃扭过头,不吭声。

    柔妃看着这一幕,眼底渐渐涌起屈辱,冷冷道:“不敢当淑妃娘娘的道歉,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当得起淑妃娘娘的道歉?”

    转身走了。

    她从前都是怎么踩也不吭声的,今天实在硬气,众人都对她有些改观。

    “奇了,从前得宠的时候装惨装无辜,现在失宠了又硬气什么?”淑妃嗤了一声。

    只有于寒舟知道,柔妃从来没有失宠,这些不过是司徒曜营造出来的假象。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淑妃,就因为她今天做的事,她家里要倒霉了。

    但这跟她无关,她才不会去提点她,淑妃又不是她的朋友。

    “好了,都散了吧。”出了这事,众人也没心思再闲聊,便散了。

    于寒舟还以为会迎来司徒曜的迁怒斥责,没想到等了两天没等到,颇有些稀奇,难道他不知道柔妃受伤了?他明明在柔妃身边安插了眼线啊!

    打听了司徒曜昨日去过柔妃宫中后,于寒舟想了想,不由得笑了。

    司徒曜没有迁怒斥责于寒舟,因为他忘了。

    他去看望过柔妃后,看到柔妃身上的烫伤,又惊又痛,当即就要去斥责于寒舟。事情发生在她宫中,她难辞其咎。然而柔妃讥讽道:“又借机去看你的心上人?”

    司徒曜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如今你的心上人是谁,还要我说吗?”柔妃讥讽道,“你事事听她的,事事纵容她,明明金口玉言不许宫中养小猫小狗,她跟你赌一回气,你就允许她养猫。不许她养猫,耽误她是宠妃吗?你早就喜欢上她了,别不承认了!”

    司徒曜便有些生气,任谁反反复复误解自己的心意,都要生气的,何况他还是皇上?

    “好,好,祝如意,你今天这样说,那我问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宠任何妃子,每天来你这里,对谁都不假辞色,你愿不愿意?”

    柔妃愣了一下。

    “只要你担得起宠妃的名头,我给你。”司徒曜说道,“既然我为你做的打算你不喜欢,那就听你的,我从此只宠你一个。你,想好了?”

    柔妃愣愣地看着他,被他忽然的松口震得有些恍惚。

    “好,我想好了!”她很快一口咬定。

    司徒曜见她这样,又爱又气:“你真的想好了?不怕她们一同找你麻烦?你想想从前的贵妃,她是怎么被针对的?朕就算宠爱你,也没法时时刻刻护住你。”

    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让柔妃的心意并不果决,但她仍是道:“我想好了!我承担得起!”

    司徒曜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反倒气不起来了:“好如意,别闹了,我们已经忍了这么久,我向你保证,最多不超过两年,朕就封你为皇后,从此后宫中再也没有别人,好不好?”

    两人纠缠着,倒是忘了找于寒舟的麻烦。等司徒曜想起来这茬,已经过去了两天,再提起话题就不合适了,于是这事不了了之。

    但淑妃的父亲却在朝堂上被斥责了,因为办坏了事,被皇上毫不留情面地斥责。传到后宫,淑妃都没脸出门,倒是安静了几日。

    很快,太后的寿辰到了。

    于寒舟坐在太后的下手,陪着她说两句话,

    看着众人奉上贺礼。

    “南王献礼。”宫人唱喏。

    于寒舟听到“南王”,便抬起头来,想看一看这个两年后攻入皇宫,差一点就坐上皇位的男人长什么样。没想到,这一看便怔住了。

    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明蓝色的衣袍,长发束在金冠之中,体态如风地走进来。

    他身形偏瘦,然而并无羸弱之感,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他肤色极白,唇色嫣红,看起来十分秀美,既无传闻中的病弱模样,也无传闻中的平平无奇。

    他迈着步子,从殿外走进来,声音清澈:“给太后请安,祝太后身体康健,福泽绵延。”

    他此时离得近了,于寒舟看清他的模样,跟半年前她在马车里惊鸿一瞥的男子生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