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韩穆箫抬首望月,朦朦的月华之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的其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的立体:“你是墨羽门那个藏头缩尾的领队。”
一行十九元婴已全数死在凤鸣道君的剑下, 就只剩这个所谓的领队了,不过他最好奇的还是她如何来的苍渊:“带走, ”暗部的人会让她说实话的。
他知道, 韩穆箫竟然知道?邬梦兰心如死灰, 任由两位老者禁锢她的神魂,后双目慢慢闭合,陷入沉睡。
外面清净了,音裳离才再次从厢房中出来,至庭院就见着黑色祥云纹服的男子背手立于梨树之下。她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近,多年不见, 此人依旧长身玉立, 风采是更甚从前, 清风拂过带起缕缕乌丝, 她抬手梳理。
“多谢,”韩穆箫转身面向来人,皎月之下, 娇人几多柔美,真真是赏心悦目。
音裳离轻笑,打量着现在的韩穆箫,心中不无感慨:“不用,我也只是讨厌麻烦罢了,”若那邬梦兰不缠上她,她也不会多管这闲事,毕竟自己是满身的脏污。
“你是看在尘微的面子上,”韩穆箫想到白天胖胖与他说的话,不由得露了笑:“尘微有特地寻过我,让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出让一处洞府予你,”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别人永远不会知道。
听到这话,音裳离嗓子眼似被堵住一般,但昏暗的心中却闯进来一缕暖阳,她的眼眶中盛满水,浑身暖融融的,低哑着嗓子哽声道:“替我谢谢她,”她接受他们的好意,也会铭记于心。
韩穆箫再次望向高悬着的明月:“邬梦兰还真是大胆,竟然在天衍宗驻点卜挂,”他都佩服她的勇气。
“这并不奇怪,”音裳离到底是憋回了眼泪:“你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况且邬梦兰卜挂无需灵力,没有灵气波动,夜半三更的谁会无事在意一个凡人?当然那只是她的自以为。
见她心绪已平复,韩穆箫才扭头问道:“你什么时候上天极山脉?”
此次来的人不少,音裳离心中都有些忐忑:“我在想要不要提前去给尘微添囍?”她还未做好坦然面对苍渊修仙界的准备。
韩穆箫很能理解她:“离殇,我只想说你不可能永远都留在世俗,所以还是尽快收拾好自己面对迟早要面对的境况。”
“我明白,”音裳离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呼出,脑中闪过面对时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心中沉闷至极,抬手紧捂心头,努力平稳着语调:“多谢,”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厢房。
凝望着她单薄的背影,韩穆箫平静无波的眼底起了点点波澜,不过只瞬息又归于平静,后瞬移而去,消失在了天衍宗驻点。
逍遥峰上,韩穆薇自韩穆童离开后,就一直静立于小院的云灵茶树之下,看着无风崖的葱郁,在脑中将事情一件一件地串联起来,直至旭日东升,才出言问道小天菩:“菩菩,你说五婶的家族和燕霞艺的家族会是同一支吗?”
“这点还真不好确定,”小天菩将那串珠串抱在怀中:“不过你五婶的家族有遗留下骨珠串就说明他们还在传承着坤神族旨,能传承坤神族旨便意味着脉系亲厚,”至于燕霞艺它就不是很清楚了。
韩穆薇抬手掐了一片云灵茶叶放于嘴中,细细品着茶叶的苦涩:“燕霞艺的符箓传承和坤神族的图灵印迹同样说明了她的脉系不凡,”况且燕霞艺还入了墨羽门守护坤神战甲。
小天菩蹙起一双小平眉:“乌来秘境,墨羽门两百进独燕霞艺一人出,童童儿说在秘境关闭之时,墨羽门可不止燕霞艺一人活着。”
“祱蓝界处处都透着邪乎,”韩穆薇转身来到摇椅那躺下:“还有乌族,她们到底是不是肉身都脆弱?”如果是,乌族寻到坤氏后裔后,她们又如何使的自己肉身增强?
“这些等入了祱蓝界,我们都会慢慢弄清楚的,”小天菩是一点都不担心,乌族女子再能推衍算计,也算不过桃无盐,它现只在意薇薇儿即将到来的大婚:“你真的不准备将那本《阴阳合和诀》拿出来参悟一番吗?”
韩穆薇闭上双目:“这个不急,”反正新婚之夜她只管躺平就行。
次日正午,刚绘制好两张战咒符,韩穆薇就接到了三言峰的诏令,看着祥云徽章,她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也不拖沓稍稍调息就赶紧去了三言峰。
“你来了,”韩穆箫正在处理宗务:“邬梦兰昨夜被拿下了,”他让胖胖过来,是想要请她的神植天菩帮忙瞧瞧邬梦兰的神魂,若是没有问题,他就不会让她这么安生的一直沉睡。
正如她所料,韩穆薇驻足在大殿中央:“邬梦兰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要卜挂,”不然箫箫怎会提前动她?
“在天衍宗驻点用四叶季福草借月华之光占卜,被暗部的两位老祖震伤了五脏,”韩穆箫快速地处理着手头的事务:“现已沉眠。”
韩穆薇明白了,看向书案上所剩不多的玉简,便拿出了蒲团放于地上,盘坐调息。
不过半个时辰,韩穆箫就处理完了宗务,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韩穆薇就收功了:“我们去看看那个邬梦兰吧,”正好她心中还有几点疑惑。
“好,”韩穆箫闪身来到韩穆薇身侧:“音裳离可能会提前来恭贺你大婚之喜。”
韩穆薇淡而一笑:“可以理解。”
出了三言峰,他们直接去往了西北之角的拓峰,天衍宗和其他宗门一样,都分明暗,明则是表现在明面上的,而暗部与恶是连在一起的。
到了拓峰,韩穆薇扫了一眼四周,灌木银松,林间花草,景致还算是相当不错,她跟在韩穆箫身后走向了拓峰的四兽玄铁门,一路畅通地入了地下牢狱,双目平静地看着被关在牢狱中的那些人。
与她想象的不一样,那些人没有丝毫疯癫之状,几乎近八成都盘坐于地上打坐,即便这牢狱之中并无灵气。
来到编号为戊一的玄铁狱房外,韩穆箫顿住了脚:“到了。”
韩穆薇早已看向了平躺在地的貌美女子,其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肌肤如雪一般瓷白,一头油亮的青丝散落在灰色的岩石地上,衬得女子更加的惹人怜:“比六姐和意优还差了点。”
“差了点?”韩穆箫瞥了一眼韩穆薇,轻嗤道:“你这什么眼神,邬梦兰只是空有皮囊罢了,”就这样的女子竟还敢来招惹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箫箫,你有看上的女娃娃吗?”韩穆薇只是好奇能被这娃子看上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儿,双目再次瞥向地上的女子,长得还挺不错,虽然没有六姐美,但也不差多少。
韩穆薇哼笑两声:“我看上的都是姐妹后辈,”他已经做好了一人独行大道的准备,不过好在瞧着韩穆旸那小子也是个万人嫌的,他现在还不孤独,“探查下她的神魂。”
韩穆薇已经让小天菩开始查探:“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我倒是想用搜魂秘术,但奇袭老祖说这女子血脉不一般,用不了搜魂秘术,”韩穆箫微微眯起一双桃花眼:“既然如此,那就慢慢耗着吧。”
不能用搜魂秘术?韩穆薇想到一事,难道乌族真的是古神后裔?
刚好探查完邬梦兰神府的小天菩在感知到韩穆薇在想什么时,便立马出言了:“也可能是半妖后裔,”只要半妖后裔体内妖族血脉尊贵,便可滥竽充数,自称古神后裔,“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邬梦兰不但是乌族人,还是饕餮半妖后裔。”
“饕餮半妖?”韩穆薇杏目微瞪,明显很惊讶,脑中回忆着被她毙于乌来秘境中羽昶的相貌,看着邬梦兰细细分辨:“她和祱蓝界羽氏一族应该脱不了干系。”
小天菩也是这般认为:“神魂也有点问题,上面被打了潜神咒,”从潜神咒就可看出,乌族的底蕴不浅,“这个你得让箫箫儿找珠珠儿帮忙,不然估计邬梦兰的族人很快就会寻到苍渊。”
“明白了,”韩穆薇扭头望向沉默静候的韩穆箫:“你去雷池找珠珠姑祖吧,她可以助你。”
得了答案,韩穆箫便舒心了:“好,”又看了一眼邬梦兰,便转身带着韩穆薇离开了地下牢狱。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天衍宗以及天河城都挂上了红彩,一眼望去是满目的囍。钟懿、钟璃以及韩凌音近日更是常驻逍遥峰,当然作为韩穆薇的亲娘——英娘也是紧张得很,倒是正主儿日日还是按部就班地过。
“你把这天凤喜服脱下来,”英娘一把拉住想要去小院外练武场修炼的韩穆薇:“让你试试,你倒好连着穿了四、五天,”关键那三位老祖宗还由着这丫头,“麻利点。”
韩穆薇瞧着自己这一身挺好:“脱下来干什么?”这天凤喜服是上界凤沐氏族费了大气力送至天衍宗的,可是一件正儿八经的先天灵宝,穿在身上又不会脏,还能省事,谁来了想见她着喜服的样子,就立马可以见。
英娘忍不住瞪了憨闺女两眼,干脆自己动手去解她的金色腰封:“你见过谁天天穿着吉服到处晃悠的,”好在离大婚还有四日,她拦着没让她下逍遥峰。
“我自己来,”韩穆薇连忙推开她娘的手:“这不还有四天又要换上,”虽然嘴里嘀嘀咕咕的,但到底老实地将天凤吉服脱了,穿上了洛霞仙昀甲衣。
“去修炼吧,”英娘小心翼翼地将天凤喜服折起,后放回隔绝石盒中,便又去清点家中予闺女的嫁妆,这个倒是轻省,几乎都是灵石、灵晶。
盘坐于练武场中央,韩穆薇胳膊抵在两膝上,托着两腮,还有四天就要成亲了,这日子过得真是飞快,当然她没有要逃亲的意思,只是觉得成亲之后,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将步入另外一种生活境况。
“在想什么呢?”韩凌音出现在韩穆薇身侧,拿出一只蒲团放于地上:“怕成亲之后会失望吗?”距离会创造一种不真实的美,但不真实的美一旦没了距离,就会破灭。
“您失望过吗?”韩穆薇看向这位过来人,其实她对自己和沐尧都很有信心,况且修士的婚姻没有柴米油盐,所以也少了许多鸡毛蒜皮。
韩凌音想过这个问题,毫不犹疑地摇了摇首:“没有,”若有失望,她就不会诞下姬晟,而正是因为很满足,才会想要给他生个娃娃。
“靖元姑老祖欢喜您胜过他自己,”这一点韩穆薇很肯定:“记得在霄瑱界他夜半来寻我,让我假扮他闺女时,我就在想他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后来得知他的出身,我就已了然他心悦您。”
“我知道,”想到那人,韩凌音就不禁露了笑,周身的清冷退去了些许:“所以他在说我爹把我许配予他了,我才顺水推舟,”她爹爹什么人,那是祖母都极为称赞的聪明人。
不过那时的她还并未将他放在心中,只是想要借助他身后的势力,把爹爹从极寒之地带出,可后来听他所述的话语,她便知她爹有自己的思量。
“原来您心中一直都很清明,”韩穆薇想到凌音姑祖总是当着两位老祖宗的面嫌弃靖元姑老祖年岁大,就不禁笑出了声。
韩凌音明白韩穆薇在笑什么,抬手轻抚她的发,凝视着这个长得与她极为相似的后辈:“在我和靖元心中,你就是姬寒馨,姬晟的姐姐,”虽然这样乱了辈分,但情谊都在自个怀中,“姑祖希望你们一声平平顺顺,”直至寿终正寝。
“谢谢姑祖,我们会的,”韩穆薇伸手握住韩凌音放于膝上的右手:“我们都会幸福顺遂。”
“嗯,”韩凌音重重地点了点脑袋,后神念一动,一堆墨玉盒出现在地上:“这些都是我们给你的添囍,你收起来。”
韩穆薇看着那些熟悉的墨玉盒,顿时就笑了:“看来我已经穷出名了。”
“你不穷,”韩凌音笑弯了眉眼,反驳道:“能在归元祭台中待了一百七十年,我爹和靖元都被你惊着了,”想到昨日他们坐在一起商量添囍的事,靖元说的话,她就合不拢嘴,“已经有人等着入了上界,跟着你挖矿呢。”
“靖元姑老祖,”韩穆薇收起了地上的那一堆墨玉盒,不禁笑道:“我现在做梦都想挖矿,”不过话说老头好像还没给她添囍,他是准备就这样蒙混过去?
韩凌音代表众人添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打算回后山秘地:“明日我们就不过来了,后天咱们便要一起回韩家,”尘微是韩氏女,将从天河城韩家出嫁,她爹那日也会回族里。
韩穆薇起身相送:“好。”
对面无风崖山腰处的金丝乌木小院中,秦倾盘坐着正在参悟他师伯予他的结婴心得,其玉冠上的玉簪已经换成了一根乌紫色的玉竹签。
善德道君要去逍遥峰,便顺路来无风崖溜达一圈,见小院门户紧闭,也就踏空走向了对面的逍遥峰。而在其将将离开不过百息,无风崖方圆十里灵力被瞬间抽干,晴空骤变。
韩穆薇送走了三位老祖宗,又将她娘也忽悠回了家,正想着终于能得片刻清静了,岂料屋外突然开始狂风大作?她来到小院,看向无风崖上的黑云层,便知秦倾突破元婴,要渡劫。
善德道君来到小院,躺到摇椅上,晃晃悠悠一副极为悠闲自在的样子。韩穆薇扭头看向老头,好奇问道:“您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善德道君甩出一黑一白两只玉盒:“小臭蛋能被水淹死,也不会被雷劈死,”那个小紫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这是来给她添囍的?韩穆薇走至石茶几旁,满脸嬉笑地拿起白色略小的玉盒,后解开盒上的封印,盖子还没打开,清香味扑鼻:“极品云雾茶,”立马重新将其封印好,后收入空介石槐花耳钉,“谢谢师父。”
善德道君两眼一闭,脑袋往边上一撇,力求做到眼不见心不疼:“云雾茶能出产的这般好,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要不是她把紫萱娃娃带回来,秘地里的仙、神、灵种也不会越来越繁盛,可是……可是他刚刚为何要将那只墨玉盒顺手拿出来?
韩穆薇拿起那只墨玉盒,后小心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万块品相极好的无属性灵晶,用力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惊觉不是自己眼花:“谢谢师父慷慨解囊,”老头的心绞痛大概又要犯了。
善德道君一手捂着心口,他心绞痛:“这九千九百九十块灵晶,你不许给我随便霍霍,这是我给你修炼用的,”韩穆旸那小子铁定是故意来他下崖头叨叨的,不然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只给茶叶。
“九千九百九十块吗?”韩穆薇本想再看一眼的,但察觉到老头的目光,她立马将墨玉盒收入空介石耳钉中,再次九十度鞠躬拜谢:“弟子多谢师父厚爱。”
“看着就闹心,”善德道君闭紧双目哀叹道:“两百三十二万七千三百一十六块灵晶,没了九千九百九十块,就只剩两百三十一万七千三百二十六块,”二变成一了,这漏洞还不知要从哪填补。
咔嚓……
一道紫黑色雷柱落下,直击金丝乌木小院,瞬间那小院就灰飞烟灭,露出了坐于院中的青年。
韩穆薇正想上前两步瞧瞧,就闻一声“败家玩意”,后只见原本无精打采瘫躺在摇椅上的老头一蹦三丈高,落于她的身前。
善德道君两小眼紧盯着无风崖:“我问你,你要彻底掌握那个祭台还需多少灵晶?”
这个她还真不能肯定:“师父,之后的不知道,但之前的徒儿倒是很清楚,”说到这就连她自己都不禁吞了两口口水,“之前一百七十年,我一共耗费了近一千六百万块灵晶,这还是只唤醒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战咒符文和十分之一的战咒符文阵……”
“停,”善德道君抬起颤抖的右胳膊:“过来扶下为师,”一千六百万块灵晶,他想把自己刚刚拿出去的那九千九百九十块灵晶要回来,他敢肯定小孽徒的家底比他厚实。
韩穆薇赶紧地上前搀扶:“师父,您不要激动,”她这也是在命与钱财间做抉择,“咱们先看秦倾渡元婴雷劫,他可不但是您唯一的……”
不提秦倾还好,一提善德道君就差老泪纵横,仰首上望,真他娘的想问天道为何这两没良心的出门都能遇见矿,而他这个操心操劳的老东西就得靠反打劫发家?没天理了,他要回他的下崖头好好守着云雾茶树。
两手一空,韩穆薇左看看右看看,老头怎么走了?
轰隆……
能赶在师父大婚前结婴,秦倾也是心欢得很,不等顶上的劫云散去,抹干净脸上的焦黑,他就等不及给自己的穆旸师叔传信。
逍遥峰上韩穆薇看笼罩在无风崖上的劫云已经不再凝实,才放心转身入了石屋。
音裳离来的时候,经过无风崖正好遇见从崖上下来的韩穆旸,她抬手拱礼:“多年不见,韩道友修为更加精进了。”
“你是来寻我姐,”韩穆旸笑看着一丈外可妖娆可清冷的女子,上次见还是百多年前大姜朝覆灭,他同韩旻一起入新周朝游历,也正是那次音裳离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法子,谁叫她与他们韩家有缘呢?
“是,”音裳离算着日子,韩尘微大概就在这两日便要回韩家了,到时她再登门多有不便:“给她添完囍,我就准备回世俗。”
韩穆旸点首:“你去吧。”
“后会有期,”音裳离转身,她发现韩尘微身边的人真的如她一般,他们明知她的身份,但依旧能平和对待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努力修炼,”韩穆旸看着音裳离孤寂的背影,扭头望向了三言峰的方向:“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站得直,”看在那位的份上,他只能点到这里。
音裳离闻言脚下一顿:“多谢,”后瞬移朝着逍遥峰而去。
感知到洞府外的禁制被触动,韩穆薇心中微动,她也是时候来了,将人迎了进入洞府,不等开口,对方就拿出了一只隔绝石盒:“你不要嫌弃,这是我从褚云琅那得来的。”
韩穆薇接过隔绝石盒,拉着音裳离来到小院的石茶几旁坐下:“我请你喝茶,”取出茶具开始清洗,“怎么,不准备看着我出嫁?”
“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因为我闹出什么不愉快,”音裳离轻叹后仰,望着将将恢复的晴空:“妙音门因为吉音和褚云琅,近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好吧,”韩穆薇清楚她的担心:“邬梦兰的事多谢了?”
音裳离扭头看向她:“暂时不要让她死了,以免打草惊蛇,”虽然不知这邬梦兰冲着什么来,但她可以确定其不是苍渊人士,不然肯定不会打上天衍宗的主意,“若是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来自某个中千世界。”
韩穆薇闻言不禁抬了抬眉,欣赏道:“你看出来了?”
“正是因为出自中千世界,所以才会大肆低估我们这等小千世界的修士,”音裳离瞥了一眼韩穆薇放在茶几角上的隔绝石盒:“打开看看吧,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什么东西?”韩穆薇泡好茶,将茶壶置于一旁,拿起石盒,解开禁制后打开,只见一块足有成人拳头大的无色琥云石静静地躺在石盒之中:“这……,”这琥云石中心封着两滴金红色的血。
音裳离拿起茶壶:“作为曾经妙音门门主的女儿,知道的事也不少,”尤其是像中洲沐家的来历等等,她心中都有底,“我刚上云琅山的时候,褚云琅对我是好一番讨好,这是我从他宝库中拿出来的。”
“天凤神血,”韩穆薇一开始不敢肯定,但当手触到琥云石时,神府之中响起了凤鸣,一副天凤金色虚影掠过眼前,她便确定了:“这……”
要她推拒实在是太难,重新封印好石盒,她立马让小天菩装两片悟道茶叶,这份礼太贵重,她不能就这般接了。
“收着吧,”音裳离端着茶,小抿一口:“这天凤神血再好,没有天凤神脉留着也只是徒增麻烦,”有些好东西不能为己用,那于她就不是好物。
韩穆薇将墨玉盒推至音裳离手边:“给你的,”虽然两片悟道茶叶远不如两滴天凤神血珍贵,但这于音裳离却是实实在在的。
音裳离嗔怪地瞪着对面之人:“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她刚把礼送出去,她就把这情给堵上,“我告诉你,若不是前几日韩穆箫……,我铁定把这块琥云石捂得死死的。”
“哪那么多废话?”韩穆薇攥着茶杯笑道:“盒中的东西于你有用,”虽然音裳离摆脱了吉音和褚云琅,但她心中有苦,不然以她的资质,一百七十余年,修为怎会才至元婴中期?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音裳离笑着,看向盒上的禁制,不禁大乐:“韩尘微,你这东西是放我这保管的吗?”
韩穆薇立马拿过那只墨玉盒:“我的错我的错,”赶紧解开禁制予她,“这买卖肯定是亏本的,你别不乐意。”
拿到玉盒,顿时就感受到溢出的那缕缕道韵,音裳离面上笑意一收,立马重新封印好盒子:“谢了,”外界一直都有传闻天衍宗有一株悟道茶树,但天衍宗从未承认过,她也不多问,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你送了我一份那么珍贵的嫁妆,我总要有点表示才行,”韩穆薇端起茶杯:“你就把这茶当作我的喜酒,咱们以茶代酒,干了这壶云雾。”
“好”
九月初九子时刚过,韩穆薇就收功了,自行沐浴焚香,换上天凤喜服,后盘坐到闺床之上,静候吉时。
钟珠珠领着一群老老少少进入小枫居时,见到小薇子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不禁鼓起了两腮,她还说要给她像世俗那般开脸,可这会她妆都上了,难道还能叫她洗了不成?
钟璃走至床边,来回打量着坐在床中心的丫头,不由得摇首慨叹:“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才什么时辰,她就自己盘床上去了,就连凤冠都戴得齐齐整整。
韩穆薇顶着三十来斤重的凤冠,是真的庆幸自己是个修士,不然这修长的脖子早被断折了:“各位自行找地方坐,今日我就不动作了。”
幸好她伶俐,早早就捯饬好自个,不然肯定会成为一众祖宗的人偶娃娃。瞧瞧大家那跃跃欲试,要大显身手的样子,她是真的只希望自己能清丽脱俗地出嫁。
“英明,”作为经受过大婚摧残的韩凌音上前来,看着韩穆薇面上恰到好处的妆容,不由得赞道:“没走了我的老路,”她娘自己都难得整妆容,在大婚那天竟然给她上妆,那效果真是是立竿见影,亲爹都不认得她,更别说仇家了。
近半个月,韩穆薇已经见识了一众女子凑在一起的疯狂,她心里难道还没点子数吗?
钟珠珠坐在床边,每隔一会就要回首看看韩穆薇。韩穆薇心颤颤,她干脆闭目入定,运转《纯元诀》,就怕珠珠姑祖一个忍不住将她拎出去,把脸洗了。
而有这种想法的,何止钟珠珠?钟懿、钟璃、英娘,还有同辈的韩穆琦、韩穆童等等,每一个都觉自己上妆的手艺要比韩穆薇本人好上成千上百倍,可惜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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