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紫宵宗和驱兽宗的领队不禁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都有些没底,这姬靖元可是上过域外仙魔战场的,且当年一杆天行戟横扫武彦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要说在场有谁能在他手底下走几招的?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隐在天罡宗领队身旁的坡脚大汉。
天罡宗的领队风语道君见他们瞅向这,立马收起看戏的心情,肃着脸紧盯着秘境口,忧心忡忡地说:“还有半个时辰秘境口就将闭合,本宗有不少小犊子还没出来,哎……”
这二人是不是当他们天罡宗傻?一个以多欺少,结果被人家一锅端;一个带着幻犹兽笛,到最后镇宗之宝都落人家手里了,找人评理,也不事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哼……,反正这趟浑水他们天罡宗是不会掺和的,况且天罡宗与这两宗也没那么厚的情分可言。他家老祖就算是吃饱撑着了,也不会为了他们公然与归一宗过不去。
立在风语道君身旁的跛脚大汉朝着姬靖元拱了拱手,便瞬移离开了,紧随着他回驻点的便是天音寺的了杀大和尚。
众人见他们这般作为,自是明白天罡宗和天音寺的态度了。秘境还在往外吐人,姬靖元持着天行戟立在吉鹰跟前,而韩凌音则握着冰银绞丝剑盯着紫宵宗的领队莫伊道君,四人就这般静静地僵持着。
直至逆毓秘境口彻底闭合,各家弟子都离开了,姬靖元才扫了一眼驱兽宗和紫宵宗的人,笑着问道:“你们想要怎么打?”他左手中指轻轻一拨,天行戟的戟头就抵在了地上,“干脆一起上吧?”
吉鹰紧皱着眉心,凝视着还躺在秘境口的那具尸身,梗着脖颈长出了口气,垂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握起,两把斧锋短戟出现在其手中。
他抬眼看向比他高了近半头的姬靖元:“既然前辈这般相逼,晚辈虽无能,但也是条六尺汉子,今日晚辈就放肆一回,领教一番前辈的《天行戟枪/诀》。”明知自己不敌,但人家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相逼?”姬靖元冷笑道:“也好,那就逼上一回吧,”话音刚落,合体境威压立时扑向了驱兽宗和紫宵宗的飞梭驻点,顿时六道流光冲出了来,直接飞掠向了姬靖元。
姬靖元看向那六道流光,一双勾人的瑞凤眼不由得眯了起来,对离他仅四步远的韩凌音说:“媳妇,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好,”韩凌音右手一翻,冰银绞丝剑微微颤了颤:“我解决了他们,就去帮你。”
一旁的思勿道尊直觉自己有些多余,瞥了一眼吉鹰后,掂量了一番便朝着姬靖元拱手道:“那弟子就先跟谈意回飞梭守着。”飞梭上都是一些毛头小儿,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去吧,”姬靖元持戟瞬移迎战,天行戟当空横扫,一道凌厉的无色戟气当头撞向那六道流光,立时那六人就现了身形。姬靖元穿入其中,刹那间就与他们激斗在了一起。
没了姬靖元的阻拦,吉鹰立马唤出两头九阶妖兽,他本是出窍境修为,又有肉身强悍且极为凶狠的恶兽相助,自是不惧一个小小的韩凌音。
倒是莫伊道君十分识相,知自己并非凌音剑尊的对手,也不想自讨苦吃。大战初始,他就闪身来到沐尧跟前:“据闻靖元尊者的弟子只修一剑,正好本君也是剑修,咱们斗上一回如何?”
沐尧浅笑,心念一动,凤鸣剑出:“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有一点晚辈要先明说,”一双凤目凝视着莫伊道君,“刀剑无眼,死伤自负。”
“好大的口气,”莫伊也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离削,轻嗤道:“今日就让本君来探探你学了你师父几成本事?”
善德真君瞥了莫伊道君一眼,极为讽刺地说:“果然是根软骨头,就知道欺软怕硬,”说完他就瞬移攻向吉鹰的座驾云飞狮虎。不过到底是困于修为境界相差太大,他还未能摸到虎屁股,就被那云飞狮虎一脚踹离。
小老头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稳住身形,右手夹着一颗金色剑气球,返身将其掷向云飞狮虎的后腚,与此同时再次腾空,又是一枚剑气球出手,他娘的,他今天要让归一宗这帮傻犊子见识见识什么是大宗之气?
韩凌音闪身而上,配合着善德真君的剑气球,找到了一个缺口当空两剑就将吉鹰逼下了云飞狮虎。这边打得是热火朝天,那边的沐尧和莫伊道君也是不遑多让。
沐尧在结婴之后,就去了天衍宗后山秘地寻了他祖父天一道君切磋,虽然输了,但得益良多。今日再遇化身道君,他倒是能应付自如。况且凤目已归,凤鸣剑锐气倍增,他更是如虎添翼。
咻……
凤鸣剑划破虚空,白色的剑气凝凤扑向莫伊道君。已经对峙许久,莫伊道君也不敢小觑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剑修,持剑劈向凤头,轰的一声,剑气虽被破,但他的虎口却已被震麻。
感受到后颈处的一点冰凉,莫伊道君忽地抬首,眼前已空无一人,他不禁笑了:“真不愧是姬靖元的关门弟子,果然了得。”他只不过是双目稍稍下垂,瞥了一眼持剑的右手,人就已经到了他身后,“我输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沐尧浅笑着收回凤鸣剑:“只是切磋而已,莫伊道君言重了。”
一个时辰将将出头,姬靖元就提戟回来了。而此时驱兽宗的吉鹰已经受了重伤,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善德真君正托着下巴围着吉鹰的两头妖兽尸身转着圈,他在考虑这东西皮破了,还值不值五块灵晶?
姬靖元走到韩凌音跟前,握住她的手:“怎么样?”她性子看似冷清,但实际上却好强得很,他心悦她,自是懂她,不会试图去改变她将其护在身后。
“我很好,”韩凌音一双水眸看向躺在地上的那管墨玉笛:“咱们把它带上。”
姬靖元右手一招,幻犹兽笛就落入了他之手,拿起墨玉笛,垂目细瞧后将其收入储物戒,后看向趴在地上的吉鹰说道:“幻犹兽笛先由本尊收着,想要取回,就让驱兽宗的兽晴亲自来归一宗取。”
说完他便牵着韩凌音瞬移离开,善德真君见状,也不再犹豫,甩袖收起地上的那两头妖兽尸身,就和沐尧消失在了原地。
归一宗驻点,韩穆薇守着徐悍娇,直至思勿道尊回来,她才离开。出了徐悍娇的厢房,就见姬如玉正倚在她房间的门上,她走上前去,拿出身份玉牌:“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姬如玉挪开身子,看了一眼徐悍娇的厢房,后跟着韩穆薇进了屋里,等不及坐下便问道:“小姑祖,悍婆她怎么样了?”
“伤不重,就是灵力枯竭得厉害,”这小子就是嘴硬,韩穆薇来到桌边,掏出之前在秘境中未整理完的那些储物袋:“你呢,怎么又遇上驱兽宗的人了?”
姬如玉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摞紫色龙纹储物袋,闪身到韩穆薇身旁坐下,拿起一只仔细翻看后终是确定这是紫宵宗发放给内门弟子的大空间储物袋,后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问道:“小姑祖,那……真是你?”
韩穆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用神识探看储物袋中的东西:“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又跟驱兽宗的人对上了?”草草将东西归类了,她用不着的则被单独放在一个储物袋中,等回了苍渊界再将它们清理掉贴补族里。
“倒霉呗,”姬如玉长叹一声,就开始倒苦水:“我与你分开后,就直奔田吉海,一开始挺顺利的,也成功闯进了传承殿,可从传承殿出来之后,就开始走背运。”
他舒展着手,眼中暗色渐浓:“原来不止董明咨一行人知道沼泽地,驱兽宗此次进秘境的人基本都知道沼泽地下有净灵玉泉,洪明唐他就是看到我有经过沼泽地,才犯傻的,”当然等到最后动手自然是所谋甚多。
“明白了,”韩穆薇点首,拿出一只玉盒推给他:“你收起来吧。”
“什么?”姬如玉一见这种墨玉盒就兴奋,立马解开封印,只见盒中装着满满一盒的白鸭蛋:“这不会是白云凌水鸭的鸭蛋吧?”
等不及韩穆薇回应,他就先拿出一只,敲开生吞,鸭蛋一入口,一股清宁之气瞬间席卷全身:“是了是了,就是这个感觉。”曾经他娘有养过一对白云凌水鸭,这种白蛋他吃过,不过后来因他娘照顾不周,那对鸭子就进了他外祖的肚子。
韩穆薇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禁问道:“好吃吗?”
“好吃,”姬如玉笑眯眯地封好玉盒后,将其收进储物戒:“小姑祖,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估计没一会靖元老祖他们就该回来了,人一家三口团圆,他留在这多碍眼。
“行”
姬如玉走了之后,韩穆薇就拿出在秘境中所得的那几枚玉简:“菩菩,你说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靖元老祖?”她姑祖被人惦记了这么久,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她还有用。可这总被贼惦记着,也不是个法子。
“告诉吧,”小天菩给她分析道:“你姑祖元阴已失,想来那人总不会是黄崇敏,”
它虽看不出韩凌音是否是灵心之体,但她既已委身于姬靖元,那依着姬家的底蕴,姬靖元就不可能不知道韩凌音的体质之秘。既然他知道,那她们为什么不劳动他呢?
韩穆薇点首:“就这样吧,等会他们来了,我就把这些都交给靖元老祖。”老头和沐尧已经到了,想必不久后她就要回苍渊界,那有些事情还是快点解决的好。
不过一个时辰,姬靖元便带着韩凌音来到了韩穆薇的厢房外,未等他们触动禁制,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韩穆薇看着这个与她极为相似的女子,笑弯了一双杏眼,甜甜地叫道:“姑祖,我是穆字辈韩穆薇。”
听到这声姑祖,韩凌音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幼时,她只有祖母;结丹后,她遇到了爱她的爹爹;现在她又有了血脉后辈,真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快进来,”韩穆薇拉着她姑祖进入厢房,后看向一直牵着她姑祖另外一只手的男子:“您跟我姑祖名分还未定,是不是该矜持一点?”
姬靖元闻言不但不放开,竟还将韩凌音的右手整个攥在手里:“我跟你姑祖是有三生之约的,只待去苍渊界拜见岳母后,我们就会成婚。”
“婚约?”韩穆薇有点闹不清楚了,她看向自家的姑祖:“什么婚约?”难道是池谣道尊在身陨之前定下的?至于他们知道老祖宗的事,她倒是不奇怪,老头和沐尧又不是哑巴。
韩凌音红着脸将她爹爹把她许配给姬靖元的事是一五一十地向韩穆薇交代了。韩穆薇先是惊讶于自家的韩老祖宗竟被困在霄界,后又觉她家的钟老祖宗有传人了,眼前这位活脱脱的就是一傻姑。
她看向立在一旁温柔地凝视着她姑祖的靖元老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家老祖宗真的把姑祖许配给你了,可有什么信物?”
她虽没见过传说中的寒逍郎君,但却知那位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怎可能会不知会一声,就将她姑祖许配了出去?
姬靖元早知此事唬不了这丫头,不过他也没想糊弄她:“可能岳父是被我的出色和诚意打动了吧?”岳父可是说了能不能娶到人,就看到他的本事,旁人他不管,他只要能哄住媳妇便可。
信你才有鬼?看她姑祖的样子对这位也是有心的,既然如此,她也不去做那个坏人了,用下巴努了努摊在桌上的玉简:“您看看吧,这都是我在逆毓秘境中得来的,里面可是记载着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姬靖元抬眼看向跟前的女娃,见其隐在眼底的冷意,不由得生了好奇,后右手一招,一枚玉简入手,将神识探进去迅速扫视了一番,跟着又换了一枚。
韩凌音也没闲着,拿出一只储物戒:“这是姑祖给你的见面礼,你收起来。”在紫宵宗,她的后辈也不少,但却没一个能让她有这般亲切的感觉,“日后有什么缺的,你就跟姑祖说。”
韩穆薇大大方方地接过那只储物戒:“多谢姑祖,”眼角余光扫到边上这位面色是肉眼可见地黑了,她便放心了。
姬靖元看完最后一枚玉简后右手一挥,瞬间那些玉简便成了一抹轻尘,眸中跃动着点点似火的星光,沉声说道:“再过半月,黄崇敏和阴其就要行大婚之礼,到时我带你们母女去紫宵宗观礼。”
既然已经弃了月姓,那就不要再惦记着重归上古月氏的部落森林,需懂现在可不是上古时期那般龙蛇混杂。灵心之体筑阴基,她们怎么敢?
韩穆薇看着地上的尘土,声无起伏地说道:“我在逆毓秘境中把董娴杀了,董娴在生机消散前,献祭了自己的神魂,换得她双胞兄弟遁入六道,月氏的养运祭台恐怕已经生变。阴上月也是我杀的,她说姑祖是灵心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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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靖元闻言双目一凛:“你是说阴上月知道凌音是灵心之体?”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所以才会有了弑师叛宗。”好算计,真是好算计,不过月氏族大概已经把雪原的千雪宫忘了。
“不可能,”一直有点懵的韩凌音突然出声:“我的灵体是千雪宫的宫主雪荀依亲自动手封印的,”为了这一道封印,她爹在极寒之地待了上千年,“不可能会被看穿,况且我自己也一直很小心,一般人根本近不得我的身。”
“没说是你大意了,”姬靖元一手搭上韩凌音的肩膀,将其揽进怀中,四十三年前刑天金殿在无忧城外现世过,可惜他赶到的时候,那金殿已经遁走了,而据他所知阴上月是唯一一个入过金殿的人。
桐花寂灭,刑天乱世。刑天金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霄界,难道他媳妇就是刑天金殿此行的目的?想到这里,姬靖元心头一动,便看向了韩穆薇:“你知道桐花吗?”
此话一出,韩凌音身子一顿,后大力一把推开了姬靖元,而韩穆薇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不佳,伸手抓住她姑祖的右臂,免得她对她们的大靠山刀剑相向,笑着问道:“什么桐花,是梧桐花吗?”
瞧这二人的反应,姬靖元就明白了,右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我晓得阴上月是怎么知道凌音的体质之秘了,她进过刑天金殿。”
他这么一说,韩穆薇就想到了一个人:“我在苍渊界也遇到过一个很奇怪的人,她未卜先知,极力想要趋利避害,但终究死于非命。”
未卜先知,那就是窥视天机,这是溯源镜会做的事。至于那人与阴上月均死于非命,就不知是因为桐花还未寂灭,刑天难逆,还是因为顺刑天者,天道不容?
韩凌音瞪着姬靖元,心中酸涩难辨,钟家被灭族就是因为先祖钟晓留下的那枚桐花佩,为什么他要提桐花?
“不要这般看着我,”姬靖元伸手捂住韩凌音的双目,他也知自己言语有过,但姬家和归一宗已经对桐花探寻近万年,现在他心底有数了,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我以心魔起誓,与你之间不存在任何不利于你和你族人的算计。”
今日提到刑天金殿,让他不得不深思当年天机阁九天老祖的行为是不是也是顺了刑天?刑天者,乱世矣,不过天机难测、难逆,且瞬息万变,一切均属定数,亦是变数,所以理当任其自然。
韩穆薇凝眉看向驻足不动的靖元老祖,细观其神色也没有不对,便轻声问道:“那我还要继续叫您爹吗?”现在她姑祖已经无事,她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说呢?”姬靖元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这丫头就是典型的用完就丢,他这个媳妇还未娶回家的人都没委屈,她倒是先嫌弃了,“你如果想敬如玉为长,那就改口叫我姑老祖吧。”
“呵呵……,”韩穆薇想想自己叫姬如玉小叔那画面就觉太美:“我叫您‘爹’都叫习惯了,还是不要麻烦了。”归一宗宗主姬上曜叫了她这么久的小姑姑,要是突然发现她就是一外八路的小后辈,不知会怎么想?
而此时韩凌音也在思虑这个问题,一把拉下捂着她眼睛的大手,看向姬靖元:“这个馊主意是你想的,等我跟小薇儿回了苍渊界,你就同他们老实坦白,还小薇儿清白。”
姬靖元只觉他媳妇太天真了,不等把她娶入门,他傻了才会自己主动交代:“小薇儿刚出秘境,想来也是累了,咱们先离开,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韩凌音一想也对:“那你好好休息,姑祖明天再来寻你。”
“好,”韩穆薇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二人手牵着手离去的背影,心中绕过桐花佩和刑天金殿,面上的笑就淡了些微。
“他们已经走了,”沐尧从后舱那头闪身上前:“恭喜小师妹了。”
韩穆薇就知道她暂时还休息不了,侧身让路。二人进屋后,她立马朝着沐尧拱手行礼:“弟子拜见师叔,恭喜师叔成就无上元婴。”
沐尧挑眉浅笑:“师叔,不应该是师兄吗?”他来到桌边,拿出一壶清茶,“你是我师父的独女,那就是我的小师妹。”至少在霄界,她不能唤他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