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练气期的比赛越来越接近尾声,弟子间的较量也越来越激烈, 气氛也跟着越来越紧张。韩穆童虽拼尽全力也未能挤入前两百强,终是止步三百。韩穆箫、韩穆琦连同韩穆薇三人则是毫无例外地都晋级了,获得了入钟晓秘境的名额。
大比场外也有庄家依照以往的惯例开了赌, 压前五名, 听韩穆箫说压她进前三的人数不胜数,某个大姑娘稍稍细想便知其中缘由了,后两眼珠子一转,下午就有一傻不愣登的嫩白脸小个子找了一最财大气粗的主儿, 下了十块中品灵石压韩穆薇第五,赔率一比十。
韩穆箫战力虽不俗, 但修为摆在那里,在三十进二十的第一场比赛中就遇上了沐畅。胆大妄为地学着韩穆薇用两指去夹沐畅的剑,结果可想而知。不过好在最后他既保住了两根手指, 也完成了宝宁真君给他下的任务,快快乐乐地提前结束了这场宗门大比。
韩穆琦就跟韩穆薇预想的一样,闯进了前二十, 不过在二十进十的赛制中被练气期排名第四的沐遐一剑扫下了擂台,也提前结束了这场宗门大比。
据闻沐家小子与韩穆琦的这场对决中, 全程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打完了就被一群沐家观战的猴崽子拉到看不见的地方狠揍了一顿, 至于缘由,韩穆薇事后总结了一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在十进五的比赛,韩穆薇终于遇上了练气期排名第二的唐崎,这也是她最不喜欢的一个对手,因为对方真的太稳了,要不是她十块中品灵石撒下去了,她还真的想转身走人了。
站上擂台,韩穆薇看向离她一丈远的那位大哥,剑眉星目鹰钩鼻,几乎完美的五官配上一张大方脸,成功的将完美精致变成了中规中矩:“逍遥峰韩穆薇,请赐教。”她现在十分庆幸没遗传她爹的脸型,而是长了一张鹅蛋脸,虽然不十分精致,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身着黑色宗门服的唐崎淡笑拱手还礼:“桓阵峰唐崎,请韩师叔赐教。”他祖父虽是桓阵峰峰主,但按辈分眼前这位的确是他师叔,前面她的打比,他也看了,的确丝毫不坠善德师祖的威名。
“好说好说,”这场要是让韩穆箫来战也许更有看头,可惜唐崎跟韩穆箫在这次宗门大比中没有遇上,韩穆薇抬手:“请。”
唐崎淡而一笑,自是恭敬不如从命,甩袖布阵,瞬间韩穆薇眼前一黑,她便知已入阵。也许是在四季阵中待惯了,这会她并不紧张,反而非常平静,右手握着铁棍横在胸前,眼睛慢慢闭上,耳边尽是嘈杂。
有记忆中前世爷爷的声音,不过因她心无波澜,这声音很快就过了。接着便是这一世爹娘的声音,“当家的,你……你带着这枚开智果……赶快回去,我……我不行了,”一听这气若悬丝的声音就知她娘已命不久矣。
“不……不,英娘,小薇儿还在家中等着咱们回去,你不能丢下她,”男音中夹杂着哽咽,似肝肠寸断。
韩穆薇闻声倒是睁开了眼睛,见到的便是明显苍老的亲爹背着浑身是血的娘亲,在一片森林中仓惶逃跑,他们的身后紧跟着一群黑衣持幡人,而她就像看3D电影一般,只能作壁上观。
看情况,她爹娘若无天助,是必死无疑,果如她预料的一般,她娘挣脱了她爹自爆了,可就算这样她爹也未能逃脱追杀,终是自爆了丹田跟剩下几个持幡人同归于尽了。
开智果?此时韩穆薇早已泪流满面:“菩菩,这是什么阵?”
“幻杀阵,”小天菩接着补充道:“不过这里的幻阵跟上古时期历练心境的三生阵很相似,想必就是根据那阵改制的,而你脑中的一些记忆引发了眼前这样的幻境,便是为了乱你的心绪。”
没等韩穆薇问,它顺便把她疑惑的一起说了:“至于开智果,那是妖兽开智用的,不过于人类也有增长智力的功效,一株智灵树过万龄之数才能结果,每五百年结果三十三枚,可算是非常难得。”
所以原书中她爹娘就是死在这开智果上,韩穆薇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后笑了:“我很好,不痴不傻,他们也会很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即便书中的她是个傻子,他们也从未想过放弃她。
画面一转,一处阴森森的洞窟里,一绝美女子好似没有灵魂一般笑看着一枯瘦老鬼,不言不语。枯瘦老鬼桀桀地笑着,那笑声堪比乌鸦叫:“美人儿,你就不要再死扛了,只要你告诉本君天一老贼到底死没死,本君就放了你。”
美人儿依旧不言不语,老鬼见状终是耗干了最后一点耐心,跟鸡爪似的手一把撕裂了女子身上的法衣,就急/色地覆了上去。韩穆薇只见那女子眼神一暗,后“嘭”的一声,灰飞烟灭,双目含泪呢喃出声:“六姐……”
“咻咻……”
无数支箭矢突然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而韩穆薇这会正是有气没处发的时候,持棍不等箭矢攻过来,自己就跑了过去,一顿猛打,直到打了半个时辰,气快消了,才一棍子砸向阵眼。
阵外唐崎面色已经有些发白,这幻杀阵还不是目前的他能掌控的,只是今日遇到了强敌才不得不冒险一试。
看到一身着灰色短打的卷发女子拎着黑色的铁棍从阵中走出来,他便笑了,冒进果然是要不得:“韩师叔,弟子认输。”他以灵力控阵,这会阵破他也站不起来了。
虽然很想抽他一顿,但瞧着他面无血色,韩穆薇只能闭上眼深呼吸,想些开心的事:“菩菩,我现在进入前五了。”开始慢慢洗净脑子里那些悲惨的画面,安慰自己刚看到的都不会发生,只因为她不许。
“对,”小天菩抱胸盘坐在她的神府里,一脸严肃,它在考虑一件很严重的事:“薇薇儿,你那些记忆中没有我。”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在那所谓的书中没有找到共生主人?
“好像没有,不过这个很重要吗,你不是说那些都是假的吗?”就算是真的,现在她这副翅膀已经把原文的剧情扇得乱七八糟了:“再说你现在不是有我吗?”当然女主可能还在走剧情,不过她走她的,跟她韩穆薇无关。
“我只是在体悟落花成泥的感觉,”小天菩才不会承认它在伤心:“你爹娘找什么开智果呀,把我带回去给你不就行了。”
小天菩越想越伤心,干脆撅着小屁屁趴在韩穆薇的神府中大哭了起来,落花成泥一点都不好,因为就在刚刚它已经感觉到了又一株天菩契约失败。现在除了它,这天地之间就还有一株还未开神智的天菩。
韩穆薇能感知到小天菩的悲伤,轻叹一口气:“等我以后成能人了,就陪你去找剩下的那株天菩。”想到当初傻大胆的她,韩穆薇默默地在心中夸了自己几句,真的是个勇敢灵活、见好就收的娃。
“那你要努力修炼才行,它不在苍渊界,”撕裂虚空得要入了化神境才行。
“好,我再努力一点,”她养株天菩容易吗:“快别哭了。”
成功晋级前五,韩穆薇现在是心痒难耐,实在是等着收灵石的日子太煎熬了,索性跑去四季阵中打发时间。
前五名定下后,就开始两两对战,争名次了。韩穆薇第一场遇上的便是陈升,嬉皮笑脸地打着招呼:“陈师兄,咱们又见面了。”这位守擂赛的时候已经较量过了,她算是险胜。
“韩师妹,”陈升拱手还礼:“很有幸能在这再遇上你,今天还请韩师妹不要手下留情。”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很难得的,只因为与这样的对手较量,他才能捕捉到自身的不足,加以补救。
“那是那是,”这话说得有点心虚,韩穆薇并没有取出铁棍:“请。”
赤手空拳地打了一炷香的工夫,韩穆薇就生生受了陈升一拳,趴在了地上,立时五官便凑成了一坨,好似“痛不欲生”,耳边都是给她打气的吼声叫喊声,不过她意已决:“我我认输。”
陈升一脸呆愣地看着韩穆箫背着韩穆薇下了擂台,挠了挠头,后看向自己的拳头,他刚明明只用了三分力,难道韩师妹受伤了?
一回到洞府,韩穆薇就立马跳下了韩穆箫的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右肩:“刚刚那一拳还是有点疼的。”
“你这是典型的作弊,”韩穆箫一听说场外有人压了韩穆薇第五,心中就起了疑惑:“不过我也压了二十块中品灵石。”这样的作弊也是要有本事的,不但要实力过得去,这戏也要演得声情并茂才行,不然很容易露馅。
“你一会就去大比场那说一声我后面的三场不能打了,”韩穆薇掏出几颗血娘子给韩穆箫,自己也拿着几颗在吃,摆出一脸的苦相:“我作弊也是被形势所逼好吗?”抬起右脚,指了指脚上的靴子:“看看,这流云靴我一穿就是八年,谁能想到堂堂元婴真君的大弟子连双换脚的鞋都没有?这都是穷闹的。”
“呵呵,”韩穆箫扯着嘴角假笑了两声:“你脚上这双流云靴是用云雪蝙蝠王的双翅做成的,极品灵器,你刚那话说得真是让我酸透了。”况且看这流云靴的颜色跟弧度,里面应该还添了不少风蒲草。
“我就这么一双,”还是当初老头扔她去莫日森林给她套上的,韩穆薇吸溜着血娘子,瞅了一眼韩穆箫瘦竹竿:“你准备什么时候改修功法?”先祖没死这事,她还没敢跟瘦竹竿说,除了怕误事,就是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筑基之后,”他现在修的功法是他师父给的,打基础挺好的,所以暂时不准备换:“这次钟晓秘境之行,咱们多备点保命的家伙,我瞧着,”说到这他抬眼看向韩穆薇,满是深沉:“不会安生。”
“我知道,”韩穆薇取出三个小玉盒给韩穆箫:“盒子里面装的是剑气球,你们一人两颗,不到要命的时候,不要取出来用,威力太大。”当初天一老祖一共给了她两大盒,算起来要有三百颗,据老头说这都是天一老祖在练剑的时候凝结的。
韩穆箫凝神盯着韩穆薇看了好一会,后笑笑拿出了一只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这里面是一些灵符、灵泉水还有丹药,都是我跟童童还有六姐准备的。”被人记挂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美好,心头暖暖的。
“给我省事了,”韩穆薇接过来用神识扫了一下,应有尽有,连她没想到的解毒丸都有一瓶:“我爹还在疗伤,原想着这几天去坊市看看买些灵符的,现在不用了。”
“四伯的伤怎么样了?”
“挺好的,”有了千年青竹灵露,她爹现在瞧着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
送走了韩穆箫,韩穆薇便去了后山坳,开始炼体。次日正午时分,练气期的前五名排序就定下来了,沐畅毫无意外的成了第一名,第二名则是陈升,木槿冉跟之前韩穆琦给韩穆薇的那块玉简上排名一样,都是第三,第四则是沐家的沐遐,第五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韩穆薇身上。
对此排名韩穆薇表示非常满意,坐在石床上高高兴兴地数着灵石。但有一人却对这样的结果耿耿于怀,那就是沐畅了,一下了擂台,他便跑去了无风崖:“叔祖,我敢肯定你小……,韩穆薇是装的。”
沐尧倚着凤鸣剑,手中拿着一只乳白色玉壶,眼中带笑:“嗯,然后呢?”
“然……,”沐畅被问住了,他只是有点气恼韩穆薇不知进取,明明她可以与他一争高下的。他倒是想要跑去逍遥峰寻她再打一场,但就是有些没胆,毕竟莫名其妙地跑去人家地盘打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善德真君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你明知她是装的,那便应该明白她所求的就是第五,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气恼?”沐尧喝了一口酒,仰首望蓝天白云:“人各有志,你想求的,未必也是别人心之所属。既然她只求第五,那又何必要配合你争第一呢?”
“我明白了,多谢叔祖提点,”沐畅低垂着脑袋,心中还是有些不懂韩穆薇为什么只争第五:“叔祖,您说第五比第一好吗?”
“各有利弊,”沐尧扭头看向立在一边的少年:“第一除了得了名,还会显得锋芒太露;第五名没损,但终是平庸了一点,当然这里面还参杂着人的一切七情六欲,”就譬如那十块中品灵石的赌注,这事也就只有她本人做得出来。
宗门大比练气期的已经结束了,跟着便是筑基期的大比,跟练气期一样都是先淘汰赛,后守擂赛决出前五百名,之后便都是一对一了。沿袭了练气期的乱象,筑基期的守擂赛更是斗得热火朝天。
韩穆薇没能去观战,主要是善德真君觉得她还有成长空间,所以把每日的入阵时间改为两个时辰,就这样她一朝被打回了原型。筑基期的第一名还是韩穆薇熟悉的人——未名,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这本就是没有悬念的事儿。
倒是金丹期的大比很有看头,因为只活在传说中的沐尧也在列。这会韩穆薇也过了适应期,终于找到了感觉没那么狼狈了,稍稍调息了一会,就控剑去了空中圆台。
天衍宗内的金丹修士一共有三百二十八名,不对不对,现在只有三百二十七,她六姐的师父金丹已碎,目前还未重修回来。
韩穆薇一路左拐右挤地终于来到了一号擂台,也就是沐尧守的擂台,瞧瞧边上排得长长的队伍,其中还有好几位是她认识的,拍了拍挡在她前面的瘦竹竿,神识传音问道:“这什么情况?”
韩穆箫扭头一看,顿时露了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一把把她拉到了他前面,开始述说现在的情况:“金丹期的大比只有守擂赛,没有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之说,现在是车轮战,大师兄今天已经扫下来七位金丹真人了。”
韩穆薇一眼不眨地盯着台上一红一白的两位剑修看了半天,突然冒出句:“怎么瞧着长得有点像呢?”
“两个都是姓沐的,”韩穆箫看得是津津有味,到了激动非常的时刻,手上还会跟着来两下子:“胖胖,你说大师兄会不会被扫下一号擂台?”那扫下他的人日后估计走路都带风,这事够吹一辈子。
韩穆薇想到当初沐尧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就敢持剑竖劈雷劫,顿时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请不要小瞧了男主的白月光,他就是一不倒翁。
沐尧是风灵根修士,无论是出剑还是身形均是十分诡变,冷不丁地从各种刁钻方位出现,让对手防不胜防。韩穆薇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想着这就是现实版的“唯快不破”,羡慕嫉妒。
直到红日西沉,韩穆箫想看的那一幕也没有出现,红衣剑修毫不留情地解决了一个同姓金丹,就收剑跳下了擂台,闪离了大比场。
韩穆薇看着趴在离她不到三尺远的那位真人,悄没声地往后挪了两小步,问韩穆箫:“你数过今日被大师兄扫下擂台的沐家人有几位吗?”
“七位,”韩穆箫跟韩穆薇对视了一眼,斩钉截铁地说:“而且基本都是脸着地。”
“咝,六亲不认呀?”韩穆薇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日后对沐尧还是得尊重一点才行,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和和美美的还是很重要的。
历经三个月,宗门大比终于落下了帷幕,各境界的前五名也都决出了。韩穆薇混在几个练气弟子中,跟着大部队来到藏宝阁前。这藏宝阁的外形真的跟“宝”字一点都不沾边,也就比她师父的破竹屋形象好那么一点点。
此时小天菩不得不提醒她:“平日里这藏宝阁都是富丽堂皇、金光闪闪,不过每次有人要进藏宝阁它都会变成这副衰样,以示它心情不好。”
“这藏宝阁是灵宝?”藏宝阁的性子怎么跟她师父有点像?都很守财。
“不是灵宝,是仙器,天衍宗上下也就三件仙器,这是其中之一,还是天衍尊者飞升时留下的。”
听了这话,韩穆薇再看向藏宝阁的眼神就变了,火热热的:“菩菩,那藏宝阁里有仙器吗?”
“不知道,没进去过,”它虽在天衍宗待了几万年,但能脱离本体也就才一千六百多年,可天衍宗也不是什么地方它都能摸进去的。
在场二十人除了几个练气期的弟子是一脸的傻气,其他的均是满脸无奈,这藏宝阁又变成三间漏风茅草屋了,不知道一会要是没人能取宝,它会不会又开始放爆竹?
未名低头浅笑着,想起那年沐尧从藏宝阁出来,藏宝阁伤心得立时崩塌的画面,嘴角拉都拉不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未行及宗内的三位化神道君到了,他们也只是瞥了一眼茅草屋,看样子是对藏宝阁“犯病”这事已经习以为常了。未行也很无奈,不过这藏宝阁是用龙骨炼制的,吝啬守财也是应该的:“诸位都是懂规矩的,本座话也不多说,你们快去快回。”
他话音刚落,周边横生一阵阴湿的风扫过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很有一番凄凉的味道。韩穆薇此刻是真傻眼了,这才多大会工夫,刚刚三间茅草屋还是直立的,这会儿她看着感觉就差最后一根稻草压上去了。
未行见状,头往边上一撇,朝着他们摆手:“快点进。”
可是在进门的时候又出状况了,领头的几位元婴真君都走得顺顺当当的,可轮到了沐尧,韩穆薇只听见“嘭”的一声,原本半开着的两扇木门关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