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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暗流涌动

    京城,东厂。

    一番子快步走入正厅,在书案前行礼

    “启禀督公,属下带人前去永露寺后山查看过,现场已被人提前清理过了。”

    月西楼在圈椅上斜坐,垂低的眼帘微有颤动,五指盘弄着掌心里的两枚铸钢手球

    “看来,昨夜行刺者中有人生还…说不定还被他们得手了。”

    这时,另一番卫进厅,顾不得抹去满头的汗水,对月西楼拱手

    “秉督公,九王爷华南赫至今未回王府。”

    “……”

    月西楼容色大震,促狭的眼目瞪圆,瞳光炯明而复杂。

    慢悠悠的起身,他倒背两手踱了几步,逐的感叹

    “果然本督猜测的不错,那云贵妃和九王爷藕断丝连,一直都在给咱们万岁爷做戏看呢!只可惜这二人始终都是短命的鸳鸯,最后竟然败给时沅卿那个蠢妇了。”

    两番卫抱拳,异口同声

    “督公下一步如何部署,属下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明日皇上要到永露寺上香,在这之前你们多带些人手再去永露寺,展开毯式搜索,务要从后山寻到蛛丝马迹。”

    语顿,湛青蟒袍凌厉翻起,月西楼回身,抬动自己紧握的右拳,冷笑妖冶的补充道

    “那姓时的老东西平日里没少与本督作对,只要扳倒他,内阁才会被东厂所控!”

    那两个番卫仿佛受到蛊惑,眼底满是希翼的亮光,齐声道

    “督公神算,我等定不辱使命。”

    “另外还有一事,”月西楼将铸钢的铜球扣在案上,眸光阴魅的闪了闪

    “本督记得九王爷有个孪生兄弟,当年那人曾在威海昆篁岛现身。此人眼下何处,你们还需多做打探!”

    “是。”

    ——

    皇宫,司礼监。

    巡班的当口,秉笔勒霜正了正官服,稳步走到廊下。

    往架格库去的路上,他遇到一名内侍。

    那人不过十三、四岁,白净的脸上五官清秀,表情凝肃。

    在勒霜眼前止步,他颔首轻声,只简单的三字

    “出事了。”

    勒霜清楚来者的底细,即刻用敏锐的眼目环向四周。

    敞亮的大院里安静无人,勒霜放下心来,

    稍是侧身,那内侍便主动凑到他的耳畔,小声一阵嘀咕。

    勒霜认真聆听,淡然的神情逐渐绷紧。

    待内侍说完,勒霜挺直脊背,目光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慌乱,迷乱的闪转几度,他低低的呢喃

    “如何会这样…看来要出事,咱家得出去一趟。”

    “秉笔!”

    内侍仓惶,不安的扯住他的衣袖

    “这样做太冒险了,搞不好会暴露您!”

    勒霜一怔,果断拨开内侍的手,容色冷峻

    “咱家当年受命潜在宫里,为的就是盯紧那些人,防止再有意外发生。如今九王爷蒙难,我们更不能背弃使命。”

    ——

    顾云汐与华南赫被阵阵无序的颠簸催得清醒过来,随即发现他们竟然身在奔跑的马车里面。

    华南赫敏捷的翻身而起,挥手劈开车帘,外面已是彻黑沉沉的一派夜色。

    及目远望,草木葱茏,黛青的山峰披靡着冷月的清晖,延绵伸向天际彼方。

    地界看着有些眼熟。

    眼见身穿劲服的年轻男子骑骊马跟随在马车一侧,华南赫凤目生厉,正要出手时却听那人急切的扬声

    “九王爷莫慌,属下是尊上的人,受命将您与娘娘送往津门走水路抵达瀛国,天衍门的教众将助王爷暂时安身。”

    “什么?”

    华南赫听得云里雾里,随口就问

    “现下我们在何处?”

    “距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明日晌午我们便可抵达津门渡口。为安全起见,此次我们走山路。”

    那人目视前方,答得干脆。

    华南赫怔怔的退身缩回车舆里,异常困惑的与云汐对视一眼。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秘密回到寺庙里另外一处禅房,各自吃下一碗稀饭以后,接着便人事不省了。

    经这骑马的陌生男子解释,华南赫很快反正过来,是他的孪生哥哥华南显,也就是蛊笛,在他们的碗里下了迷药。

    蛊笛是天衍门的门徒,十三代掌门人宏尊的亲传弟子,这个秘密华南赫自然清楚。

    可是兄长为何非要迷昏他夫妻二人,将他们秘密运出到大洋彼岸的国度呢?

    难道……

    云汐表情突现惶惶,用力抓住华南赫的大手,灼然道

    “夫君,不好,显哥哥定是想要铤而走险!停车,快停车——”

    隔着车窗,那人的答复不卑不亢

    “请娘娘恕罪,尊上有命,不到津门渡口绝对不能停车。”

    “你……”

    云汐愤懑的咬牙,尽管她明白这侍卫也是为了她夫君二人好。

    但事急从权,她顾不了太多。

    扑到窗前,她撩帘大喊

    “该死的奴才,也不问问姑奶奶吩咐停车想要做什么!我要方便啦——”

    那侍卫愣愣的转头,眼底闪过一丝怀疑。

    “看什么看啊!”

    云汐此刻扯开大嗓门,继续骂他

    “上车前姑奶奶喝了两大碗稀饭,一肚水就被你们颠了一路全颠下来了,还不快点停车?!”

    侍卫无奈,只好吩咐车夫

    “停、快停。”

    华南赫坐在车舆里,大手扶额没命的捂住嘴笑,直笑到整张脸快要抽筋。

    待马车刚一停下,华南赫立刻越出去,铁臂一弯便将侍卫撸下马背。

    “王爷,属下、属下真是尊上的人!”

    那人误会华南赫夫妻不肯信任他,跪在地上抱拳解释,容色焦炙。

    华南赫嗤笑

    “本王没有怀疑你,你若是歹人,刚刚那一下你完全有时间反击。”

    云汐跳下马车,走到华南赫身边,明亮如星夜的水眸锁定地上的黑衣男子

    “起来吧,我们只想弄清一件事,显哥哥到底有何计划?”

    “这……”

    侍卫颔首锁眉,犹豫不决。

    “说不说!”

    华南赫已经失了耐性,挥手将侍卫腰间的短剑拔出,一急银芒凌空滑过。

    侍卫只觉脖颈一凉,即刻有种摄人的压迫感抵上咽喉。

    华南赫冷声威逼“你说不说?”

    那侍卫索性将脖子挺了挺,歪头大声道

    “给,杀吧,属下宁死也不说!”

    “我猜,显哥哥是想送我们去过安稳日子,而他选择独自冒险,以一人之力对抗华南信。”

    对面,云汐悲萋萋的说着,面色犹愁。

    华南赫眸色惊变,握有剑柄的手陡然失了力,将冰冷锐利的剑锋从侍卫的颈腔上缓缓的移开。

    片刻他垂下头去,幽幽开口

    “不行,我犯下的错,不能让兄长替我承担。”

    “夫君的话说得好,”云汐举头望向男子,一朵敬许的粲然花火在她明亮的眼底欣然绽放开来

    “夫君,不能留显哥哥一人冒险。从前我们做过错事,间接害了一些人。至此再不容有错,也不能再叫他人受到伤害。”

    华南赫点头,表示同意,决然说道

    “云汐上车,我们回去!”

    “等等,”那侍卫膝盖及地向他二人近前蹭了几步,急得眼底发红,嗓音浑然沙哑

    “求求二位主子了,万万不可再回京城。尊上吩咐属下务要护送两位前往瀛国,否则就在他面前自裁。”

    云汐实在忍无可忍,迎头便是一顿痛骂

    “我看你你堂堂七尺男儿有些血性,也有些个性,为何只知对主上尽愚忠?

    你可知道,那华南信本身武功不弱,身边又有月西楼与数多禁军、锦衣卫相护。

    先前多次民间起义、行刺不仅以失败告终,更牺牲了许多生命。

    这次若无缜密规划,一旦显哥哥失败,只会连累更多无辜者。你若还想不明白,尽管去死。横竖过后血流成河,多你一条尸身也不为过!”

    “……”

    侍卫被骂到无力抬头,满面羞红,噤声把头低了又低。

    华南赫在一旁轻拽云汐的衣袖,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见好就收。

    一刻侍卫自行起身,乖觉走到马车前面,打开车门

    “多谢娘娘一番言语骂醒了属下,请主子们速速上车,属下带二位去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