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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恶终有报,你的要求我没办法做到,  ”石烂掀起眼帘,  看着陈星道。

    陈星眼圈顿时又红了,  她抹了把脸,低垂着头,  “我知道,是我过分了,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我、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只要能活着,  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我无法替她答应,  你只有自己和她谈。”

    陈星急忙摇头,  声音带着惊恐,  “她如果不答应,  直接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在梦里谈,  就没事了。”

    “梦里?”陈星一怔,想了想后,她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石烂让巫友民拿了两张空白的黄符过来,  他用朱砂笔在两张黄符上分别写下了陈星和江春的生辰八字,  再拿了一个木雕娃娃交给陈星后嘱咐完,便送客了。

    陈星打车去其它地方买到后面需要的东西后急急忙忙赶回了家。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先将已经恢复原貌的玉佛坠子拿出来,  再把木雕娃娃摆在对床的位置,  将写有江春生辰八字的黄符放在木雕娃娃面前,  玉佛坠子则是放在那黄符上方。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出房门将昏迷不醒的黄文扶到她自己的房间,看着昏迷的黄文,陈星伸出手试探了一番对方的额头,知道没有发烧后才松了口气,拉上房门去厨房做了点吃的。

    到了中午十二点,阳光洒在陈星房间里的时候,她取出干净的席子铺在床上,接着点上焚香,拿出酒杯放在木雕娃娃前,甄满酒,跪在席子上朝那木雕娃娃叩首三次。

    接着躺在席子上,双手平放在身前,闭上眼,嘴里念着江春的名字。

    一阵狂风从外吹进房间,酒杯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尤其清晰,陈星浑身一颤,却也没睁开眼,而是继续念着江春的名字,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旁坐着一浑身湿漉漉的少女,少女面色苍白,坐在一旁垂着头看着她。

    “江春....江春.....江春请入梦.....”

    屋子里哗啦哗啦的各种声音响在耳旁,陈星快坚持不住了,她害怕。

    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高跟鞋的声音,那声音刚开始听是在门外,可慢慢的就好像进了房间,接着又好像就在耳边响起,好似有人在自己身侧走动一般。

    陈星快哭了。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很困很困,接着便呼吸平稳,沉沉睡去了。

    周围静悄悄的,陈星清醒过来时发现周围一片黑,只有不远处有些光亮,她抿了抿唇,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发现没有感觉后,才想起自己已经进了梦中了。

    她看着前面透着光的地方,脚步加快过去,可当她走到路灯下面时,才猛然发现这里是公园!是大学外面的那个公园!也是江春被杀害的那个公园!

    而她所站的地方,正好是那天她看着柳茉莉等人把江春带走的地方,陈星的额头顿时布满冷汗,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她缓缓低下头,发现手里拿着的正是从江春那里捡到的玉佛坠子!

    接着她又听见有人尖叫的声音!

    陈星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条路就在她眼前,无比熟悉,那也是她经常梦见的小路,柳茉莉他们就是从这条小路离开的。

    你要想和她谈,就得找到她。

    石烂的话好像就在耳旁。

    陈星握紧玉佛坠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大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很快她便来到了湖边,看着几道黑乎乎的人影踢打着江春。

    “救命!救命!”

    江春看见她后立马大叫道。

    陈星正要上前,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只见柳茉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想出头救人?”

    “我、我......”

    柳茉莉见说话结结巴巴的陈星,露出一抹冷笑,逼近她,“你可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说着,柳茉莉便拿出手机,找到那段视频在陈星眼前晃了晃,“你要是敢走过去一步,我就立马将这段视频发在班级群、年级群还有指导员那,你可得想清楚了。”

    陈星看着柳茉莉脸上刺眼的笑,耳旁是那几个男生折磨江春的声音,她将视线看过去,只见江春的脑袋已经被按进水里了!

    她只能发出破碎的痛苦声。

    这是陈星第一次面对江春死前的模样,江春死后的这两年里,她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内疚,可却一直欺骗着自己,江春的死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当亲眼看见江春受折磨的时候。

    她才清楚的发觉自己内心的愧疚感是有多浓厚。

    “对不起。”

    眼泪从脸颊上滑落,陈星更咽道。

    “装什么白莲花,”柳茉莉嗤笑一声,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不是你把她骗来的吗?”

    陈星一把拍开她的手,接着在柳茉莉吃惊的时候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扔进了湖里!

    “你疯了吗!”

    柳茉莉叫道。

    她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那边的注意,有两个男生已经走了过来,陈星大叫着,“你们这是犯法的!我已经报了警了,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男生们一愣,按住江春的人也松了手。

    柳茉莉却不信,“你要是报了警,你自己也是从犯,你有那么傻吗?”

    “我至少知错改错了,”陈星梗着脖子,跑到湖边扶住江春,面对那些人的质疑,“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疯了她!”

    “快走!”

    有两个男生将衣领拉高,盖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走什么,我不信!”柳茉莉正要冲过来时,被一人拉住,“行了,别玩大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陈星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

    江春垂头看着突然哭起来的陈星,“你哭什么?”

    “.....原来,阻止一件事并不是那么难,”陈星不敢抬头,“当初我要是出来阻止了,你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呵,”江春冷笑一声,凑到陈星面前,“你现在知道了?可是一切都晚了,我死了,而你还活得好好的。”

    “陈星,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江春忽然起身,指着后面那一片冰冷的湖水,“只要你体验一把我死亡的感受,我就不要你的命,如何?”

    陈星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一片湖水。

    梦里自杀会死吗?

    陈星不确定,她也不知道石烂会不会和江春一起骗自己。

    可是此时,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

    想了一会儿后,陈星起身将那玉佛坠子递到江春面前,“还给你,还有,对不起。”

    她看着江春的眼睛,轻而干涩道。

    江春看着那坠子,接过手,“你自己跳,还是我踢你下去?”

    “你踢我吧。”

    陈星缩了缩脖子,看着那片湖,“我害怕,不敢跳。”

    接着陈星便听见江春的冷哼声,下一秒她便被扔进了湖中心!

    湖水冰冷到刺骨,加上陈星又不会水,很快整个人便掉进了湖水中,黑暗,窒息让陈星难受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脑子里浮现出父母的模样,这辈子是她不孝了。

    想想江春的父母,她偷偷去看了一次,江父江母的头发白了一大半,自己的父母也会难过吧......

    “病人什么情况?”

    “昏迷状态,可房里并没有什么有害气体,而且她的四肢非常诡异,像是溺水似的。”

    “马上输氧,准备电击。”

    “是。”

    陈星梅挨电击便醒来了,她看着医生那张惊讶的脸时,又哭又笑。

    她没有死。

    黄文已经没事儿了,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醒来就在医院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中邪了?”

    黄文苍白着一张脸问道。

    陈星手里握着保温杯,闻言抬起头,“黄文,划江春鞋子的是我和柳茉莉。”

    黄文听到这话并没有惊讶,她咬住唇,“我知道,那天,我就在隔壁寝室等芳芳回来,我在门缝里全都看见了。”

    “你、你都看见了?”

    “嗯。”

    黄文别过头,“那时候大家都不喜欢江春,我也不喜欢,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后她就会离开我们寝室的,可没想到....”

    对方突然死了。

    “那江春坟前的花,是你送的?”

    “是。”

    黄文点头。

    “我看见了,却没告诉她真相,反而和柳茉莉一起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我知道我不是好人,可是在知道她死了后,我终于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讨厌她了。”

    有钱,长得好看,高考虽然失利了,可却靠着自己的努力又专升本上来,这让她们很不甘心。

    凭什么啊,高考的时候她们明明靠着自己的努力把那些人挤了下去,为什么几年后她们又能从别的路跑到她们身边来。

    她们不甘心,觉得专升本上来的江春是异类,可追根究底,还不是她们不愿意承认对方的优秀。

    出院后,陈星去了小院。

    “我没再梦见她了。”

    也没看见那玉佛坠子,她问了来救人的护士,是自己的手机拨打的救助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很小,也很短,那屋子一角里除了一个玉雕娃娃以外,便是酒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我觉得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石烂笑道。

    陈星接过茶,内心一片轻松,她扬起笑,“是,我知道怎么做,石先生,我这样的人不算是好人,有些错再怎么弥补也回到以前,我只希望自己的后半辈子能够问心无愧。”

    “愿你如愿。”

    从小院出来后,陈星便去了大学所在的城市,接着去了当初接管江春案子的jc局。

    时隔两年,柳茉莉已经死了,而当初顶下罪责的人在得知柳茉莉的死讯后受不了说出了当年的真相,陈星的到来让那个真相显得更实际了。

    最后,陈星被判了两年。

    其余在逃人员也纷纷抓捕归案。

    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石烂敲开江家的门,对上江父疑惑的眼神笑道,“我是送东西过来的。”

    这么俊的小伙子,江父和江母能保证他们是不认识的,江弟弟更是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谢谢。”

    接下江母递上的茶后,石烂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江母江父的面前,“这是江女士委托我交给你们的。”

    “江女士?”

    江母一愣,江弟弟更是脸色难看,“你在说什么!”

    江父夺过那盒子扔在石烂身上,指着大门,黑着脸沉声道,“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石烂并未生气,而是打开盒子,又将其放在桌上。

    “这是、这是阿春的玉佛!”

    江母眼眶微热,抖着手将盒子拿起来。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江弟弟看向石烂的眼神更防备了,石烂笑了笑,对着流泪的江家夫妇道,“我已经把她送回来了,她是被害死的,又不愿意早早的去投胎,便栖身在这玉佛之中,以后切记每日三炷香供着这玉佛,若有机缘,你们会再相见的。”

    “你说什么呢?”

    江弟弟总算明白了,这人是个骗子!

    就在他挽起衣袖想要把人赶出去的时候,石烂不见了。

    江家人在原地愣了许久后,江父啪地给了江弟弟一下,“快给仙人认罪!”

    江弟弟二话没说便跪下了,而江父和江母则是小心翼翼的将玉佛带进他们的小佛堂中,将玉佛供上。

    江家人世代信佛,每一代子孙家中都设有小佛堂。

    这也是石烂愿意给江春机缘的原因。

    “先生,这一单咱们好像没挣钱啊。”

    巫友民抱着计算机站在院子里,等石烂回来后,便道。

    石烂感受了一下浑身,“虽没挣钱,可给我的东西却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巫友民放下心,石烂看向门外,“有客人了,马上到。”

    “我这就去泡茶!”

    巫友民立马跑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巫友民赶忙去开了门,可门外女子的模样却十分狼狈。

    她浑身湿透了,身上还带着泥土的味道,像是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般。

    “请问,这里是石先生家吗?”

    女子抬起头,小心地问道。

    “是,请进,我们先生已经在等您了,您先清洗一下再换件暖和的衣服?”

    巫友民看了眼女子身后,什么也没有。

    “谢谢。”

    女子闻言露出笑。

    二十分钟左右,女子被巫友民请进客厅,此时的茶已经温凉了,巫友民正要去重泡时,女子婉拒,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是一位老爷爷让我来找您的。”

    女子放下茶杯,感受着浑身的暖意,笑道。

    石烂点头,“我们有缘,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叫霍佳,s城人,刚参加工作不久,我有一个哥哥叫霍衡,我们兄妹相差两岁,可是哥哥对我很好......”

    小的时候霍佳便知道霍母不喜欢自己,听爷爷奶奶说,当年她是意外有的,霍母本不想要,可耐不住老人的劝,毕竟在他们看来子女多子多孙,那叫福气,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一条人命。

    这是老人的思想,很简单,可也很束缚。

    霍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可娘家婆家的不断劝,让她留下了这个霍佳,生产的时候因为霍佳太大,差点让霍母丢了命。

    这让霍母对本就是意外的霍佳更不喜欢了。

    “爷爷奶奶在世时,我还觉得有多大的差别,即使父母偏爱哥哥,我也能理解,因为奶奶说,哥哥是我们霍家唯一的男丁。”

    霍佳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脸上带着忧伤,“一年前,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开始发现,爸妈变了。”

    都说血浓于水,可霍佳知道,在父母眼里,哥哥是血,自己是水。

    “我在家就像是个隐形人,只要哥哥不在,没人关心我,也没人把我当回事,”霍佳用手撑着下巴,“比如吃饭的时候,即使我帮着做了饭,但是他们不会给我准备碗筷,我自己拿自己的碗去吃饭。”

    “出门散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叫我,我跟着去也不会和我说话,他们的话题永远都在哥哥身上。”

    “有时候也会有亲戚来我们家,当他们夸我哥哥的时候,我爸妈非常高兴,然后说更多的哥哥的优点,可当他们夸我的时候,我爸妈就会把话题略过去,或者说一句再好也是女娃,早晚都会嫁出去的。”

    霍佳的心早就被伤得千疮百孔了。

    “哥哥回家,成了我最期盼的事儿。”

    “你刚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些狼狈,是摔了吗?”

    石烂看着面前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问道。

    “我不知道,”霍佳面色微红,“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好像是在山里,我走了好久才遇见一个老爷爷,他说只有您能帮我找到家,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了,可是我记得我的家人,记得我哥哥。”

    却记不得她为什么会在山里,在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过来的路上有碰见其他人吗?”

    “没有,”霍佳也是一脸奇怪,“什么人也没有,像一座空城,怪异极了,也有可能是晚上的缘故,大家都在家吧。”

    石烂微微一叹,“明天,你妈妈会来这里,到时候你躲在一旁听她说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