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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声音让判官回过神,他抿了抿唇,双眸紧锁住面前的身影,“有鬼差公饱私囊,现正在调查中。”

    石烂放下花洒,果然没错。

    他转过身,对上判官的眼,“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小心吃了你哟。”

    判官喉咙一哽,立马转移开视线,他很清楚对方说的吃可不是他想的那种“吃”而是真正的吃。

    “你知我修的是什么道,所以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长,我都不会有伴侣,判官,别再执迷不悟了。”

    判官闻言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他有些狼狈的侧了侧身,半晌后才回道,“这是我的事。”

    这么多年了,石烂打过,骂过,甚至与其绝交过,可是对方就像是一块粘糖似的,怎么也赶不走。

    每一次对话,都是被判官这几个字给止住了。

    石烂正欲再劝,结果一回头,便没了判官的影子。

    跑得倒是挺快。

    石烂重新拿起花洒,正浇着,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你已经浇过了。”

    石烂嘴角一抽,气鼓鼓的顺着声音看过去时,又是空荡荡的一片。

    “快走!别让我看见你!”

    判官仓皇而逃,跑了很久后,却又站在原地傻乎乎的笑。

    陈辰正在医院的资料库里面查找关于王欢欢的资料。

    这一查吓一跳,这王欢欢跟着父母一起住,但是他们家和陈家只隔了一条街,两人算是邻居,可在陈辰的印象里,小时候并没有认识一个叫王欢欢的姑娘。

    这倒是怪了。

    陈辰从资料室出来后便给陈爷爷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爷爷一听王欢欢这名字,当下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突然打听她了?”

    “在资料室看见了,您也知道,车祸后,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咋的一下看见那次车祸去世的名单,而且这位女同事还是邻居,所以就想向您打听一下。”

    陈爷爷想了想后,回道,“这姑娘腼腆得很,平日里除了上下班都不会出门,她爸和我有点牌桌上的交情,不过姑娘走了后,老王也不出来下棋了。”

    人家失去闺女已经很痛苦了,他不可能再去问人家闺女的事儿。

    陈辰挂掉电话后还有些回不过神。

    真的只有那么简单吗?

    “石先生,我想知道我看见的那个鬼,是她吗?”

    再一次来到小院,陈辰拿出合照递给石烂,指着上面的王欢欢问道。

    石烂看了一眼王欢欢的照片,“你没有她的记忆吗?”

    陈辰沉默了一分钟,“我车祸后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虽然爸妈没明说,但是我知道我可能失去了一些记忆,后来我也找过医生,但是医生建议我自己找回,因为一旦刺激过大,很可能连现在的记忆都会出现问题。”

    看着关爱自己的父母亲人,陈辰才放弃了找回记忆。

    “我只能告诉你,你消失的记忆不是车祸带来的,是有人抹去了你的记忆,至于原因,你得自己去找。”

    “抹去了我的记忆?”

    陈辰一愣,“真的有那种能人吗?就是和法术似的?”

    石烂将茶杯当着陈辰的面捏碎,接着另一只手虚空一点,那捏碎的茶杯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没有半点痕迹。

    这一招让陈辰几乎是张着嘴从院子里走出去的。

    “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阴差也是人去世后当的,他们一样有虚荣有欲-望,为了他们的需求,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去找寻自己需要的东西,而新魂不知道阴间的规矩,所以是最容易被阴差忽悠的。”

    “您的意思是,抹去陈先生记忆的是阴差?”

    石烂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那壶茶,巫友民也没追问,而是啧啧称奇。

    陈辰心里烦闷,便去找朋友喝了几杯,等他往家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夜风习习,陈辰抬手扯了扯自己的领结。

    哒哒哒、哒哒哒、

    身后传来女子高跟鞋的声音,陈辰甩了甩有些晕的脑袋,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听见以及看见的,他一脸恍惚的站在原地,而身后踩着高跟鞋,撑着黑伞,穿着黑裙的清秀女人则是慢慢走向他。

    “你怎么了?”

    在陈辰觉得头疼到爆炸,往地上蹲的时候,那女人一脸担心的垂下头看他。

    “王、王欢欢?”

    陈辰使劲儿睁开眼睛,借着路灯看清了对方的脸。

    女人轻笑一声,“什么王欢欢,我叫柳青青,看样子你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也不管陈辰愿意不愿意,直接蹲下身就把人扶起来,接着便问陈辰的住处,陈辰的脑子就和浆糊似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可明明他没喝多少。

    一路上女人也不怎么说话,而陈辰想说话,也想挣开对方的手,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他的脑子越来越晕,可心里却越来越清明。

    这女人有古怪。

    到了自家门口,原本以为女人就该扔下他走人的陈辰在发现女人一句话,便让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将钥匙交过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女人打开了门,先将陈辰扶到他自己的房间,然后打水给他擦脸,脱衣服,最后还贴心的给他喂了水。

    “好些了吗?”

    陈辰躺在床上,双眼直视着对方,“你就是王欢欢。”

    女人微微垂头,闻言将自己的碎发往耳边别了别,“你一直在说王欢欢,都说酒后吐真言,你对那位很像我的王女士,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说着,女人还一脸期待的看着陈辰,似乎在等对方的回答。

    陈辰不是不害怕,而是现在就算是害怕,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动也不能动,只有靠嘴皮子。

    “这段时间,是你在我家?”

    女人闻言直起身,她背脊挺、直坐在床边,眼睛看向阳台处,声音依旧温柔,“你觉得呢”

    看着女人身上穿着的黑色连衣裙,陈辰也满是迷茫,“我不知道。”

    为什么那天晚上光是看一个身影,就足够让他心涌澎湃,可如今看着这一模一样的衣服,他却没有半点心悸。

    “你醉了,快睡吧”

    翌日。

    陈辰在一阵吵闹的铃声中醒来,他拿起电话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

    下午两点就是他上班的时候,今天是夜班。

    怎么睡了这么久?

    陈辰一边想着一边接通电话,“巫先生?”

    “先生说请您别相信任何东西说的话。”

    任何东西?

    陈辰突然想起昨晚上的事,他低低应了一声。

    “你想去拜访老王?”

    又过了两天后,陈辰突然回到家中。

    陈爷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发什么疯?”

    “我只是、只是想去看看。”

    “他们家死气沉沉的,别说过了三年,那就是过了三十年,他们的心也不好受,你啊别上门戳人家的心窝子,”陈奶奶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水。

    陈辰也知道自己冒昧上门很不礼貌,可这两天他总是在路上“遇见”那天送他回家的女人,那个和王欢欢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可当他偷偷去拍对方的时候,照片上却什么也没有。

    如石先生所说,那果然是“东西”不是人,那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也和对方有关?

    陈辰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想一处是一处,有些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陈爷爷见他眉头紧锁,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老大没了闺女,老二整天神经兮兮的,真是

    总之,陈爷爷就是不让陈辰去王欢欢家。

    于是陈辰干脆站在马路上,等着夜幕降临。

    果然,天色刚暗下来没多久,撑着伞,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便又与他“遇见”了。

    “真是巧啊。”

    女人神情有些羞涩,双眼含情而大胆的看着他道。

    陈辰看着那张与王欢欢一模一样的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是啊,你现在有事吗?没事咱们就一起走走。”

    女人有些惊讶,而更多的是惊喜,“好啊。”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等女人发现位置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而老天似乎在帮陈辰,因为刚到王欢欢所住的栋楼面前,就遇见了一对夫妇,一对看着女人便泪流满面的夫妇。

    “欢欢?是欢欢吗?”

    头发白了一半的妇人急匆匆的上前看着女人唤道。

    女人的神情也并不平静,可最后,看着两位老人轻声道,“你们认错人了,我叫柳青青,不叫王欢欢。”

    夫妇二人闻言也恢复了几分理智,是啊,欢欢走了三年了,怎么会是欢欢呢?

    “真是对不起。”

    妇人连忙道歉,可那双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女人的脸,“真是太像了,你真是太像我们的女儿了。”

    女人狼狈的别开脸,“是吗?真是有缘。”

    “是啊,”妇人又是一阵泪,好在男人有些理智,深深地看了一眼女人后,便牵着妇人的手进了那栋楼。

    “别哭了,欢欢现在肯定过得很好。”

    男人劝慰着。

    “那是一定的,我们的欢欢这么聪明,这么善良,就算是投胎也是好胎!”

    听着两人的对话,女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一张手纸递到她的面前,“你哭了。”

    女人回过神后连忙去摸自己的脸,“我怎么会哭呢?”

    “为什么不会哭?”

    陈辰追问着。

    女人情绪波动很大,显然不耐烦他的话,便顺口接住,“鬼是没有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