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柒与母亲和妹妹收拾了一番便出门去了。
至太子府,好些车马皆堵在了门前。
牧虞便领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进了太子府去。
“母后,今晚宫中亦设了宴,您又何必亲自过来一趟?”
夜璀玉见陈皇后来,嘴里又不免埋怨。
陈皇后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以为母后还能给你过几个生辰,今朝怕也就是最后一回了。”
夜璀玉顿时拧眉。
一旁嬷嬷忙打圆场道:“娘娘,今日是太子的好日子,咱们不说这些晦气话。”
陈皇后这才轻笑了一声,对夜璀玉道:“你快些去忙吧。”
待夜璀玉离开后,嬷嬷才露出了不赞成的表情来:“您今日为了过来,又喝了那伤身的汤药。”
陈皇后道:“你瞧我原先连床都起不来,喝了不就精神了,哪里有伤身?”
嬷嬷道:“现在是精神了,回去可就……”
她还要说,陈皇后却抬手制止,见妇人们进来行礼,便客气地让她们入座。
这厢牧虞领着云黛过来,陈皇后见她二人,待她们却要额外亲热几分。
旁边那些妇人瞧见了,想到上一任太子妃已去世一年有余,太子妃位仍空着,难免便生出了旁的心思。
陈皇后捉着云黛的手极是喜爱,又与牧虞道:“我瞧她仿佛与本宫投了缘分,不若今日随本宫回宫去住几日……”
云黛听她这些话总有些惶惑,着实不能理解陈皇后待自己的这份喜爱。
牧虞哪里还能看不穿对方的意图,笑说:“皇后娘娘看得起黛黛是她的福气,只是这几日我恰也有好些话要与娘娘叙,您上回留我在宫里我未留,这回我抽出了时间来,倒是可以陪娘娘好生说话了。”
她说着便与云黛说道:“去告诉你哥哥,待会儿叫他回府的时候只带上你一人就行了。”
云黛闻言便与陈皇后福了一礼,这才离开。
陈皇后心中不满,可脸上笑意不减,又拍了拍牧虞的手背,无奈道:“你呀……”
云黛这厢去了,叫丫鬟帮她去探路,看看哥哥在何处。
末了她便在先时和云柒分开的岔道上瞧见了云柒。
这会儿云柒仍停留在那里,似乎正遇见了友人,那友人被一丛枝叶挡住,云黛也不上前去。
“哥哥……”
云柒转头瞧见云黛,便转身朝她走来。
“黛黛怎一人过来,母亲呢?”
云黛将母亲的话与他说了一遍,云柒记下这事,便抚了抚她脑袋,叮嘱她不要乱走,她才回去。
待云黛离开,云柒回头便瞧见友人正盯着云黛离开的背影。
“程兄?”云柒唤了他一声,程微景才回过神来。
“方才那是……”
云柒笑说:“方才那是舍妹。”
程微景神情错愕,倒叫云柒看出几分疑惑来。
云黛一人往回走去,想到母亲方才的交代,心里也是有些明白。
母亲是叫她避开皇后娘娘。
牧虞脾气就算再大,可也是受过教养的皇族公主,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公然反驳了皇后的脸面。
只是她不愿意的事情,便是皇后也不能做到。
她委婉拒绝,已经算是给陈皇后三分薄面。
云黛便慢下脚步,也不急着回去。
这时方才那个帮她去探路的丫鬟又气喘吁吁过来。
“姑娘……”
云黛缓下脚步。
“姑娘,您方才叫奴婢帮您寻云公子和三皇子……”
云黛心虚地压了压唇,“小声些……”
她说着便从荷包里抓了几只小金豆给对方。
“嗳……”丫鬟笑着接过来,也压低了声音,“三皇子就在您左手便的那条小路上,您要快些,不然待会儿……”
“待会儿他就走了?”云黛疑惑。
“自然不是。”丫鬟小声道:“待会儿就有其他姑娘也要过去了。”
云黛顿时一噎。
丫鬟却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收了东西便安静地离开了。
云黛摸出兜里的小玉兔,便顺着她丫鬟的方向过去。
没走多远,她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真一人在小径上。
云黛见这时四下无人正是还东西的好时机。
“殿下……”
云黛在他身后小声唤他,唤了几声他都恍若未闻。
眼见他便要走出这条小径,她顿时便有些急了,忙跨大了步子要追过去,岂料却被自己的裙摆给绊住。
前面的人顿足,便听见自己衣服下摆撕拉一声,有个软糯糯的小东西撞在了自己后腿上。
叶清隽垂眸,瞧云黛趴在自己脚边,手里还揪着的碎布隐隐有些眼熟。
若是这时有人看见这一幕,必然要以为这是哪家姑娘抱住了三皇子的脚死活都不肯放三皇子离开。
云黛摔了个大马哈,羞得面色微红。
她爬起来,捏着手里那块料子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小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怎么……”叶清隽唇角紧绷,冷睨着她:“先抢了我的兔子,再撕坏我的衣服,云姑娘是觉得我这个三皇子很好欺负?”
云黛忙摇头,“没有的事儿。”
叶清隽漆黑的眸子便忽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云黛正是疑惑,他便又缓缓开口:“想来这里四下无人,我轻薄了你,之后也学着你这样否认,是不是一样可以?”
云黛听出了他口吻中的嘲讽,愈是汗颜。
她拿出手里的兔子,低声嗫嚅道:“您信我么……我这回特意是来把兔子还给您,顺便给您赔礼道歉的。”
她说着张开了手,露出了手里那只被磕成了两截的兔子。
云黛傻住了。
叶清隽目光落在她掌心里,挑起了眉头。
“所以,日后若是夜某不长眼再得罪了你,下场就犹如这兔子一般?”
云黛一手捏着碎兔子,一手捏着他衣摆的碎片,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赔礼道歉的诚意。
“不是的……”
她心虚地打量了一眼他被撕裂的衣摆,这会儿却又怕有旁人过来,她就更说不清了。
待小姑娘羞愧地离开,青衣才从暗处出现。
“殿下……”青衣有些迟疑:“您既早料到她今日的身份,如今为何又待她……”
叶清隽淡声问道:“你可知道她是属什么的?”
青衣自然不能知道了。
叶清隽扫了他一眼,便又往前走去。
她若是个省心的,先前哪里还能整日里想着离开他身边。
偏她是属驴的,还是一头牵着不走打着退的蠢驴。
他从前牵不动她,打也就打了,还能把眼睛哭得通红的小兔子困在掌心里搓圆捏扁,叫她昧着良心喜欢自己。
偏如今这只傻兔子有了个强势的靠山。
他再想强人所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要他亲口告诉她可以。
只要兔子乖乖进了瓮,他自然就能叫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