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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派人截信

    不说桃源县,就是整个淮安府过了年之后也没什么好天气。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如今雨水实在是太多了,不仅耽误了农时,就连那些想打短工都被耽误了。

    这回受雇修筑堤坝那些人更是遭了罪,堤坝迟迟没有修完,工钱迟迟没有到手,关键是地里还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工回去将田里拾掇好。眼瞧着这堤坝修好日子遥遥无期,不少人就想要联名去跟上头说一声,趁早停了这边工让他们回去将农事弄完好了。别管今年收成到底好不好,能收到几成,可总得让他们把东西种上再说吧。

    一个人有这个心思还不算什么,官府那些人靠着棍子还能压一压,可如今是一群人都有了这心思,县衙那些人再想要压下去便压不成了。

    闹腾来闹腾去,几个人只好去请示陶知县。

    陶知县听过之后就想要将事情推到晋安先生和顾邵身上,这事儿虽然是他们桃源县事情,可是建筑堤坝是晋安先生负责,如今出了事情,自然也该请教晋安先生。反正,是和他没有关系。

    陶知县果真带着这事儿去找了晋安先生和工部几位大人。晋安先生思索了一会儿,有些许为难。说实话,顾邵甚少在他脸上看过什么为难情绪,可这一个月以来,晋安先生为难次数仿佛越来越多了。最后,晋安先生还是放了那些人回去:“农事重要,耽误不得,让那些人先回去务农吧,堤坝事情先放一放。”

    说完,晋安先生还看了一眼跟前劝农使。

    众人顺着晋安先生目光,也一道看了过来。顾邵觉得身上莫名地多了一道担子,但也跟着晋安先生说了一句,顺带将这个球踢给了诸事不管陶知县:“我也是这个意思,陶知县觉得呢?”

    “我?我自然是听晋安先生跟顾大人了,毕竟您二位主管这治河一事,与我却没有什么干系。”陶知县笑呵呵地应道。

    既然没有异议,这事便也这么过去了。只是陶知县临走时候,晋安先生又多说了一句:“那些受雇百姓工钱,陶知县也记得给一下。”

    “工,工钱?”陶知县闻言诧异地转过身。

    “怎么了,不该给吗?”顾邵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陶知县还不至于在晋安先生和顾邵面前失态,瞬间变收住了诧异表情,只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那堤坝到现在也才修了一半,若是这会儿给工钱话应该也不好给。”

    “有什么不好给,那堤坝既然已经修好了一半,那便将那一半钱给他们便是了。”

    “可若是咱们将这工钱结了给他们,回头他们拿了钱,却不帮咱们修那剩下一半堤坝又该怎么办?”

    顾邵听着只觉得好笑:“陶知县难不成还怕他们拿了钱走人?”

    “我这不是——”

    “不是什么?平心而论,如今陶知县你派人雇了那些百姓,出工钱还没有他们去外头打短工挣多。这么一点钱,还不至于他们拿钱走人。不论是上下之间,亦或是官民之间,两相往来都需讲求一个信字,人无信不立,若是这回失信于民,没了他们工钱,下回他们便更不会信任官府。”

    陶知县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但是要他拿钱,实在是跟割他肉一样了,当下还是有几分犹豫:“话是这样说,可如今县衙里头也虚得很,拿不出多少银子。”

    “也没让你们拿多少银子,这该出工钱,想必户部那边都拨下来放在县衙府库里头了。如今要拿,也是从这里头拿出该拿一份儿,如何会碍着县衙事?还是说,陶知县想要跟治下百姓赖账?”顾邵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一声,“想来是不会。陶知县可是他们父母官啊,这天底下只有做儿女伸手找父母要钱,哪有做父母抢占儿女银子?”

    话都被他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陶知县自然没得再反驳了。陶知县在心底骂了一句晦气,应下这桩差事之后便忙不迭地走人了。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该到这儿来商讨这件事,直接按着那些人头让他们将堤坝修好不就得了,也省得他破财。下回再遇上事,他肯定不会来找这两人商议了。

    晦气,当真是晦气!

    京城这边,自打知道了顾邵每回送信时间之后,李侍郎便动了截信念头,可他到底小心,犹豫了几天之后,还是没有做下决定。

    他这人不会轻易出手,一则怕办不成事,二则也是担心事后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所以顾邵在京城时候,李侍郎虽然恨惨了他,可却一次都没有动过手。后来等顾邵离了京城,李侍郎满心想着机会到了,谁知道后来顾邵身边又多了一位晋安先生。

    李侍郎忍了又忍,这才忍住了要对顾邵动手心思。晋安先生在旁边,李侍郎不能保证自己就能一击必中。可如今,得知了顾邵每月送信日子之后,李侍郎心思又活络开了。

    如今皇上这般看重顾邵,不就是看在他嘴巴生得好,能说会道又善拍马屁么?若是他截了顾邵信,这联系断了,皇上自然不会再惦记着顾邵,过了个一年两年,谁还会记得他顾邵是谁?

    到时候,他再出手整治顾邵,便会方便许多。

    李侍郎本来都已经想得好好,但是又担心皇上骤然收不到顾邵信会多疑,所以才耽搁了下来。可眼瞧着送信日子又到了,若再不做决定只怕又会让顾邵在圣上面前殷勤一次,李侍郎心中就十分地不得意。

    有些事情就不能惦记,一惦记就容易坏事儿,再理智人都会多几分糊涂,作出那些个叫人匪夷所思荒唐事来。更兼李侍郎对顾邵本来就生有恨意,所以他对这是便更上心了。李侍郎这日日纠结,脑子就跟魔怔了一般,连每晚睡觉想都是那封信事儿,弄得人都恍惚了几分。最后,不堪其扰李侍郎终于下定了心思。

    截!

    一定要截!不截话,难不成让他眼睁睁看着顾邵身在淮安府,还能继续在京城里头搅风搅雨不成?但凡有个顾邵使绊子机会,他都不会放过。至于皇上那边,皇上日理万机,想来也不会太在意一封信吧。又没有定好日子,也没好每个月一定会送,少了一个月,皇上又怎么会知道?李侍郎下定决心之后,便派了手底下一个叫李庆心腹去办了。

    翌日,李庆办完了事情便回去禀告了。彼时,李侍郎正在廊下喂鹦鹉,看到属下来报,赶紧放下手里东西我,问道:“信呢?”

    李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李侍郎赶紧接过,撕掉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一张张,竟然全都是废话,废话里头还有些马屁之言,酸人牙齿都要掉了。李侍郎看过之后,心里鄙夷至极。就这么个东西,竟然还敢往圣上跟前呈,也不怕污了圣上眼睛。

    看过之后,李侍郎又问了一句:“信是在渡口截下?”

    “正是。果真如大人所料,那信今日早上便到了渡口,属下在西津河那边作了些手脚,当场截获此信。。”

    “不是我料得准,是他每月都准时,别事情做不好,这拍马屁功夫倒是一流,别人想赶都赶不上。”李侍郎听到事情办好了之后,心情也好不错,拿起桌上放长嘴小水壶给笼子里鹦鹉添水,隔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对了,那个送信差役呢?”

    李庆犹豫了一下,最后道:“截信时候那人看到了属下,以防万一,属下将他打晕扔到了河里。”

    李侍郎回头:“死了?”

    “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白白沾了一条人命,到时候处理起来也麻烦了许多。李侍郎蹙了一下眉头,不过也没责怪什么,只道:“将尾巴扫干净,弄成失足落水样子,切莫被人发现了。”

    李庆依令下去。

    人走之后,李侍郎忽然间有些后悔,他这小心谨慎毛病又开始犯了,总觉这事做得不大对头。之后也是一直提着心,生怕外头会有什么不好动静传来。虽然李侍郎也想着大概不会有人特意去调查什么,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十足准备。可直到两日过后,身边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李侍郎观看了几日,这才彻底地放了心。

    这事本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荒郊野岭发生事儿,应当也没人会猜到他头上。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有人愿意找,也未必能找到他头上,李侍郎对自己心腹做事儿手段,还是极有信心。

    信被截了,旁人自然看不到了。银台陈大人虽然时不时会腹诽顾邵几句,可是眼看着到了日子却还没有接到信,不免道了几句奇怪。

    殊不知,太极殿里皇上也觉得奇怪。一开始他还觉得时不时状元郎忘了写信,或是写迟了,或是差役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误,可后来过了五六日还没有等到信,皇上不免疑惑了起来。这一疑惑,他便想到状元郎临走之前交代,瞬间,皇上便阴谋论了起来。

    他叫来付公公,让他派人出宫打听打听。状元郎已经跟他约定好了,既然说好了,以状元郎性子定然不会食言,唯一可能便是,这中间有小人作祟扣下了状元郎信。当日状元郎为何要跟他约定送信这件事,必定是早料到会有人在里头使计了,皇上对此深信不疑。

    付公公虽然不觉得皇上说有什么道理,但是该查事情还是得查。出宫一查,才发现那送信差役死在了途中,且是溺水而亡。人没了,信自然也就没了。

    皇上听了回禀消息之后,还愣了好半晌。他盯着付公公迟迟不方,口中仍道:“就没有查出别来?”

    “那人确是失足溺水而亡。”

    “谁跟你说这个了,朕意思是,这人溺水而亡究竟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付公公无奈地笑了一声:“圣上,难不成还真有人为了一封信去坑害一条命?”不过是一封信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儿,只有圣上和顾大人才看得这么重,还特意做了个约定。换到别人身上,谁会在意这个啊。

    为了这信去动点手段,到时候得不偿失岂不亏心?

    皇上一脸这你都不知道表情,鄙夷地望着付公公:“要不怎么说你每见识呢,这人死得诡异,后头必定有人动手。”

    “圣上您就这般笃定?”

    “那是自然。”皇上抬了抬头,“朕见多识广,你听朕总没错。今儿过后再多派些人过去查,一定要给朕查得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行吧,皇上既然都这么说了,付公公哪里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照着做了。

    京城这边暂且风平浪静,信送过去好些日子之后,顾邵才知道自己信并没有送往京城,送信那小差役死在了途中。因公过世,官府这边虽然出了点钱,可顾邵还是心中不安,私底下又给了一份给那差役家属。那家人知道他便是写信那位官老爷,看到顾邵也没有什么好模样,可知道他是过来送银子之后,却又对人没法子冷下一张脸来。

    后来还是顾邵待不住,送了银子便逃出去了。

    他也觉得那差役死得奇怪,毕竟那西津河也不算深,更没淹死过几个人,更别提他还听人说了一嘴,说那差役能就是水性好。只是他这疑惑终究没有人能给他解答了,差役死了,可信还是得送。

    隔了些日子,顾邵提笔又写了一封送往京城。

    写完之后,顾邵便忙着去底下各县巡视了。他除了通判一职,可还有个劝农使身份,如今正是农时,他这个劝农使也该去下头转一转,看看里头有没有游手好闲,不作农事之人。

    他在这边费心劝农,那信随着差役一路去往京城。

    李侍郎因为上一次事,已经大了胆子,整个人膨胀了起来,觉得自己再截它个十几二十次,也依旧不会有人看出来。所以这回打听到顾邵又写了信过来,李侍郎当即又派了李庆过去截信。

    个马屁精!

    顾邵想要拍马屁,他就偏不让他拍。

    那李侍郎想得挺好,结果那李庆在去截信时却出了差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风平浪静渡口,忽然冲出了一行人,直接将他堵在了原地。,,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