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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威名远扬

    被诈出来之后,整个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杜县令也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父母官的人。态度拿捏的很是得当,先前态度和善的时候极为和善,如今知道偷银子的人是谁,该下狠手的时候也是绝不手软。

    几番手段下来,事情终于算是水落石出。

    原来,那吴家夫妻俩是真的偷了银子。只是他们并未偷三十两,而是只偷了十两。

    他们早就看不惯周寡妇了。两家是邻居,周寡妇还早年丧夫,按理说应该过的不如他们家。可事实却是他们吴家处处比不上周家,就连周家那个小子,如今也都会赚钱了,还给了周寡妇不少银子。周寡妇因为这笔银子,可没少对着他们吹,明里暗里踩着他们一家人。夫妻二人本来就忍她许久,如今听到她家里藏了这么多银子,便更加坐不住了。

    偷了银子之后,夫妻俩也没敢放在家里,而是埋在村外的一棵老槐树下。

    因审问的时候都是分开的,所以到最后,这个叫吴聘的吴家丈夫,也没弄清楚他娘子为何都背叛就背叛了他。

    而吴家娘子更不清楚,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招供,怎么丈夫却先她一步把什么都说了。

    等她被带上堂看到顾邵之后,立刻将手里的字拿了出来:“顾解元,‘银’字还在,说明不是我们偷的!”

    “你说什么字?”吴聘一把抢过妻子手里的纸。

    吴家娘子愣了:“‘银’字啊……”

    吴聘在看到妻子手里的字之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气得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杜县令一脸厌恶地让人将他们俩都拖出去了,又派了人去吴聘说的那地方将银子给取了出来。

    过真不错,十两银子都藏在那儿。

    周寡妇看到银子之后,眼睛直得都要发光了。

    她作势要扑过去,却不想顾邵忽然拿起了银子:“你不是说你丢的是三十两么。如今这里只有十两,想来也不是你的银子。”

    “是我的,就是我的,那上头还有我的牙齿印呢。”

    “牙齿谁都有,作不得数。更何况你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嘴里没有一句可信。再不从实招来,这银子你也别想拿回去。”

    周寡妇给他一句话说听蒙了,又生怕自己真的拿不回银子,遂眼泪汪汪地把之前的事都给交代了。

    原来,她儿子给她的也只有十两银子,只是周寡妇这个人爱吹嘘,对外说是有三十两。

    银子丢了之后,周寡妇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偷的,只是她早就看隔壁吴家夫妻俩不顺眼了,遂将事情诬赖到他们身上,想着到时候搜屋子,搜出多少两银子是多少两银子,反正她坑定了。

    后来见县衙里头的人都不信她,觉得她无理取闹,周寡妇便无理取闹到底,将这事儿彻底闹开了,引得县城里不少人日日来县衙里头扒着看,就想看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说到底,周寡妇觉得最可怜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顾邵听完,无语之极。

    这周寡妇,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毫无修养,且还不知天高地厚。她一开始就打着坑别人的心思去闹的,结果误打误撞,让她坑对了人。

    也亏得顾邵看出了吴家夫妻俩眼神中有鬼,如若不然,只怕这银子是再也要不来了。

    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杜县令不仅定了吴家与夫妻俩的刑罚,还罚了周寡妇五个板子。

    周寡妇本来还有些不满,只是看到杜县令不善的脸色之后,她也再不敢说话了。

    罢了,五个板子就五个板子,反正又打不死人,银子能回来就行了。她抱紧了自己的十两银子,老老实实的跟着官差下去领板子。

    至此,这一桩案子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断明白了。

    县衙外头围观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等到案子整明白了他们却还没有弄清楚。

    周斯年也一样。

    故而,等到顾邵和杜县令寒暄了一番,从里头出来之后,他便赶紧叫住了顾邵:“顾兄稍等!”

    顾邵停住脚步,看向他。

    周斯年从众人里头挤了出来,也不耽误顾邵的时间,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顾兄,方才那吴家娘子,到底为何对那字深信不疑?”

    顾邵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便道:“原先我给了她一个字,说是若她说了什么谎话的时候,那字就会消失。我问了她一句,她说了谎,那纸便自己燃了起来。她便对此事深信不疑了起来。

    之后我又告诉她,若她手里的‘银’字消失,便说明那三十两银子是她偷的。他自己心里有鬼,自然最害怕那字自己消失,而她丈夫也不磊落,所以之后才一诈就诈出来了。”

    周斯年听着,却仿佛觉得是天方夜谭:“那纸,真的能自己燃起来?”

    顾邵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早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说是那些江湖术士就爱用这招,在纸上涂了一层东西之后,若是摆弄久了,就会自燃。”

    当时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顾邵觉得挺有意思的,便记住了,昨日想着怎么诈别人的时候,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

    果然好用。

    周斯年佩服不已:“顾兄果真见多识广。”

    顾邵却不觉得知道这个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按秦先生和郑先生的话,他看到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东西,正经文人都不会看的。

    与周斯年解释清楚之后,顾邵方才抽身离开。

    只是这案子引起的波澜却没有随之离开。

    因为周寡妇闹得凶,加上县衙查了两天之后确实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在不少人看来,这案子就是一桩悬案。且解元公用的法子也悬乎,叫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所以这日之后,顾解元一字破奇案的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顾邵的名字也再一次被人提起。就是在酒楼茶馆里头,也经常能听到说书人说起顾邵的奇事儿。

    本来好好的一桩案子,愣是被他们传得神乎其神。

    “话说那顾解元,也不知从何处习得那神通的本事,一个抬手,便让一张白纸凭空消失了。”

    底下的人听着,立即传出一阵抽气声。

    说书人继续道:“那吴家娘子被唬得一愣,这才知道,原来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老天爷看在了眼里。而顾解元,就是受命过来整治他们的!”

    说书人添油加醋地将顾邵破案的经历说了一遍之后,引起了一片感叹。

    在金坛县人看来,顾解元三个字,如今已经镀了一层光,不管什么时候提起来,都只有敬佩两个字。

    他们在那儿夸夸其谈,有人却听不得这些话。

    早在说书人开始说之后,那边坐着的三个人便一脸难看。

    后来听到这些人都在夸顾邵,他们更是满心不服气。他们并不常来这家酒楼,只是在原先的酒楼里听到了不少人在夸顾邵,这才换了别的地方。不料,这边也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人。

    “当真是有眼无珠,人云亦云。”

    这话并没有说得多小声,旁边的人听到以后,便不乐意了:“我说你在这儿酸什么劲儿,顾解元招你惹你了,人家就是那样厉害!”

    陈峰讥讽一笑:“他厉害?他若是厉害,只怕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窝囊废了。”

    “我看你这是妒忌吧。比不过顾解元,就想污蔑他,你若真有本事,你也考个解元试试?”

    旁边的人听着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还是别难为人家了,我看他这个样子,只怕连秀才都考不中,还解元呢!”

    “就是就是,何苦跟这样的人争呢?估计他就只有这样的能耐了,真到了人家顾解元跟前,保证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话一出,周围哄堂大笑。

    “可不是,这就是个窝囊废罢了,哈哈哈……”

    谢宣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好友,心中很是担心。

    这阵子因为顾邵大出风头,陈峰背地里不知道生了多少闷气。若只是生闷气也就罢了,他生怕陈峰因为一时想不明白,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都走开,围在这里干什么!走开!”谢宣站起身,将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轰走了。

    周围人对着他们三个人指指点点,面上尽是不屑。

    谢宣轰走了人,等重新坐下来的时候,才安慰陈峰道:“那些人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们就是这么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啊,往后跟顾邵有关的事儿,你还是不要再听了。”

    陈峰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好转,反而越发阴沉了下来:“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比不得顾邵?”

    “我,我没这个意思啊。”

    陈峰看着他,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显得有几分狰狞。

    谢宣赶紧装作低头喝酒,避过了陈峰的目光。

    算了,这阵子他还是少跟陈峰来往吧,这人疯了。

    再说顾邵这边,他日日都辗转于秦府和郑府之间,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打听外面的事。所以外面传得再厉害,顾邵也是一概不知的。

    在他看来,那案子破了就是破了,破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感兴趣,更不会主动问起。

    且他今日还要忙着别的事情。

    之前约定好了两家人一块儿吃个饭碰个面,约得就是今日。

    秦先生也知道他这是去未来岳丈家里,放行放得也干脆,临走之前,还鼓励说让顾邵好生表现。

    顾邵心中囧然,他这样子,还能表现什么呀。

    出了秦府之后,顾邵便去了他大伯家的粮店。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怎么样,我穿这一身,是不是一看就能震住场子?”

    “这可是我特意请县城里头的老师傅量身定做的。”

    “那陈李氏,哪儿能跟我比?”

    顾邵听着觉得好笑。

    只是吃个饭,他娘竟然也能整出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出来,也是不容易。

    他还没有出声,屋子里的两个小孩却已经见到他了,争先恐后地跑到顾邵跟前,一人抱住他的一条大腿。

    “大哥!”

    顾小妹巴巴地黏在她大哥腿上。

    顾邵身子一震,僵硬地看向腿边的顾小妹,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出来:“小妹,也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