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古玩城有好几个地方,但只有古玩街最为鼎盛,是以大部分滨海古玩爱好者都喜欢到那里去逛。
可是这样不代表其他的古玩城就不好,此刻何冲去的这个名叫嘉盛古玩城的地方就是个除了古玩街外最好的选择。
“老板,收东西不?”何冲进到一家看起来不小的古玩店喊道。
“不收!”哪想到回应他的却是个非常不耐烦的声音。
何冲眉头一皱,向内看去,却发现一个身着唐装约有五十来岁的男子正满面怒容的看着自己,他手里拿着个梅青色的大瓷盘,而在他对面则站着一位穿着一身名贵休闲装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也在看着自己。
“周总,咱们继续说这东西,不用管他。”唐装男子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那位,瞬间展现出一脸的谄笑,“这件龙泉窑百分之百到宋代,而且价格合适,您也是行家,心里应该很清楚啊。”
“这件东西我看着是不错,但我还是觉得等着我请的那位专家到了再看看比较好。”休闲装男子周总微一沉吟说道,“多少钱是小事,打了眼这心里就太不舒服了。”
“嗨,周总,瞧您说的。”唐装男子笑道,“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您在我这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王冷阳什么时候坑过你吗?”
“这倒是。”周总点点头,“以前那些东西确实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说啊。”王冷阳继续打着强心剂,说着将手里的瓷盘翻了过来,“您看这底胎,干爽利索,要是没这千年的时间能到这程度?还有修足,凭现在那毛躁的心态,能做到这么利索?”
“的确如此。”周总感叹着,“咱们老祖宗的智慧真是伟大啊。”
“谁说不是呢!”王冷阳知道这单生意基本是成了,“这东西要放拍卖行,最少也得五十万起拍,成交价翻五番都不过分,我就收您四十五万,绝对是超值,周总你就甭犹豫了。”
那个周总先是接过瓷盘仔细看了看,跟着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随即一拍大腿:“得,我要了,像你说的,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我相信你。”
王冷阳听到这话,立马喜上眉梢,乐呵呵的就到后面找来个礼品盒,里面都是软棉填充,空间正好能装下这瓷盘。
虽然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但听到说是宋代龙泉窑的东西何冲还是凑了过来,可真的近距离看到实物后却微微的皱起眉头。
因为凭他此刻的眼力来看,居然觉得这个龙泉的瓷盘似乎是有一点别扭。
“呃……我能看看这个瓷盘吗?”何冲小心的问道。
那个周总显然心情不错,笑呵呵却很仔细的把瓷盘放在桌子上,说道:“看吧,不过仔细点别碰着。”
“谢谢。”何冲点头,但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越看越是觉得有些别扭。
有些不敢确定,何冲干脆拿了起来,神之中指碰到那盘子上,脑海中立即出现了介绍的文字。
“龙泉窑,瓷盘,赝品,底足原为明代龙泉瓷碗的底足,被后人用重塑的方式接胎施釉进炉重烧,只有五年的历史……”
看到这段信息,何冲长吐一口气,暗道怪不得看着别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谢谢,还给您。”何冲虽然知道了真实情况,却没有多嘴,只是小心的将这瓷盘交还给对方,但是他的表情却有些不以为意。
“小兄弟,你对这东西有什么疑问吗?”周总虽然决定买,但心底还是有些摇摆,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只是业余爱好者,最怕听到的就是质疑声,更怕看到别人脸上显出不同的神色。
“还行吧。”何冲没有马上回答。
这是古玩行的规矩,没有当面拆台破坏别人买卖的,因为这是大忌,所以没有明言。
“哦?说说看。”周总闻言却有些紧张。
可不等何冲开口,王冷阳却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他本就在柜台后面找东西,刚才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哪来的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来冒充行家?”王冷阳怒斥,“赶紧滚蛋,古玩这行没个几十年的沉淀能行吗?看了几天鉴宝节目就来指手画脚,也不知道爹妈怎么生出来的,没个教养!”
何冲知道规矩,故而刚才并没直接揭穿,但王冷阳这话却让他有些生气。
其实王冷阳说的没错,古玩这个行当没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累是不行的,但何冲可不是一般的毛头小子,不仅有着好几年的经验打底,最主要是人家带着天然的鉴定器,简直无往不利。
“我冒充?”何冲虽然知道规矩,但对方已经牵扯上自己的父母,这要再不反击就太怂了,哼道,“你这东西不用行家来看,就是个赝品!”
“你说什么!”王冷阳立马急了眼,一把攥住何冲的手腕,“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说我的东西假没问题,但要有依据,否则我绝对不算你完。”
古玩这行自古都是各执一词,没有固定的界定标准,就算何冲说出依据,王冷阳也可以用句‘你不会看’来打发,所以他根本就想让何冲难堪。
而且此刻也跟之前在宝来斋不同,因为那时他是卖,如果纪应洵说东西不对,何冲直接就可以找别家卖掉,继而就破坏了纪应洵的名声,甚至还可以影响宝来斋的生意。
但这里却不同,是那个周总要买,换句话说何冲也是这里客人,所以王冷阳完全可以对外宣称何冲是来捣乱的,而且这个龙泉盘乍一看的确开门,其他人只会相信王冷阳这个老江湖,而不会相信何冲这种毛头小子。
一买一卖的差异很大,毕竟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都是开店的古玩店主,而不是这些来往的顾客。
周总闻言却在旁边皱起眉头,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何冲列出依据。
“你这瓷盘乍一看还不错,包浆……”何冲开口,可刚说一半就被打断。
“我就知道你想说包浆不好,这种糊弄人的把戏,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在我面前耍,还太嫩了!”王冷阳斥道,“好的高古瓷器温润如玉,指的就是这层包浆,没有年代的沉淀会出现这种状态?”
“还有开片,找不到任何规则,极度自然。”
“底胎干爽,纹饰和修足的刀工利落。”
“要说这个不开门,那国家博物馆的东西就全是假的了!”
王冷阳根本不给何冲说话的机会,和机关炮似的突突突一通说,吐沫星子都喷了老远。
就在王冷阳还在那恼羞成怒的狂轰乱炸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人,看年纪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面相很和善。
“不好意思,周总,路上堵车,来迟了。”那人进门就抱歉道。
“顾宏深老师,你来了。”周总见到来人,连忙起身,笑道,“没关系,正好请你看看这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