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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怿心喊完,就知道要糟。

    情急之下,为了自救随意喊出的。

    她现在可是宁怿心,打从被看出痴傻就送到了这儿,十几年不曾离开这个东院。

    “你似乎认识我?”徐询盯着她,好奇的问。

    他很早就听说过宁国侯府这位大小姐,只是,今天初见,他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似乎并不是痴儿。

    无论是之前在楼顶上和众护卫对峙,还是方才看到她时眼中的情绪,不仅不傻,反而比旁人还要灵动。

    “我……”宁怿心垂眸,不敢再看他那双似乎能洞彻人心的眼睛,稳了稳心绪,她迅速的找到了一个借口,“有人在说你的名字。”

    “谁?”徐询问道,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这哪里像个十三岁的大小姐,分明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乞儿。

    这宁家也未免太过份了些。

    “府里的人,我不认识。”宁怿心想了想,说道,“他们说,来的贵客,是愉少爷的同窗。”

    这府里二老爷的小儿子宁泽愉似乎和徐询是同窗,如今徐询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是宁泽愉也回来了?

    “府里的贵客那么多,你怎知就是我?”徐询摇头。

    这个理由太不充分。

    “你的眼睛。”宁怿心咬住下唇,抬眸看向他,“而且我感觉,你会救我。”

    她必须得让他信。

    但,面前的人能从在弱冠之年便能位高权重,其才智和心性定非常人能及,她要说的借口和理由,只怕都经不住他的推敲,还不如说直觉。

    感觉的事儿,谁说得清呢?

    “嗯,很不错的感觉。”徐询的眼中染了一丝笑意。

    宁国侯府的嫡长孙女果然不傻。

    这时,外面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宁怿心这才发现,她没被送回东院,而是躺在一间装饰雅致的卧房里。

    烟罗锦做的帐幔,雕花黄花梨拔步床……床那头,还挂着一柄宝剑。

    再看外面,桌上还放着一撂书。

    这儿不会是徐询住的客房吧?!

    “言之。”门口,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人醒了?让他们带走吧,可不能再污了你的床。”

    “……”宁怿心闻言,抿紧了唇。

    说谁污?

    “乐休,口下留情。”徐询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相迎,“好歹也是侯府的小姐,你的堂妹,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你可不好。”

    宁怿心见他要走,想也不想的伸手揪住了他宽大的衣袖。

    徐询低头,望了她一眼。

    “救我。”宁怿心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声说道。

    “救?”徐询疑惑的看着她,又瞧了瞧袖子上的小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望着眼前这个只及到他腰的小女孩,惨白的脸,大大的眼睛里盛着祈求,袄子穿在瘦弱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头发也散着。

    “他们会打死我的。”宁怿心认真的点头。

    她这话倒也不是完全胡诌,看大奶奶的架势,落在他们手里,肯定比打一顿还严重。

    “快放开!”宁泽愉一进来,就看到她拉着徐询不放,顿时沉下了脸,“徐郡王好心救你,你不感谢,怎的还纠缠不清!”

    宁怿心缩了缩,抱着被子躲到徐询身后。

    “言之,你莫被这丫头给唬弄了,我们都以为她是个痴儿,谁知道,她竟不是,背地里还诱悛儿犯下错事……”宁泽愉不悦的盯着徐询衣袖上的小爪子,对着徐询说道。

    “你胡说!”宁怿心一听,急了,探出半边脸打断了他的话,望着徐询解释道,“郡王爷,书不是我的,是悛少爷拿来的,他说,按上面的做,会很舒服,我躲,他扑到了恭桶,还想打我,我就跑了。”

    “胡说!阿悛一向懂事……”宁泽愉黑了脸。

    他没想到,一向如同不存在一样的痴儿,居然这么大胆。

    还真是看走了眼。

    “他都拿那个书砸了方师,老太爷面前,他还要打死我。”宁怿心红了眼睛,晃了晃徐询的袖子,“郡王爷救我,我会死的。”

    “小丫头,你是不是误会了?这是你堂哥。”宁泽愉还要说话,徐询抬手挡了下来,侧头看着她说道。

    他相信宁家并不好杀,但这小丫头的害怕,似乎也是实实在在的。

    “你不信我?”宁怿心瞪大眼睛,直接跳下床,拉着他的袖子不放,“你跟我来,来。”

    “穿上鞋子。”徐询望着她光着的脚,皱了皱眉。

    “快放开。”宁泽愉板着脸,想要解救徐询的袖子。

    宁怿心马上避开他,躲到了另一边。

    “乐休,算了。”徐询拦住宁泽愉,说了一句公道话,“你久在外地,或许,有些事情真不知道吧。”

    “言之,你信我们家人要打死她?”宁泽愉火爆脾气马上转了方向。

    “不信。”徐询摇头,随即话锋一转,“可你瞧她,像个十三岁的丫头吗?昨晚席上,我曾见过几个十几岁的小丫环,你觉得,她们站到一处,谁像小姐,谁像婢女?”

    “……”宁泽愉看着宁怿心,顿时哑了火。

    确实,她这个样子,别说婢女了,外头的乞儿都比她气色好。

    一时,一张俊脸黑了下来。

    “走吧,看她想告诉我们什么。”徐询抬手拍了拍宁泽愉的肩,侧头看向了宁怿心,“现在可以松开我的袖子了吗?你虽不大,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这样拉拉扯扯可不太好。”

    “我不是什么侯府的小姐。”宁怿心松了手,闷闷的说道。

    她是将府军的小姐!

    但是,不能说。

    穿好鞋,宁怿心还是觉得有点儿脚软,不过,她还是撑着在前面带路。

    两次的鸡飞狗跳,还惊动了徐询,这一次,只怕老太爷也饶不了她。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抓住徐询。

    只要他相信她,能同情她,发一句话,她才能在这府里待下去。

    抱着这样的心思,宁怿心带着徐询和宁泽愉回到了东院,可谁知,刚刚踏进东院,她马上便变了脸色。

    “怿心小姐回来了。”

    两个衣着整洁的婆子立在院门内,看到她就欢喜的迎了上来。

    紧接着,屋里出来四个十岁左右的小丫环,分立到两边冲着她行礼。

    而东院里,多了许多的盆栽鲜花,原本的脏乱污臭,全部消失不见。

    卑鄙!

    宁怿心的心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