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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a>

    房遗爱要去魏王府邸, 就连路上杜荷的这声叫唤都没能使得他停下脚步,就这么一路直通的到了魏王府邸门前。

    王府的门子认出是高阳公主的驸马,但高阳公主常来,可她这驸马却是和本家王爷不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

    门房的仆从不是没眼色的, 但也不敢太过怠慢, 苦着脸去通禀, 自然两边都是没有赏钱的。

    魏王李泰果然听了房遗爱来访的消息后, 神色不渝。

    他心中狐疑,离开王府所建的文学馆厅房,驱散了其他馆内学士和才子, 在文学馆旁边的一处偏房见了房遗爱。

    这处偏房其实是个小书房, 只是窄小朴素,不是魏王常用的,多是来招待留宿在文学馆的才华之士。

    魏王选择在此见房遗爱, 也是有轻视对方的缘故。

    房遗爱单枪匹马的来魏王府,让李泰心里泛起嘀咕,他旁边的人提醒魏王小心一点, 想了想魏王差人去叫了李敬业和王府长史一同陪同。

    所以等房遗爱进来见到魏王的时候, 这间小书房的人不少,魏王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感觉。

    房遗爱无所察觉, 倒是魏王自己方才觉得有些过于郑重其事和小心翼翼了, 显得他好像没胆似的。

    他内心懊恼一闪而逝, 面上却笑盈盈的看着房遗爱, 房遗爱行礼,魏王更是对他特别难得的“礼贤下士”,面子做的十足,王府的长史欣慰地看着自家王爷,魏王就是胸怀宽广,有不凡的胸襟气度啊。

    李泰对房遗爱非常客气,但他心里都准备好了房遗爱这是又来怼他,或者可以说来挑衅的。

    因为每次这人来魏王府,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啊。

    这里的人只有李敬业最端不住脾气,面色上带出怒意,瞪视着房遗爱,并且问道:“房遗爱,你来王府干嘛?!”

    “哦,原来是李郎君啊。”房遗爱微微轻挑眉毛,脸带笑意的称呼他,语气还有股李敬业说不上来的甜腻。

    李敬业浑身一哆嗦。

    只不过他心思转了一下,觉得房遗爱开始了——这又是在出幺蛾子!

    他已看穿他,绝不中计。

    想罢,李敬业冷哼一声,斜眼睨着房遗爱,“你到底有何贵干,我们魏王事务繁多,不像你整天溜猫逗狗的不务正业。”

    房遗爱点点头,居然没反驳李敬业,反而是扭头看向魏王,神色带丝亲昵,只是端看良久,他面色有些变得惨不忍睹的模样,居然露出一股心疼、可怜对方的神色。

    这让李泰觉得微微尴尬和不解。

    “王爷,你怎么胖成这般模样了?!”房遗爱心痛啊,就差捂住心口了。

    这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魏王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胀红,额头的青筋都冒起,李泰觉得他只是丰满一些,阿耶还夸过他长得好有福气,他又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被人夸赞的居多,何曾被人当面指出“胖”这个粗鲁的词。

    此时屋内的其他人亦反应过来,王府长史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刷拉一下沉下,对房遗爱拱手,然后斥责道:“还请房驸马慎言,辱及王爷你可知罪?!”

    “……是我说错话了,伤了王爷的面子。”没想到房遗爱这时点头认错,还拱了拱手给了魏王一个歉意的揖礼。

    然后他抬起头,眼眸中透露着心痛和惋惜,并且继续说道:“王爷的五官底子非常好,毕竟是圣人和皇后娘娘的嫡出,自是龙章凤姿、英武非凡的长相。我只是——只是——担忧王爷的身体啊!”

    房遗爱说的话十分称心,若不是两人不是同一派,势同水火,魏王还真当房遗爱是在投诚,在拍他马屁。

    李泰面色好些,但心中的狐疑更大了。

    这人来他这里就是为了过过嘴瘾,说说他的长相和身材么。

    李泰心中计较,面上却仍旧很有涵养,并为出现怒色。

    平时他在大臣和文人雅士面前,也是胸襟广阔、礼贤下士的,况且李泰确实在文学方面有一些建树,值得人称道的地方。

    房遗爱却不关心这些,只是这个魏王对他好像不太对路,两人“疏离”的情状让房遗爱深刻感受到了,并且不可挽救。

    他虽然一时泛起来看魏王的心思,也只是一时冲动,此时魏王李泰对自己不待见他还是能感受到的,尤其是魏王周身的人,李泰对那李敬业好像非常好,两人十分相得啊。

    李泰和李敬业两人不知道房遗爱心中都想写什么,只是见他面色忽喜忽忧,最后更是没说些什么,再三问及他来此有何贵干,房遗爱只是叹气,说得来战国时人的一个剑法,过来要分享给魏王殿下。

    李敬业听完后冷笑,“房遗爱我信你的鬼话!你还是赶紧滚。想必太子殿下定是喜欢看,魏王这儿不需要你来献殷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敬业很浅白的表明这个态度,旁边的王府长史点头,更别提在魏王身后侍候的两个内宦了,看得出来身上都有些功夫,眼神都很防备着房遗爱。

    李泰闻言却没动怒或者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的狐疑转为怀疑,他觉得房遗爱可能说不准真是来“投诚”的,难免心动了一下,遂扬声阻止李敬业继续说下去,反而对房遗爱笑了笑。

    “我看我这妹夫未必是项公,我也不是沛公。难道遗爱舞剑还真能刺杀我不成!”

    李泰说的很坦然,让房遗爱大胆的演示。

    在李敬业等人防备的目光下,几人挪移站在院中,看着房遗爱舞了一回剑舞。

    大唐尚武,便是书生也能提起三尺剑来,所以大家的眼睛都是很识货的,自然看出房遗爱确实是一个剑术高手,并且他这一套剑术与大唐现存的不同,反而颇有古风。

    房遗爱边舞剑,边还唱和了一首民歌。

    ——正是那《魏风》中的《园有桃》……

    魏王还耐着性子问了一下,房遗爱回答道:“此剑法乃魏国龙阳君所创,如魏王殿下喜欢,遗爱奉上。”

    说罢,要了纸笔,把这剑招的精髓又写又画的描绘在了纸上,递给了魏王。

    然后,房遗爱嗟叹了一声,不顾魏王的挽留告辞。

    李泰手拿着纸张,眼睛却望着房遗爱远离的背影,更是走了几步送了对方一程。

    魏王眸子里面充满了迷惑和不解,还有深思。

    ……

    ******

    房遗爱出了魏王府,被外面的凉风吹了片刻,回身望了望魏王府邸的王府匾额才醒过神儿来。

    他来魏王这里干嘛,他与此人从来都是不对付,不是一路人啊。

    到底此魏王不是彼魏王,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房遗爱刚好转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便也没有骑马,一路上让跟来守在王府门外的小厮小七牵着马,他则漫行在街上,路上选择了一处小酒馆坐下。

    小七劝阻了一下,房遗爱却执意如此,坐在龙蛇混杂的小酒馆里,与周遭人格格不入,闷头喝着淡淡的浊酒。

    这酒小七都喝不惯,小七陪着房遗爱喝了两杯,就不再入口。

    房遗爱越喝心里越觉得苦涩,这天地间就没有一个知心人。

    他苦闷啊,孤独啊。

    ……

    这世间唯有孤独最可怕。

    房遗爱接连喝酒,小七劝了又劝,“二郎,你喝酒容易出事,还是少喝些罢。”

    上次就被太子抱回东宫,回来二郎也不说发生了什么,病歪歪的,太子还过来一趟。

    小七心里嘀咕着,嘴上劝着,可房遗爱就是充耳不闻,弄得他干着急,所幸这小酒馆的酒水是掺和了水的,饮了十几杯,也不见房遗爱脸红。

    这边房遗爱离开王府喝着酒,魏王府邸里,魏王却看着房遗爱留下的剑术招式图解看了半晌,然后递给了李敬业。

    李敬业撇撇嘴不屑,可等他看了下,却逐渐沉迷了下去。

    李泰本人却回想房遗爱来府之后的言行,越是回想越是觉得房遗爱的言行颇有深意。

    尤其是对方舞剑,还唱和了诗经中的那首《园有桃》——

    “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

    ……

    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这明明就是表达了房遗爱的某种情感诉说,房遗爱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

    ——李泰翻来覆去的想。

    此诗歌有忧思,有挂念……却不怎么配房遗爱当时的剑舞,好好的杀人剑术都没了杀气。

    李敬业这时都不禁学了房遗爱留下的剑术,练招了几下,有杀气多了。

    李泰看了一眼,拿回房遗爱留下的那张“龙阳君剑术秘籍”回了书房,继续琢磨了去,也无心再做其他事情。